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智臻看着手机，蹙起了眉头：“果然，三姐身边的人都不简单。”说着，他将手机还给邹芳冰，正色说道，“既然你决定留下，我就不勉强了。这样吧，我把汉森的手机号码留给你，你跟朱正东见面的时候，最好能通知他一下。对了，你找过他，他答应跟你见面了吗？”
“有利可图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答应？”
邱智臻略微一皱眉，有点不明白邹芳冰能够用来交换的东西。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他一直以来都尊重邹芳冰的决定，并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
“你们约了时间了？”
“具体还没定，不过肯定要等你三姐走了以后。她在这里，朱正东也不敢来见我啊。”
“你打算在这里见他？”
邹芳冰一笑：“在这里？你觉得他会来？不是，你觉得他敢来吗？”
“那也没什么不敢的，难道说，你要在这里设个陷阱啊？”邱智臻也笑了：“他承认了朱正凯追你是他的主意了？”
“没承认，只不过把朱正凯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邹芳冰想起朱正东在电话里的气急败坏，很是鄙视自己的愚蠢，居然没有看出朱正凯是在做戏。怪不得谈了三年恋爱他都没想过要离婚，一直等求婚成功了才坦白。明摆着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做法，自己居然还想着给他留条后路，也算是蠢到家了。
“是嫌弃朱正凯破坏了他的计划吧？”邱智臻问道，“这么说，他的目标果然是翁家大院了？”
“他没有明说，不过既然他答应了见面，那就说明我抛出的诱饵，是他需要的。所以让他自己提出来不是更好吗？我犯得着上赶着吗？”
“倒也是，不过他那样的，反而好应付。毕竟，他要的东西，还在我们可以给付的范围内，是吧？”邱智臻说着，颇有些内疚地说道，“我没有在诊所里找到有关你的资料……我想过让曹悦宁帮忙的，但是她的精神状态，有些话又不好说的太明白了。”
“没关系，我只需要知道一个大概就可以了。见到朱正东，我直接问他。”
“那行。”邱智臻点点头，继续说道，“柳慕茵和曹悦宁的交换会在三天之后，随后，柳慕茵会住在这里，没有意外的话，她最多住一个星期，就会跟着三姐回国，参加公司的周年庆典。曹悦宁则会在交换后的第二天就跟随郭喆离开，按照国内的规定，他们的结婚登记，应该会在盛泽市办理。”
“所以，郭喆和曹悦宁去登记的时候，有可能邱珊红还没有回国。”邹芳冰沉吟道，“那如果你在那个时候拦下了他们，公司庆典的时候，郭喆还会出现吗？”
“会啊，他不得跟三姐交涉，让我把曹悦宁交出来？”
邹芳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抬起了一只手。邱智臻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也抬起了手。母子俩击了个掌，相视一笑。
“我给你报了一个旅游团，你可以随团去玩，也可以住到酒店里去。总之，柳慕茵在这里的那几天，你最好不要住在这里。”邱智臻看着邹芳冰，“这里的资料你应该查的差不多了吧？视频也不需要都拷贝到电脑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重要的都不在这里。”
“在这里的，都是故意留给我看的诱饵，对吗？”邹芳冰挑眉一笑。
邱智臻也笑了，站起身说：“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先过去诊所，有事电话联系。”
让邹芳冰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竟然意外接到了明冉的电话。电话里的明冉，惆怅中带着几分兴奋，语气中还透着几份轻松。
她说自己已经到了N国，住所也安排好了。原本想着要来再见她一面的，没想到刚落脚，就有助理递给她一份实验进程表，所以应该是没时间见面了。而实验结束后，也许这个世上就没有明冉了，所以她特意打电话过来，就是想最后告别一下的意思。
“冰冰姐，也许一个月，或者二个月以后，就不存在明冉这个人了。”明冉的声音，终究是染上了些许的伤感，“当然，以后你可以关注一下叫做姚芊书，姚芊画，或者姚千茗的人，也许这些人中间，有一个就是我。我问了邱博士，她说为了方便起见，诊所申请的临时身份就这几个名字。”
