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鹰眼’

“没想到，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竟然还有这种安逸宁静的小巷子。”穆羽有些感慨，在这个大家都行色匆匆的社会环境下，这样的地方顿时让人觉得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桃园巷是城市里少数几个被保存下来没有拆除的老街巷，道路两旁的槐树都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柏油马路上一条条凸起的根茎，竟然是槐树疯狂生长的根茎。

“是啊，这样炎热的夏天，这里竟然一点儿都感觉不到。”邱枫不禁感慨，巷子不宽，两边的槐树竟然在空中相接，把小巷子遮了个密不透风。

“老霍当时就住在这里啊，也经常和女儿在这里相见吧。”穆羽走到一栋临街的四层楼前面，核对了一下地址，这就是老霍的住址，他名下也就这一处房产。他刚来到云姚市就住在这里，即使后面还清了债务，生意蒸蒸日上，他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大概这里有他最初的甜蜜与苦涩，还有和女儿的回忆。

“人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范丽丽本来已经做错了，他更是错上加错。”邱枫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

“无论对与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多说无益了。”穆羽看了看临街的一排商品，果然看到了老陈烟酒店。

小店布置的很是整洁，收银台前并没有人，各种食物饮料按照固定的位置摆放在货架上。

“请问，有人吗？”穆羽试探着喊了一声。

“有人，稍等一下。”这时候从货架后传来人跳下地的声音。

“哦，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您就是老板么？”穆羽没想到老人家会这么热情，他应该是正踩在后面的梯子上摆放商品，没想到却一下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你们是新搬来这里的？没有见过你们。”老人快走了几步走了过来，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刚才跳下冲击的影响。

“哦，不是的，我们就是想找您打听点事情。”穆羽感觉这老人长得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到过。

“哦，打听事儿？我就是个开杂货店的，除了这些伙伴们我很熟悉，别的是一概不知啊。”老人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货架，他称这些置物架为自己的伙伴。

“住在这里的人您都认识么？我们一进门，您就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吧？”邱枫试探地问老人。

“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要是光顾我的生意，我就谢谢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儿要问，出门往东是派出所，往西是街道办。那儿的人可能会回答你们的问题。”老人家坐下，拿出一个大搪瓷缸喝了口水。

“大爷，我觉得您身手不错，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您和‘鹰眼’陈明德认识么？”穆羽记得师父和他说过，他年轻时候，在实习单位认识一神人。可以对只见过一面的人过目不忘，哪怕这人戴了口罩或者墨镜，只要大概看到轮廓，再见到就不会认错。看这老人的身形，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练家子，这老人大概率和自己是同行。

“呦，小姑娘还知道‘鹰眼’呢？你们哪个单位的？”老人笑了笑，这两个年轻人，试探起来还真是好玩儿，自己退休之后啊，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玩儿的人了。

“我师父和我说过的，他说他一直想和‘鹰眼’学些本事。”穆羽说到这儿，突然心情有些低落。从前也经常和师父闲聊，师父会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经历，哪怕是他曾经犯过的一些错误，他希望自己可以当做前车之鉴。但是提到这些警界有特殊技能的人，师父就会流露出无限地向往，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向这些前辈学习了。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那也不过是虚名而已，我现在也就是守着这个杂货店，以前看多了生生死死，现在也就不想听喽。”老陈头敏锐地察觉到了穆羽脸上一闪而过的微表情，就知道这丫头的师父大概率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虽然这姑娘已经将情绪隐藏的很好，但毕竟还是年纪小，提到伤心事儿还是容易全部表露在脸上。

“本来我们不应该来打扰的，但是您大概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穆羽明白老陈的意思，同时她也害怕，这位老刑警是不大愿意管老霍的事情。

