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亥时,皇宫内一片寂静,只听见禁军轮替走动时铠甲摩擦的声音。
崔殇着一身黑衣,戴着黑布罩,却没有做贼的猥琐样子。一双桃花眼在黑夜中炯炯有神。他趴伏在屋檐的后面,这个位置方便崔殇观察皇宫禁军的守卫情况。
待到两名禁军轮替时,崔殇快速下了屋檐,在离大门口不远的暗处盲角,两脚错步踩墙,伸着身子双手抓住墙沿借力奋身一越而过。
“哎,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有一道黑影闪过?”那其中一名禁军拍了一下对面人的肩,头朝前方伸了伸道。
“你怕是眼花了,哪有什么黑影。”另一名不以为然的安慰他道。
“也是。”那名禁军笑了笑了,随后两人开始巡视去了。
月光轻轻的泻下柔和的月光,整个城市被笼罩在此刻的月光下显得愈发的静谧。
崔殇快步急行,跳跃在各个屋檐上,身影一下远去。
丞相府内,镜微院内。
阮清着单薄雪白的寝衣,宽大的衣服微微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正在挑灯夜读,室内被一豆灯火照亮,墙像发黄的纸卷,显得如此的温馨。
阮清停下写字的笔,微微闭了闭眼睛,头往后仰了仰。随后站起身,单手拿起书,在屋内边踱步边读。
崔殇藏在镜微院内的大梨树下,侧着身望着窗里透出的阮清的模样和身体,看阮清读书思考时微微的皱眉,看阮清读到有体悟时唇边淡淡的微笑,看阮清伏案写字时舒展的眉目。那灯火在阮清的脸上打下了光影,阮清的脸像一块温和的羊脂玉,唇形优美的红唇轻轻的张开闭合的念书,这一切的一切让崔殇的心像杂乱的鼓声,让他呼吸不过来。
在崔殇的印象里,阮清小时候唇红齿白,长的可可爱爱,活像个小姑娘。这么多年没见,崔殇没想到阮清长的如此的漂亮了,他心里想,应该是漂亮吧,不然他的红唇为何会如此诱人?他突然意识到,阮清从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孩长成了招人的大美人。崔殇不禁生起了危机感,一想到有其他男人惦记着阮清,心里不由得生起一股暴虐之气。
崔殇靠着树静静的看着阮清读书写字的样子,心里竟觉得十分平静。此刻的喜悦再也无法遮挡,崔殇的嘴角在夜里默默的挑起。
青岩院里,崔殇想着初见阮清的时候,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喜悦,低声轻轻的笑了起来。又想到今日阮清对他微微防备的样子像只猫儿,心里更觉有趣喜爱至极。
门外守夜的崔二心里疑惑的很,暗自嘀咕,遇到什么事情,公子竟然如此的高兴,真是奇怪。
这一夜,丞相府被甜蜜的月光细细的裹着,特别的照进了崔殇的梦里。阮清也在曾经的院子曾经的床上睡的十分香甜,度过了在丞相府的第一个晚上。
窗外天破晓,微弱的白光透过窗花格子落在地上。阮清翻了个身,微微张开眼睛,用手挡在眼前看向窗外。
“原来已是卯时”他嘀咕着起床,心里暗恨自己被举荐了之后竟是起的越来越晚了。
用过早饭后,福伯来到青岩院前,递给了阮清一张帖子。
“早些时候,有个小仆来府上询问你,我问他找阮公子何事,他不说,只叫我把这帖子给你”
“福伯,麻烦您了”
“阮公子,都是些小事,那老仆先退下了。”
送福伯至院门前,阮清返回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了这帖子,没想到下这帖子的人是王净生。可他从未认识这王净生,以他寒门子弟的身份也认识不了这样的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公子,阮清感到疑惑却更加烦恼,是去还是不去?
阮清往椅背上一靠,平日里端庄的他此刻也有几分潇洒不羁的神情。反正时间还早,宴会的时间在辰时,不如把今日要做的事情先做完再说。
集市上,畜牲的粪便堆在路边,散发臭味,人来人往,也是一番好不热闹的场景。
福伯跟在阮清后面。
“阮公子啊,你要是想买贴身奴仆何必到这里来呢,我给你安排就是了。这里的奴仆大多来历不明,会有隐患啊。”
“真是劳烦福伯陪我来一趟了,我想亲自挑选以后的贴身仆从,所以才来这集市。能来到这集市的,都是些可怜人,我相信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阮公子啊,你真是菩萨心肠。”
阮清边走边看,旁边两侧的人贩子热情如火,伸出来要招揽客人的手如同树林里升起的火焰,扭曲而充满渴望。
“公子看一下,我这都是好货”
“死婆娘边去,公子,这个人识点字,只可惜被他那赌鬼老爹卖给我了。”一个模样猥琐,唇边有颗大痣的人贩子谄媚地对阮清笑了笑。
“嗯?识字”
“对呀,公子,他呀家中有点钱,还请得起先生教,可惜被赌鬼爹败光了家产。”
阮清蹲下,与笼子里的人对视,观他面相端正,满是污秽的脸上也可以看出几分清秀模样。
“那你这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五百即可”人贩子搓了搓手,对阮清笑了几声
“公子,老仆来付吧,出门前大公子嘱咐过了,你想买什么从府上就行了。”
阮清心里羞愧,想自己从家乡来到京城已花了不少钱,但已麻烦崔家多日,不好意思再叫福伯买了。
“福伯,怎敢再麻烦府上呢,本是买我自己的贴身仆从,我自己来出。”
阮清从袖子里掏出钱袋,数了五百枚给人贩子。
“你是阮清吧?住崔府上的那个庶族。”
阮清朝旁边转头,说话的人身穿白色锦袍,佩戴白玉腰带,气质傲然。他站在旁边的女人贩子的笼子前,要买下笼子里的胡姬。
“不知公子是何人?怎知我姓名”阮清躬身拱手问。
“我出自琅琊王家,王净生”
“原来是王公子。”
“我给你下了帖,阮兄可一定要来啊。”王净生扶起阮清,微微笑道,“我这宴会上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你可一定不要错过。”
“王公子盛情邀请,我自是要前去的”
见王净生一伙人走远后,阮清心里哀叹了一声,这下当真是没法拒绝了,正主都直接邀请了。
“公子,您的奴仆……”
带着新买来的奴仆回到崔家后,阮清叫人带他去洗个澡,给他置办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待他洗净后站在阮清面前,春生跪了下来不断磕头。
“感谢贵人带我离开了那里,我本家中独子,名叫春生,父亲因赌败光了家产,将我卖给了人贩子。我读过一点点书,替公子研墨我也是会的,我会尽心尽力的服伺公子的。”
“春生,你快快起来。我知你是可怜人,我父母早逝,日后只有我两相依为靠了。既然做了我的仆从,就不要再想过去了,我给你取个新名可好?”
“春生愿受公子取名”春生作势又要下跪,被阮清一把拉住
“以后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大礼,既然你会识点字,叫识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