刚想收起时,却发现剑身上似有微光闪烁。
抵近一看,外围剑刃上居然析出细密的水珠,就像微汗的皮肤,已然有些雾气。
丁贵执着剑柄,十分好奇,盯看半天,心中确定,这水珠似不是从冥地气体中附着上去的,而是自剑体内部析出。
因为红白小手明明隔绝了银剑,其上的水珠仍在不停析出,还不停地变大,由水珠变成芝麻粒状的水滴,再至汇成豆粒大小。
怎会如此?
难道它们不是水珠?
眼见一颗水珠马上就要滴落,丁贵很自然地便拿手轻轻一抹。
那水滴便沾在指尖上,入手的感觉,的确是水一样。
无色无味,纯净无瑕。
刚想将水珠甩掉,却见手指头上竟现出一根红丝。
这……手被划破了?怎么毫无感觉?
“丁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离在旁注视良久,一看指尖红丝,便心疼道。
可只有丁贵自己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他刚刚抹去水珠时,指尖压根没有与银剑接触过!
再凝神看向银剑,剑身上竟然也有一条红丝在水滴处向着周围发散。眨眼间,红丝便漫延开来,就好比人体血管,一点点向周围攀附。更诡异的是,它们还在变粗!
这是有了生命吗?太诡异了!
丁贵霎时大惊,一把便将银剑抛开。
可更诡异的是,银剑才脱手,便悬空而浮,直立如坠,却根本坠不到地上。
“丁郎,这剑怎么回事?是你在操控吗?”
宋离见此离奇一幕,被吓得不轻。
妥妥的灵异事件,她这么问,自然是不相信乃丁贵所为,只不过,她是想自我安慰,希望得到一个合理解释罢了。
丁贵同样解释不了,来不及说什么,便一把将其拽到身旁,然后离那剑稍远。
不料,身子才动一步,那剑便如瞬移般追来。
丁贵以为它要袭击自己,连忙避开更远,那剑便相随而来。
连试多次,它皆是不离不弃,却似乎,始终保持着伸手可及的距离。
“丁郎,等等……”
宋离一直都在恐慌地盯着银剑,不仅感受到此剑的可怖,也体会到了它的古怪,似猜到了什么,忙道:
“它好像没有伤人之意,只是想跟着你……你看,你一站住,它也定住。你一动,它才会动。你说,它会不会是你提到过的,那另一个……劫灵所为?要不,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劫灵?
劫灵与银剑,肯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剑绝不会无缘无故便要跟着自己的。
尽管丁贵有点相信宋离所言,却也不敢轻易涉险,便搂着宋离,再试了几次。
只见他一会提速,一会减速,徜徉在小蛇山密林间,那银剑都会以相应的距离跟随,瞬息便至,如影随形。
它是真的灵活自如,又真的不存恶意!
至少,追了久,绝无恶意显现。
丁贵寻了处稍为开阔之地,终于站定。
然后将宋离挡在身后,这才凝视银剑。
剑身上的水珠及雾气早已不存,而红丝却越来越密,犹如一张网格,满布剑身,犹如血脉。但,似乎因为什么缘故,红丝明明还有扩张势头,剑柄处的剑身及剑柄均未被红丝覆及,几根红丝的触角却在此戛然止住,好像是不得不止住的模样。
不难猜测,此原因,必是红丝不够。
他又举起左手,望向指尖,那一点水滴早已不知所踪,但那条血丝仍在。
只不过,没有鲜血冒出。
以红白小手一观,丁贵确信,指尖确实是破了一条极微的口子,血丝是源自体内无疑。
难道,银剑还需要继续吸血?
丁贵不难生出这种想法,事实便摆在眼前,除了这,还有其他可能吗?一想到,若梦君儿真的休眠于剑中,而这些古怪,全是她的提示呢?那怎么样都得顺从她的心意,不能再置若罔闻!
终于,丁贵决定大胆一回,一伸手,便将银剑握回手中。
银剑到手后,居然毫无异样,这让他更加坚定了猜测,下一瞬,便将带有血丝的指尖凑到剑身上。还未接触到,便见指尖血丝主动向着剑身飘去,似乎才搭上剑身,便感觉指尖鲜血开始沽沽外流。
霎时,剑身的红丝网格也粗壮起来,然后网格又往剑柄弥漫。
很快,自剑柄到剑尖,再到两侧剑刃,都被一张凸起的血红的网格包裹。
本以为网格成型,会就此打住,可是指尖的出血感觉,依然在继续。
他不禁有些惊慌,看似银剑很小,但吸取血来,却势头汹猛,这片刻,至少已吸收了一碗的血量!
“丁郎,它吸血是不是太久了?之前的一个劫灵也是这样,需要喂血吗?”
