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一只小蚂蚁在森林旁的土地上移动,在庞大的土地上移动它是这般的渺小,一个土块在它面前也像山一般巨大。它每天重复着相同而枯燥的单调生活,每天托举起像小山一样高的食物,却只能分得一丁点食物,它每天都饿、每天都渴,每天都渴望摆脱这重复单调的生活,它的手臂像细丝一般纤细,腰杆一压就折,一阵风能把它吹跑,一滴水也能把它淹死。
这可怜的小蚂蚁,一生都在盲目和忙碌。
在世界的另一头,一只巨大的大象,正在泥泞的河塘里喝水,它不善言辞性格暴躁,一发怒便想着冲到别的动物跟前,用它长长的象牙把对方顶飞出去,它的腿像是粗壮的树干,用鼻子甩在地上,能激起地面尘土飞扬,它感觉自己稍微用用力便能把树整个连根拔起,但是它此刻恼怒极了,一群讨厌的苍蝇正围着它打转,它用尾巴和耳朵驱赶它们,而那些苍蝇则趴在它的后背上面打盹。
大象愤恨极了,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在天空中飞行的秃鹫,看到了大象的窘境,立马飞下来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开热闹,此刻的大地贫瘠而干燥,秃鹫嘲笑着这群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艰难生活的动物们,自己只消扇一扇翅膀便会飞到天上,在云层中看着下面这群为了生存而奔跑,为了生存而追逐的可怜虫们,它们永远享受不到在空中自在飞翔的快乐,只能一辈子在脏兮兮的地上吃泥土。就在不远处,它瞧见了一具被狮子、豺狼啃食完了腐烂发臭的尸体。
它谨慎地凑过去,看了看四周,生怕别的动物过来跟它抢食物吃。
在这具腐烂尸体旁边的水潭里睡觉的是一头巨大的河马,它有着惊人的咬合力,坚硬的门牙,皮糙肉厚的身子,它庞大的身躯快要占下了池子四分之一的空间,它是这片水域的王,任何胆敢踏入这片水域的入侵者都会被它用牙齿咬得面目全非,它不吃掉这些入侵者中的任何一个,只是把它们丢到一旁,堆成了山,用来警告那些想要踏足它领地的蠢东西们。
它是如此的健壮和强大,以至于它在这个小小的池子里想要侧个身都是如此的困难。
有着长长脖子的长颈鹿老远便看到了它的窘态,在远处笑咧开了嘴,此刻它只需要歪歪头便能够到树顶的树叶子吃,天地无比广大地被踩在它的脚下,碾成了粉末,尘土飞扬。它居高临下,所有的动物都在它的眼皮底下俯首称臣,这些渺小的、瘦弱的、低矮的动物们一个个从它身旁经过,便同跪在他面前无异,它想象不到这些低等的、下贱的爬虫的生活有何种乐趣。
远处那些动物正在喝水,它看到了,它此刻也渴了,还没等它靠近它们,那些动物便吓得跑远了,真可笑,这群可怜的爬虫,它走进水源想要低头喝水,这只可怜的长颈鹿用尽力气伸着脖子,依旧是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无奈之下它叉开腿,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把身子放低好让它能够到水,耳旁它听到了那些爬虫的取笑声,真该死。
一只苍蝇从这些动物旁边飞过,它可不会单独歧视它们中的某一个,它平等地歧视它们每一个。它在这里嗡嗡一会儿,又到那里嗡嗡一会儿。它刚刚在那群水牛、大象的后背上跳了好一阵子舞,把那群水牛、大象急得直跺脚,它便乐呵呵地躺在它们后背上发笑,什么草原之王、什么百兽之王,都不过是它的手下败将。
它嗡嗡嗡地来了,又嗡嗡嗡地飞走了。它哼着歌悬在半空,悠哉悠哉,兴奋时,它还会在空中来个突然加速。忽然,它整个身子停了下来,再也动弹不得。它粘在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它嗡嗡嗡,嗡嗡嗡着,像是哼着小曲一般。
幸运的是在它即将被蜘蛛吃掉时,一只变色龙伸长了舌头把它吞进了肚子里。这只变色龙此刻依旧跟周围的树枝颜色融为了一体,蜘蛛过了好久,依旧是疑惑刚刚就在自己眼前的猎物去了哪里。这让变色龙在树枝上洋洋自得起来,它在树枝上一步步地往蜘蛛靠近,其实目前的距离它早就可以一口把那只可怜的蜘蛛吞到肚子里了,它只是沉浸到了某种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游戏里,并且享受其中。这只可怜的等待死亡的蜘蛛,它已经挪步到了它跟前,那个可怜的小东西依旧是毫无察觉地忙碌着把刚刚破了洞的网补好,它也不着急一口吞下这个小东西,它饶有兴趣地观察起这个小东西,像是观看餐前表演一般。
一只雄鹰在空中飞了很久,它稍微有些饿了,并且此刻它想着找一个树枝休息一下,在前面不远处它看好了一个树枝,落了下去,就在它脚下它感觉到一团东西的触感有些异样,它低头一看。便心存感激地感谢起大自然的馈赠。
