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映雪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清晨,还未待她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却见顾丘扬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粥走了进来,见她已醒来便开心地叫道:“五姐,你果然醒了!师傅说你今早会醒,果不其然你就醒了。来,喝点粥,这可是我一大早起来亲手熬的。”
温映雪略有些迷惑地看着他,这才顾上打量四周的环境。
只见她所在的是一件由木头搭建而成的木屋,虽略显潦草,但胜在结构紧实,遮风挡雨倒不在话下。
放眼屋内,陈设布置也是极其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几凳,多余的摆设一件也无。
“小七,这是哪里?”温映雪接过顾丘扬递过来的粥,好奇问道。
“这里便是药王谷,你昨日突然吐血晕倒,可是吓坏大家了,见你脉象怪异,我便和三哥一起带你来到了谷中为你诊治。三哥这会儿在谷中练剑,师傅一大早便出去了,这粥是我专门为你熬的,你快趁热喝几口。”顾丘扬一说起话便像倒豆子似的停不下来。
温映雪微笑着将碗放在了一边:“我还未起身洗漱呢,你若饿了先吃便是。”说罢便起身下床。
“五姐,你可感觉好些了?”见她要下床,顾丘扬连忙凑近,生怕她又犯晕。
“应该无事了。”虽觉身上还有些酸软,温映雪却再未觉得头晕,“翟谷主昨日如何说,可是为我开了药?”
“哦,我怎么忘了告诉五姐,师傅昨天为你诊了脉,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配齐了一些草药让我煎了替你服下,我看都是些安神补血的药。你要是觉得好了便好,大家可都是担心的很哪,今日我还要给大伯和众位哥哥回信呢!”
“翟谷主既没说什么,那便应该无妨。”温映雪看着球丘扬天真烂漫的模样,微微笑道,可心中却隐隐有了不安。
洗漱过后,用过早饭,温映雪便随顾丘扬出来散步,顺便去看看还在练剑的三哥,不想打开木门却是吃了一惊。
不想谷中的风光竟秀美如斯。
时值仲夏,只见谷中遍处绿意盎然,更有各色花朵点缀其中,一竞芳华。
不远处一条瀑布如银缎般高高垂落,溅起的水花又汇入山脚下的溪流。溪流边依次排列着几间木屋,屋顶铺着茅草,看起来颇有野趣。
而自眼前蜿蜒流过的溪水更是清澈见底,可见鱼石。
眼前的景象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看着温映雪一脸惊奇的模样,顾丘扬得意地笑道:“五姐,这药王谷的景色可不比你的倚云园差吧?”
温映雪伸指点了点顾丘扬的额头,嗔道:“先前你自谷中回来,众人问你学了什么你也不说,问你生活的是否习惯你也不说,我们都当你受了不少苦,现在看来,你小子竟是藏了心思有意不说。你说说,你到底是何意? ”
“这...这不是担心你们让我再去谷里吗。这里虽呆着好,也学了不少东西,但师傅成天不说话,我只能跟鸟兽一起玩,实在是憋闷极了,好不容易回到庄里了,不装装可怜大伯又把我送回去怎么办?”顾丘扬说着说着倒理直气壮起来。
温映雪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却一眼瞥见了刚练剑归来的顾怀中。与往日相比,顾怀中的脸上少了几分笑容,却添了几分严肃,“你怎么下床了?身体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三哥,我已没事了...”温映雪略有些心虚地看着顾怀中。
“是啊,三哥,五姐看起来已好多了,你怎的板着张脸,怪倒吓人的...”顾丘扬吐了吐舌头。
“你懂什么,昨日翟谷主诊脉也未诊出什么名堂来,等他回来再替你五姐诊脉后,我要好好问问他,你五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症?”顾怀中看着温映雪,却是泛起了愁思。
小妹这病,来的突然,也来的奇怪。而昨日翟谷主看过之后却是无一句话,他再三追问也只是摇头,倒让人担心不已。
三人正说话间,却见翟谷主已背了草药筐走了过来。
顾丘扬连忙快步上前接过药筐。
“晚辈温映雪,见过翟谷主,多谢翟谷主施救之恩。”温映雪揖礼道。
只见翟谷主身形瘦长,面色如古铜,甚少有表情,见温映雪施礼,也只是略略点头。
几人一同回到屋内,翟谷主这才开口。
“昨日你来时处于晕迷状态,有些事我无法问你,今日你便一一道来。”
“谷主但问无妨,映雪必定知无不言。”
“此病的发作,可有征兆?”
“往年一直无事,今年我的内功见长,每次强用内力时,便会发作。算来只发作过两次。”温映雪说完又心虚地瞟了三哥一眼,不出所料地得到顾怀中一个严肃的白眼。
“这就对了。”翟谷主捻须道,“你这病症,似是胎里带来的,直至成人,病症才会慢慢显现。只因你的体内有两股气脉,而常人只有一脉。你体内的两种气脉一阴一阳,原本相互融合,脉象平日里自然无异于常人。只是随着你年岁见长,武艺也见长,内力不断增强之下,这阳脉更为强劲,阳胜于阴,阴弱于阳,两股气脉再无法交融,而你强用内功之时,两股气脉相博,脉搏浮沉相间,导致脉象紊乱,才会气血不和之下,吐血晕迷。”
“师傅,这是何故?为何五姐会有两股气脉?”顾丘扬插嘴道。
“这我也想知道,姑娘你的体质异于常人,须得追根溯源。你的身世如何,父母又是何人?”
“这...”温映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却还是道:“映雪自幼来到庄中,并不知自己的身世,也不晓父母是何人。”
“原来如此...”翟谷主又捻了捻胡须,“如此一来,你这病症倒一时无法可医...丘扬——”
“是,师傅。”
“你回去禀过你大伯,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你姐姐的身世,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能找出医治你姐姐病症的方法,如若不然,你这辈子便不能再习武了,否则只会耗伤气血和经脉,若再强用内力,后果不堪设想。”翟谷主说话间已看向温映雪。
听翟谷主这样说,温映雪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若是此病无药可医,那她此生都不能再习武用剑,对她来说,半生苦练一朝尽废,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而自己一直不想提及的身世,如今却不得不去面对,温映雪此刻只觉内心如堵,脑海中一团乱麻。
人生中第一次,她觉得世事如此令人无奈。她半生努力,却抵不过这可笑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