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天亮了,我眼皮沉重,困倦不堪还是睡不着。
我和三妹起来依旧和往日一样给妈妈擦洗,怎样翻动妈妈的身体,妈妈都不叫不喊,不像往常碰到疼处就叫喊。
妈妈不知道疼了吗?擦洗完换尿布,发现尿布没湿,一夜没尿吗?从来没有过,很不正常。
妈妈一直安静睡觉,从昨天吃完饼干吐出假牙,就一直没再进食任何东西,三妹又冲点灵芝粉,试试能喂进去吗?
自我来烟台,也惦记手术后恢复的老伴,我说上一会电脑,和莱芜的老伴视频一会,把近时情况说说。
今天是星期天,二弟没上班,八点多过来看看,说已经和家人商量好了,今天把妈妈接到他家照顾。
接近九点,二弟出去找车拉妈妈,刚出门没走多远,三妹端着冲好的灵芝粉,坐在妈妈身边,刚把汤匙放到妈妈嘴边,发现妈妈呼吸不正常,噗噗直吐气。
三妹赶快叫我来,我摸摸妈妈的脉搏还好,吐气不是好现象。就赶快把二弟喊回来,我们一块商量,看妈妈是呼吸困难,该把妈妈送医院输氧抢救。
二弟拨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到了,这时正巧二妹一家拿着东西从莱阳赶过来看望妈妈,还没等看上一眼,救护车上的几个人七手八脚上床抬妈妈,惊醒妈妈,妈妈惊恐的大叫一声。
我安慰妈妈说“别怕妈妈,我们去医院看病。”
接着我和二弟二妹夫一块上了救护车陪妈妈去医院。
二妹夫老高说:“这样的病号恐怕不好住院,我认识开发区医院的一位院长,去通融一下能不能住上院。”
救护车把妈妈送到急诊室,大夫先给挂上吊瓶。
接着三妹带着钱骑自行车来到医院,家里很多人陆续来到医院。
急诊科大夫看妈妈的病情不知该去哪科?不知哪科能收治?让我们自己联系住院。
我们推着妈妈的病床,去内科,内科不收让去外科。
我们心里又苦又焦的推着病床,通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外科,外科大夫看看也不收。二妹夫老高找关系也无济于事,又把我们推回到内科。
到了内科老高千方百计,好话说尽想说服大夫,大夫看着妈妈的病情说:“不是我们不收,我们只管内科病,患者满身褥疮没法治。”
我听大夫这么说还是有点希望,忙说:“大夫你们只管治内科的病,褥疮我们自己管。”
大夫说:“那样的话,咱们得签个协议,你得签字。”我边答应签字边着急的说:“你们赶快先收治住院,我妈妈现在呼吸困难。”
因为我知道褥疮是无法治了,只要能收下住院,吸上氧气好一些就行,何必计较其他呢。
我签了字,大夫给安排在内科病房四号床,大夫护士例行常规住院检查,量血压。血压很低,马上用药。又拿来十几个项目的单子抽血化验。
大家看妈妈住上院,都放心了。
7月4日10点多,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妈妈终于住进医院,一直安静的睡觉。我忽然想到妈妈也许不是在睡觉,而是陷入了昏迷?
医生的救治能不能延长妈妈的生命,住上几天院?应该安排大家轮流值班,日夜守候照顾妈妈。
我和大家说:“我只身来烟台了无牵挂,我在医院守候妈妈不走了,病房有床能休息。荣康你安排一下,住院不知道几天,每天都需要最少两个人在医院,你们轮流和我一块在医院照顾妈妈吧。”
时近中午,我说:“现在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自己在这里就行,大家都回去吃饭吧,我现在不饿,下午三妹回来给我捎点吃的就行。”
这时二弟荣康已电话告知舜县大弟荣泰,荣泰得知消息心急如焚,说马上和家人一起开车来烟台。
11点多,我独自守护着妈妈,看着护士没完没了的在给妈妈抽血。
十几项化验要抽好几管血,刚抽了一管,就再也抽不出来了,在妈妈身上换好几个地方扎,都抽不出血。心疼的我哀求护士:“别抽了,不化验了吧。”护士看实在抽不出血,就和大夫商量,免了几个化验项目。
抽出的血样,护士让我去送检,我说:“我妈妈身边只有我一个人,走不开。”
那护士冷眼瞥了一下说:“你去吧我们看着。”
很无奈,我只好忐忑不安的离开妈妈去送血样。
医院里不熟悉,拐好几个弯又上楼下楼,好不容易才找到化验室送上血样。心里惦记妈妈,一路小跑着回到妈妈病房。
这时护士给妈妈挂上三个吊瓶,安上心电监护仪,吸上氧气。可能妈妈比较舒服了,听着呼吸挺均匀。
从监护仪上看,心跳、心波、血压、呼吸这些指标都比较正常。
下午3点多,三妹来医院,给我带来一小碗,昨天二弟送的今天回锅的芸豆蒸面,我心里一直提着一口气,没吃午饭也不知饿。既然三妹带来饭就吃吧。我劝自己好好吃饭,要坚强,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三妹还带来治疗用的药水、纱布等用品,我们想在医院继续给妈妈擦洗换药,让妈妈能感觉舒服一点。
妈妈的病房里散发着很大的腐臭味,关着房门不敢开。
溃烂的伤口越来越大,真是无法控制。
下午家人陆续都来医院,看望妈妈,二妹二妹夫也来了,二妹荣慧此时已患阿尔茨海默症多年,病程发展到健忘、痴呆状态。
这天下午和我们在一起交谈,比平时的表现好很多,什么都知道。
这么多年我们姐妹俩很少有机会在一起,我想留下二妹和我在医院呆着,多交流交流,试图唤醒二妹的记忆。
老高不同意,态度很坚决,说我们照顾不了她。
二妹用脚蹬他说:“怎么不行,我不用照顾。”
二妹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咽下委屈放弃渴望。我看二妹这次勇敢的反驳老高,是往常日子里很难见到的,我们再次争取留下二妹。
老高还是不同意,固执己见地说:“她离不开我。”
那时我心里惦记的主要是妈妈,老高不同意我也没勉强,二妹愿意留下,但她做不了自己的主。傍晚大家都回家吃饭,老高领走二妹回烟台市里女儿家,说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