邹芳冰倒是笑了，安慰道：“你是做心理实验，记忆替换，又不是整容，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来？放心，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会认识你的。再说了，记忆替换替换的是记忆，又不是性格和感情。咱俩要是真有缘分，不管你用什么名字，都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的，对不对？”
“对对对，冰冰姐，你说的太好了。”明冉的声音终于高兴了起来，“是的，只要有缘，我们还能成为朋友的。我只是舍不得那些跟你在一起的记忆，那是我所有晦涩记忆中，最绚烂的那一道光。我跟邱博士提到过，希望能够在我的记忆中保留你。她说只要我愿意，对于她来说，实验项目多多益善，她会很努力地去尝试任何可能性的。”
这句话让邹芳冰感慨万千，当初说了要抛弃一切脱离原来的生活轨迹，现在有了希望又想着多少留下一些曾经的美好。人心，终究还是贪婪的。就好像那些堪堪逃出火海的人们，面对着被大火吞噬的财产，更多的不会是庆幸自己还有命在，而是伤心曾经的辛苦积攒，一朝化为了灰烬，不复存在。
“明冉，真的不再考虑了吗？就算记忆不存在了，但是血缘关系还是存在的。而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已经不是二三十年前了，他们铁了心要找你，未必找不到。”
“不考虑了，我知道我的性格，面对他们，我硬不起心肠。只有将他们完全从我的生活中剔除，我才能坦然面对。”明冉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他们不再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那么就算被他们找到了也无妨。我没有说不履行法律规定的义务，我只是不愿意一次次被亲情，被道德绑架，然后失去自己的生活。”
“行，那你就自己决定吧。”邹芳冰柔声道，“祝你以后的人生，能够多一些如意开心。”
“谢谢冰冰姐，那我们有缘再见了。”明冉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电话，依稀的，邹芳冰好像听到旁边有人在叫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挂上电话，邹芳冰有些怅然，在卧室里徘徊了许久，才想起忘了问明冉，她会住在哪里。如果是住在诊所的话，要不要让邱智臻帮忙稍微关注一下。最好是拿到明冉要替换的记忆，这样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能够很快找到她了。
第二天，邱智臻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就去了邱珊红的诊所。邹芳冰则告诉平嫂，她要出去玩几天。毕竟也算是来了一趟黎城，不浏览一下异国风情也说不过去。其实邹芳冰出门就是想要练练右手车，顺便找一下需要暂时落脚的酒店。虽然住酒店未必就比住在邱家安全，但是邹芳冰相信，在邱珊红还没有离开N国之前，她应该还是安全的。
猜到了邱珊红的最终目的，极有可能就是将实验公之于众，让她能够站上行业的巅峰，那么邱智臻的顾虑就在情理之中了。毕竟，想要自己出意外而又不会牵涉到她，邱珊红回国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不在现场是一个很硬核的证据。
而要让自己出意外，买凶杀人是邹芳冰能够猜到的邱珊红最有可能的选择。只是，邱珊红会买到谁呢？还是说，就在国内或者国外随便抓一个人？是了，岑悠然提到过，心理诊所和警方是有一定的联系的，那么，跟嫌犯会不会也有联系？杀人这种事情，不是心里足够强大的人，可不一定做得来。
一连二天，邹芳冰都开着车在黎城的各个地方兜风。一边熟悉着车况，一边也熟悉着黎城的路况。第三天的时候，她没有出去，而是坐在卧室的小阳台上，看向门口的方向。
柳慕茵，这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女人，她不应该好好看一下吗？她想看看这个女人是怎么样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八面玲珑的，能让邱家上下忍受她这么多年，也没有杀了她永诀后患的想法。
然而遗憾的是，她只看见了一辆缓缓驶入园子的车子，在那三栋小洋楼的最后一栋前面停下。邹芳冰认得，那就是柳慕茵的住处，在随郭喆离开邱家前，她就一直住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