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漓端坐着听他们讲完他们科考这些日子在遇到的那些学子与官员私相授受之事,祁子奕摆上木案执笔写下,义子不落,再由讲述的学子签字画押,明日一件一件查清。
后续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学子,等记录完已是深夜,但担忧会有官员寻人报复,正好茶舍后院空着,荣王府也空着些院子,便让他们先住下,要等科考徇私查清后,才能让众学子自由出行。
现下怕是朝堂上的大多官员都会被牵扯其中,慕璃漓与祁子奕明白,这件事背后恐没这么简单,定也与元邺王有关,他大抵早已知晓科考官员徇私之事,元邺王是武将出身,文臣定是他最大的阻碍,他是想借科考徇私案,让朝内多数文官败落,到时他协宏王遗子称帝将会容易很多。
第二日上朝,陛下在朝堂上龙颜大怒,除亲王群王外皆跪地不敢抬首。
“三年科考乃是我大晏重中之重,你们——为了金银细软,玷污了我大晏之名,大晏众多寒门子弟,你们活活毁了他们的多年寒窗苦读的数载啊,你们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竟全都抛诸脑后,朱砂轻划,脏了笔墨!”陛下重重将面前的慕璃漓昨日给他被朱砂划了的文章抛向朝堂上:“这些便是被你们抛弃的,也是曾经的你们,被你们自己抛弃。”
愤怒取过挂与一旁的长剑,刺眼的剑锋在这殿内划过,抵在礼部尚书脖颈处:“你来给朕说说,毕竟科考之事可是你们礼部在管,你就给朕管成这样?”最后那句语调上扬,寒厉刺骨,吓得他惊慌俯首。
“陛下息怒。”
慕璃漓站着无聊,凑到昀王边上小声:“演的真好,真威武霸气。”
陛下激昂言语:“若非是荣王察觉到。”亲王郡王全体回头看向陛下:“那在寒门学子心中,我大晏便沾上贪慕金银的恶名了。”亲王郡王又全都把头转回去了,全都露出嫌弃的表情,而且庆王萧王与晋王一同拍了拍慕璃漓的肩,表达同情。
慕璃漓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等这朝上完了,陛下说累了,都过了半个时辰,陛下嘴都惨白了。
拉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加个慕璃漓回寝宫,陛下渴的可劲喝水,慕璃漓跟他们几个饿的吃着糕点,使得宫女刚端上来的茶点一会儿就空了。
陛下示意再送些来,将就喝着杯中的最后一点茶,开始小口小口的喝,跟之前的饥渴难耐完全不一样,开始装的儒雅起来,以人父的形象开口关心道:“你们几个没用过早膳吗?”
他们几个齐齐将目光看向慕璃漓,慕璃漓冷哼一声:“睡都没睡过,又困又饿的,那些学子都不去大理寺,全来我府里,我又不能给他们赶出去。”
昀王委屈巴巴看向陛下的说:“然后她就把我们叫了过去,深更半夜的,还以为拉我过去吃饭呢,结果拉过去听学子诉苦,脑袋现在还嗡嗡的。”
陛下看看昀王大口大口吃着,在看看毓王,毓王行为举止还是那般端庄,就是吃糕点稍微又有几分急,看来也是给饿着了,再看看澜鄢王,乖巧的站在一旁,发现自己看他,拘谨的将头低下,当目光转向小儿子岳鄢王时,视线外突然感觉有一深渊巨口在吃什么。
迅速将目光转回去,死死盯着澜鄢王。发现他嘴好像鼓鼓的,陛下轻咳嗽一声,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不想管事,最怕什么坏事搁他头上,常常之身事外,也很怕自己关注他,彻查科考之事若不是自己强烈要求他参与,他怕是还要继续独善其身。
“父皇,儿臣想回府,少傅给儿臣被了课业,儿臣还未完成。”岳鄢王小小凑上前,软软的语气加上满是期待的目光,获得了陛下的拒绝。
陛下很决绝的:“不行。”
岳鄢王呆呆的站着:“为什么?”
陛下起身开始以言语进行教育:“小十二,乖,父皇的话,你看你皇兄阿姊都还在这,你可是皇子,该以万千百姓的将来坚定的站在,而不是因为一点简单的课业而逃避,知不知道?”
“不能个闲散的逍遥王?”陛下盯着他软乎乎的小嘴说出这么伤他心的话,顿时一股火烧了起来,转头把火撒给了偷吃糕点的李霄宸:“臭小子,别吃了,你看你给你弟弟带的,作为一个皇子,享受万民朝拜,竟然贪图享乐,想当个逍遥王,你知不知道你每日吃穿都是谁给的,那是万民给你的。”
他刚进嘴的糕点还没咬下去,被陛下这一嗓子吓得不敢动,良久把糕点放回手里,舔巴舔巴嘴唇上的糕粉,委屈道:“不是我带的,小十二太小,我平日吃完都不带他。”
“逆子,吃喝玩乐不带你弟弟,这是作为一个兄长该做的吗?”
他小声回了声:“是,儿臣了。”
陛下扭头略过毓王,问澜鄢王:“你带小十二玩过吗?”
澜鄢王摇摇头:“小十二点少傅管他极严,出府都得报备一声。”
“嗯,这还不错,毕竟小十二的少傅可朕亲自挑的。”陛下满脸自豪。
卫鄢王小心问:“父皇,儿臣在这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做少傅布置的课业了?”
陛下再次很决绝的拒绝了:“不行。”
他的小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好吧。”小脸鼓鼓的走到慕璃漓身边,慕璃漓从茶花包取出一糖果喂他嘴里。
“陛下,科考徇私好查,但涉事的文官有大半啊,若将他们一一责罚,朝内的将有多数官位空闲下来,何人替上?”慕璃漓这一番话让陛下一愣。
“朕自有定夺,你们只需彻查下去,还众学子一个交代。”
“是!”
毓王取出一册子上前:“父皇,这是儿臣昨日前往城内夫子学堂内从教书先生口中得到的,据他们所言,在上次科考后,多位官员前往问切那些学子。”
陛下取过册子刚打开,毓王立刻开口道:“方相问切的次数位居百官之首。”
他们全都不可思议看向他,不明白他只一举动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