一只猴子此刻也同样双手合十虔诚地感谢命运的厚爱,它是某个猴子教派的首领,此刻正迎接它的第四十三个孩子的降生,它有着八万八千个猴子信徒和二十四个妻子,所有猴子教派的信徒都愿意让它吃掉它们的父母,奴役它们的子女,也愿意随时献出它们的妻子。在每一只猴子居住的领地上,它都是那里的神,猴子们看到它便会虔诚地跪下,以泪洗面,它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某种自我满足的情绪里,它赐给它们光,赐给它们希望,它甚至把自己的某些孩子交给它们让它们抚养长大,它虔诚地祈祷完,直立着身子在它的地盘上行走,沿途看见它的猴子无不跪地祈祷,这不过是诸多平凡的日子里的其中一天罢了,它像往常那般走在自己的领地里。
突然,一只猎豹从草里窜出来,一口叼住它便走了,它在猎豹的嘴里痛苦地挣扎 ,用猴子教派的诅咒诅咒它,只可惜,这只猎豹不是猴子教派的一员,诅咒失效了。
比起巨大的动物来说,昆虫类的行为可能更为简单而单一,一只年轻的雄性螳螂此刻正在同一只同样年轻的雌性螳螂交尾,它年轻而又活力,热情而又憧憬。它起伏着肚子将滚烫的河流流入了它的谷地。它将它的洪水泄了出去,热量、激情、青春以及对于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泄了出去。流到了雌螳螂饥渴干涸的谷地。神圣的稻谷依旧播撒在广袤的谷地上了,它催动着肚子涌动,将最后一条溪流浇灌了过去。雌螳螂此刻依旧是饿依旧是渴,依旧是亲吻着它,让它把泉眼挖开了,让更深处的泉水涌出来。雄螳螂把胃里的食物心里的火融成了小河挤进了另一半的体内,它觉得它已经将半个身子融进到了另一半的身体里了,雌螳螂依旧是饿依旧是冷,猛然地,它想起来了,它把自己的头用双手捧着举了起来,犹如举起了一颗太阳,雌螳螂便张开口把太阳吞了下去,一只沿着它的头往下吃下去,它自我感动极了,被吞进雌螳螂肚子里的脑袋里还回想着阳光照在稻谷上,风吹在上面起伏的场景,它越想越兴奋,没有脑袋的身体有开始烧了起来,它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又开始了没有休止的射精。
当雌螳螂吃完了雄螳螂,清理干净了自己的嘴和前肢,它突然想排泄了,需要它便把消化完的雄螳螂排泄在了雄螳螂没法吃掉的那部分尸体上,物归原主。
生活在池塘里的雄性青蛙对于这一行为表示极大的不屑,雄性青蛙喜欢在某个晴朗的天气里突然蹦到某一只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雌青蛙身上。不管那雌青蛙是在看风景、发呆或是睡觉,它都会把它按在原地,让它动弹不得,然后它便会粗鲁地侵犯它,把它源源不断的热情注入到对方的体内,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它便会转身跳入池子之中。而一次雌性青蛙在受孕成功之后一次便会产下几千个卵,几千个卵孵化出几千个它的孩子,它只需要不断地寻找雌青蛙并想办法让它们受孕,用不了多久,天底下便都是它的孩子了,它便是这个世界的王了。
它在水里笑的咧开了嘴,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蛙卵流进了它的嘴里,它只觉得自己饱了,想要到岸上找个地方睡会儿。
而杜鹃的手段也同样高明,一只怀孕的雌性杜鹃在怀孕之后会选择在别的鸟类的巢穴里产下自己的卵,然后为了不被察觉或者为了自己的孩子被更好的照顾,它会选择从那些巢穴里扔下几颗蛋来,然后,它便心安理得地飞走了,它的孩子便在别的鸟类窝里孵化出来,争抢别的鸟类的食物,咬死并把别的鸟类的尸体从窝里丢出去,装作一脸无辜地在那里张着嘴向别人的母亲索要食物,与此同时其它几只鸟则被它把头按在窝里动弹不得,只能在它身子底下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它是罪犯的孩子,体内留着罪犯的血,它有恃无恐,没有道德底线反倒让它快活。
一只猎鹰停在了这个窝里,其它几只鸟想要探头再次被它用翅膀压在了下面,它第一个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吱嘎叫了起来,猎鹰便叼住了它的头飞走了。
画面里,一只从繁杂单调工作之中解脱出来的几只小蚂蚁比赛着爬上了一个土块,这个土块说实话小的可怜,但是它们依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去,一切似乎都是徒劳而愚蠢的,它们又费了好大力气从上面下来。
下来之后它们的心情莫名好极了,它们便商议着再试着爬上前面那个陡峭的岩石看一看。
它们觉得那是一块了不得的石头,站在那上面似乎能把全世界都看到,它们愚蠢而固执,义无反顾地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爬了起来。
兴许能在上面看到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