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一直知道她心有有挂念，她是蓝若雪的时候，他以为她挂念的人是沈砚，如今她不是蓝若雪，她心中的人不是沈砚，但她确实心中有人。
一直觉得她薄情寡性，没想到长情得让人心堵，可惜她的长情率先给了别人，轮到他就只有薄情了。
她心心念念的人死在了过去，却永远活在她心里，那是他未曾参与的过往，他没有资格去芥蒂，可是……她心里永远有别人的一席之地，他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的全心全意。
苏寻心里苦。
“相处过的人，经历过的事，肯定会留下一些记忆。我和他经历过很多事情，好的，不好的，惬意的，痛苦的，对我来说都是不可磨灭的。”颜如玉如是说。
“你有刻骨铭心的人，你们有不可磨灭的经历，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苏寻面目痛苦。
“他已经不在了呀，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颜如玉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无力道，“如果你实在介怀的话就不要纠缠了吧。”
“凭什么？你隐瞒过往招惹我欺骗我，你腻了就让我不纠缠了，凭什么？”
“我……我不贞不洁，我隐瞒过往接近你，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无法更改的事实，你心中膈应，跟我在一起不会快乐的。”
“横竖都不会快乐，凭什么我一个人痛苦任你逍遥快活？”
“……”
本以为解释清楚就好了，没想到反而让苏寻更加偏执了，他就是在责怪她怨恨她，进而不想放过她。
如果这些是他解不开的心结，那么让他尽情地发泄，把这么多年积压的怨愤都发泄出来，他心中的疙瘩是不是就能消解了？
这样一想，颜如玉也懒得跟他讲道理了，他要泄愤，她受着便是。
“随你吧。”
颜如玉都做好被苏寻为难的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来为难她的会是蓝二小姐。
大清早的，蓝二小姐端着苏夫人的架子，把颜如玉从被窝里叫起来立规矩。
“我不管你之前在千芳阁是怎么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如今被夫君买回来了就要遵守府上的规矩。”
夫君？颜如玉听着蓝若雪对苏寻的称呼，不自觉蹙了下眉头。
至于规矩……以前在将军府，老夫人当家做主的时候她都不守规矩的。
“我是觉得早起也没什么要紧事做，不如多睡一会儿……”
颜如玉打算糊弄过去，扯出个微笑试图心平气和地跟蓝若雨谈谈，但是蓝若雨很不给面子，强势地打断了她。
“有没有要紧事做，要看颜姑娘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颜如玉还真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苏夫人觉得我应该在什么位置做什么要紧事？”
“我觉得你就是一个买回来的丫鬟，应该洒扫庭院，盥洗衣物。”
把她当粗使丫鬟，真是活久见，“苏大人花十万两白银买个人回来就为了当丫鬟使唤？”
“暖床丫鬟也只是丫鬟。”
“……”颜如玉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么无语憋屈过。以她往常的性子，早就嚣张地怼回去了，但是想到他和苏寻之间的纠葛，面对被无端牵扯进来的蓝二小姐，到底是自己理亏，不好意思嚣张。
蓝若雨那儿呢，偏偏没完没了，趾高气昂道：“除了暖床估计你也做不来其它的。夫君把你买回来，我也不是容不得你，但你不能仗着夫君一时偏宠便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眼神示意旁边端着托盘的春竹，春竹走到颜如玉跟前儿，“敬了这杯茶，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家小姐自是不会为难你。”
颜如玉瞥了一眼茶碗，想当年作为苏家新妇，该敬老夫人的那杯茶都被她推脱了，现在居然沦落到要给苏小五的续弦敬茶，太欺负人了。
“苏夫人，我初来乍到你就给我立尊卑规矩，是苏大人授意还是你擅作主张呢？”
“夫妻一体，自是夫君授意由我掌管家宅之事。”
“那你帮我转告他，我留下来是想帮他解开心结，不是为了自讨苦吃。”
说完，颜如玉顺手捞起衣服往身上一套，随手撩起满头青丝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不知从哪儿变出个木簪轻轻一戳，紧接着穿鞋，走人，一气呵成。
蓝若雨还在想她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呢，人已经没影儿了。
走到门口撞上匆匆往回的苏寻。
苏寻看脸色不太好的颜如玉，问：“怎么了？”
“我知你记恨我，你要泄愤泄恨，你大大方方冲我来，我自己作的孽，该我受的我自会受着。你让别人来为难我算怎么回事儿？”
“我……”
苏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问个清楚，奈何在气头上的颜如玉压根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要真的恨毒了我，你捅我几刀杀了我解恨行不行？你要是觉得直接捅死我太便宜了，你卸只胳膊卸条腿儿，看我活受罪，能不能让你痛快些？”
苏寻很受伤，到底为什么他在她眼里那般卑劣不堪。明明他承受了所有的煎熬舍不得伤她半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只胳膊一条腿怎么够，两只胳膊都卸了，省得你天天张牙舞爪欺负人，两条腿都锯了，免得一不留神就跑没影儿了。”
这么狠？颜如玉上下看了苏寻两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儿，都没了，得多难看啊。
“都锯了，吃喝拉撒你伺候啊。”
“也不是不可以。”
“得了吧，你看我像傻子吗？真让你把胳膊腿儿锯了，你一个从四品朝廷命官还能寸步不离地伺候我？指不定扔给谁欺负呢。”
“看你受欺负，我才能解恨，不是吗？”
苏寻那双眼睛晦暗阴鸷，颜如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苏小五，我是看你沉溺旧事困苦不堪，我以为我遂你的意留下来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如果我的存在根本不能缓解你的苦痛甚至让你心中的仇恨加深的话，那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为什么沉溺旧事无法自拔，还不是因为你吗？你想赎罪又受不得半分委屈，到底是你欠我还是我欠你？”
“我欠你。”这点在颜如玉看来毋庸置疑，“我会用我的方式弥补你，如果你受用，那正好，如果不受用，我也没办法。我就是受不得委屈，我不会为了弥补你就逆来顺受为难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