“那你说来我听听。”陈明德又喝了一大口茶。

“您认识这里住着的霍青云么？”穆羽开门见山，这老刑警的干练是别人伪装不了的，和这样的人说话，不如开门见山。

“我只能认得人，我从来不问来我这里买东西的街坊邻居叫什么名字。”陈明德转身去摆弄手边放着的一盘残棋。

穆羽和邱枫交换了一下眼神，这老刑警明显就是不信任他们俩，看来当初他应该是老霍的至交好友，不然老霍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陈警官，这残局是不是老霍摆的？”穆羽记得老霍喜欢研究些象棋的残局，甚至去徒步的时候还经常带着象棋，也经常会让大家帮着看看，而今天老陈研究的这个棋盘，恰好自己在老霍那里看到过。

“你也懂下棋？”老陈来了兴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懂得下棋。

“只是略知一二，不敢说懂。”穆羽嘴上虽然谦逊，但是这话出口却是非常自信。

邱枫有些惊呆，自己的师父还有多少技能啊，竟然还懂得下象棋，自己一直都认为这种游戏只有老人家会玩儿。

“那你来试试，我看看老霍这个老师教的好不好。”老陈把棋盘都搬到桌子上，让穆羽可以更直观地看清楚。

“老陈，这里，兵三平四，这边车二退一格，马二进三，车二平五，将军！”穆羽在棋盘上一顿操作，然后啪一声，将对方的将吃掉了。

“你，你这个小姑娘，可以啊！不错不错。”老陈两眼放光，前几天老霍给他下了这盘残局，自己一直都没有想到破解的方法，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三下五除二就把这棋局给破了。

“谢谢，这些都是老霍教我的，他也是个棋痴，没想到这次徒步他都没有带棋盘。”穆羽把话题转了回来。

“我大概猜到了他这次要去做什么，没想到，他还真成功了，那天警察和检察院的人都来过了，我就知道了。”老陈脸色顿时变得阴郁，他将棋盘上的象棋全部倒入了一个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放在后边的柜子上。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老霍是不是在您这儿放了什么东西？”穆羽相信，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这个老刑警的眼睛。如果说他早就猜到了，为什么不阻止呢？

“小姑娘，这话可不能瞎说，我成什么了？包庇罪么？”陈明德有些不高兴了，这小姑娘怎么随便给自己扣帽子呢。

“陈警官，我师父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想问问您，老霍之前有没有什么预兆？我们知道，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了，谁劝阻都没有用的。”邱枫赶忙为穆羽打圆场，这倔老头原来可是警界精英，见识也比他们更多。

“你这个小徒弟不错，这话还说的好听点，不然你们今天还得给我拘留了是吧？”老陈瞪了穆羽一眼。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穆羽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有些不好意思，老陈也是警察，如果真的可以阻止老霍，那他肯定也是会拼尽全力的。

“没事儿，这件事儿确实怪我，我一直都以为他放下了，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不是么？这三年他也是到处奔走，但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老陈摇了摇头，他慢慢走到货架上，取出一把锁，然后将刚才放象棋的柜子锁了起来。

“您是说老霍一直在为女儿奔走？”穆羽并没有太过于震惊，老霍一定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选择了这一条不归路。

“是啊，如果这件事真的有人能认真调查，他何至于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呢？我都找了很多曾经的同事，年纪大的都已经退休了。年纪小的和我交情不深，而且他们也害怕得罪人。”

“得罪人？什么人？”邱枫不理解，就是一场凶杀案，怎么就牵扯到得罪人了？

“这个我就不方便说了，当时老霍经常在我这儿喝酒，他说前妻那边不允许自己参加葬礼，因为自己已经不是丽丽的家人，而且她女儿马上就要给别人配冥婚，他就更不能出席了。”老陈冷笑了一声。

“老霍都没有和我说过。”穆羽想起三年前师父牺牲后，老霍还在安慰自己，但他同样也在承受着丧女之痛，她都不知道。老霍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还有个女儿，不能相认，不能替她查出真凶，甚至连她的葬礼都不能参加。

“小姑娘，老霍是为了保护你啊，老霍和我说过。他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姑娘，那个姑娘就像他女儿一样，说的就是你吧？没想到啊，他还是把你给牵扯进来了。”老陈说着，拿起钥匙去了后面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