宋离在身后看着这一恶心场景,终于产生了怀疑。
“二郎并非如此,但是……想来应该没事的。”
丁贵同样不明所以,只压抑心中惶恐,安慰一句。
感受着指尖血流的动静,他忽然想到很早的时候,听少颜提过一件事。
那便是对方的惊魂令,在尘世制作时,除了是以千年桃木制成以外,还要施以心头血,加以刻画!
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算以鲜血刻画呢?
可是,自己根本不懂如何刻画,而且,自己的鲜血,可并非尘世精血啊!
正胡思乱想着,忽感觉指尖流血的感觉,终于停下,连红丝也蒸发了一般。
抬头看时,银剑上的血网竟也消失不见。
“你看见了吗?那血网怎么就不见了?”
他不禁问向宋离。
宋离却摇头道:
“我也没有看清,好像就是和你说话间,它们便不见的……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只要它没再吸血便好。”
丁贵虽有不解,但心中松释,吸血只要有始有终便好,若真将自己的血液吸干,那即便是梦君儿在场,自己也不太愿意。
这与吸食寄生完全无异,那可不敢将她养进红色世界了。
不管是不是君儿暗中作怪,丁贵对银剑本身也很看中,遂试起手来。
只见他再次将银剑轻抛空中,结果并不意外,它还是自浮半空,并不落下,然后随着他身位的移动而移动。
当他伸手时,银剑便瞬息可握,竟有点像是主动奔来的意思。
一直以来,丁贵便想要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器,观此剑诡异,感觉若不是君儿所为,倒勉强符合自己对法器的想象。
可是,他并不懂什么驭使之术,非魂识类的法力也无法驭使,所以,根本无法将之化成想象中的巨剑。
罢了,就以红白小手操控一下,应当可以吧。
马上,他便凝出一个红白小手,将银剑握进小手当中。
本来银剑就不算轻,现落在红白小手中,竟也没什么负重感觉。
须知,红白小手的负荷,不过百斤不到,现在驭使银剑,就和挥舞一根细小枯枝并无区别。
若这不是得心应手,那什么才是得心应手呢?
心中喜意难掩,他操控着银剑东刺刺,西戳戳,一时尘土飞扬,枝叶乱飞,局部地面都好像被翻耕了一般。
犹觉不过瘾,他又将银剑斩向一棵拳头粗的小树。
心中并无把握,可是当一剑挥斩之后,那小树竟半腰而断!
“啊!”
宋离的惊讶声当先发出。
丁贵轻握其手,略作安抚,心底却陡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小瞧了此剑的锋厉。
看上去钝厚,实则极锋。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想试出此剑的极限。
盯住稍远处的一颗巨树,银剑再一次挥斩下去。
轰!
当巨树被半腰斩断时,丁贵知道自己真的捡到宝贝了!
银剑,只怕还不是一般的宝贝!
巨树的树径,明明要比银剑长出三个剑身还要多,竟也能被一斩而断,这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丁贵,怎么了?”
“啁……啁……”
这时,小言和小灰豆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他们与宋离一样,不免对着斩断后、枝叶仍在拂摆不停的巨树,好一阵发呆。
“小言,是它所为。”
丁贵见此威力,异常兴奋,这才将银剑收回,小心地递给小言,不免提醒道:
“你小心点,此剑看起来虽然不够锋厉,但威力实在惊人。”
小言看见银剑,煞时惊叹,连忙接过剑柄。
他提着剑柄翻来覆去地看,很快便露出爱不释手的表情。
好多西,谁不想要。
不过,不多时,他还是递回来,道:
“丁贵,恭喜你了。”
丁贵接过银剑,丢在身旁,任其悬浮,然后心中一动,微笑道:
“小言,你是不是也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
记得出走前,自己便是这样的想法,苦求一把武器而不得。但后来奔波在外,红白刺屡屡建功,倒让自己对一般武器的渴求,没有那么强烈了。此银剑,本也不那么看中,但其主动吸引及吸血特性,再有疑似君儿的提示举动,又让自己不得不重视起来。
当然不舍将它赠给小言,但自己倒存了几把兵器在红色世界里,那可让小言暂时自保了。
小言见银剑悬空,还以为是丁贵施法所为,便不在意,只咧嘴一笑,道:
“丁贵,你看中的东西,我可不会再生想法。何况,此剑虽然不凡,却不是我能驭使的,要来也没用处。我还是要以修炼为主,只有到了你这样的程度,才会考虑寻求一把兵器。”
小言的想法倒很实际,却有点言不由衷呢。
“你放心吧,料来不须几日,我便可以赠你一件利器。不敢说多么好,但一定比这把短刀要强。”
从鸳鸯湖哨将手中得来的兵器,可当得上目前所见过的最上佳的武器。
它们除了雕饰精美,其制作材料一定也要强过很多,自然不是一般鬼将手中朴素的,甚至原始的兵器可比。
记得宋离身上的短刀还是自小溪兽人鬼手中得来,那真是差无可差,早不为自己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