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九用本子记下来,十张蚕床每天要吃将近七十斤叶子,个头翻倍,食量也翻倍。这使得冯二九更忙了。
一场春雨过后,地里的叶子长得更好了,刚长出来的叶子是嫩绿的,一样看上去,都想上去咬一口。冯二九家十五亩的桑树叶,根本用不完,所以当外村有人问他卖不卖时,他爽快地答应要买。至于价格嘛,他也是第一次卖,让对方适当给点。于是对方出两种价,一种是五角一斤,但需要冯二九自己去摘叶子,另外一种是三角一斤,不需要冯二九自己去摘。两种价钱,任由冯二九自己选择。冯二九没有多想,果断选择前者,卖五角一斤,自己去摘,即使他很累,除了卖叶子,一斤叶子还能赚两角的人工费,也是划算的。
冯二九开始种桑养蚕以来,赚的第一笔钱是卖叶子,第一次他卖了五千斤叶子,赚了两千五百元。公司的人说,他们之前在其他地方发展种桑养蚕时统计过一些数据,一点八九亩土地,在管理得好的前提下,一年下来大概能产八千斤叶子。他家的土地没那么平整,所以在管理好的前提下,亩产也没那么高,但也不会少。所以,冯二九的十五亩桑叶地,一年下来光卖叶子也有不少的收入,比传统地种玉米划算多了。
看着卖叶子得的两千五百元,冯二九很激动,高兴得差点掉眼泪。他已经很久没有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过了,想到养蚕还有一笔收入,心里就乐滋滋的,干起活来更有力。
冯二九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早出晚归的,都没时间和幺妹办点正事了。他从郑医生那里得到的药也确实没有药效,冯二九在心里分析,这极大可能就是自己的幺妹有问题,但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有问题,只有到医院做个仔细的检查后才知道结果。
人只要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很快,就已经到了蚕虫快要结茧的时候了,这已经是冯二九养蚕的第十四天, 技术员说热天一般养十四天左右,蚕虫就开始吐丝作茧,在吐丝前,要让他饱餐一顿,所以这天早上,冯二九比往常要多摘一点叶子。
在投喂的时候,冯二九发现,又死了一小部分蚕虫。他用心地从十张蚕床里挑选出来,这次他没有扔掉,而是留了下来,技术员说蚕虫上茧前要来一次,他想要等技术员来时,拿给他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蚕虫死的。
蚕虫上架吐丝,一般需要两三天,这段时间里最难熬。对于一些爬不上去的蚕虫,还需要人工帮助它们,养得多的养殖户可能会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冯二九白天一整天都在和母亲、幺妹搭架子。搭架子也是够繁琐的,没有这个方格架子蚕虫吐的丝就不干净、质量不高,难以卖个好价钱。十张蚕床,冯二九三人搭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八点过才搭好。
有些蚕虫已经等不及在床上就吐丝了。在床上吐丝的,有时会被其它的蚕虫撒尿或者拉屎在蚕丝上,蚕丝就会变黄,卖相不好,而且吐出来的丝没有在方格里吐出来的完整、干净。
冯二九三人搭好架子后,回家匆匆吃了晚饭后就回到蚕房里等,他是打算今晚熬夜了。慢慢地等蚕虫们上架子。
他嘱咐母亲和幺妹,到处走,到处看,看到掉在地上饿蚕虫,就要捡回床上。因为个头大,就喜欢到处跑。有时候喂叶子时不注意都会踩到。
在等蚕虫上架这个过程挺枯燥的,冯二九就讲起了鬼故事:“在进耐村的一片枫树林里,有一条小水沟,以前没有硬化成水泥路,大家出去赶集或是去走亲戚,都是走路,而且以前都是用煤油灯照明,所以寨子上都不怎么明亮,尤其是八九点过后,几乎都已经睡觉了,整个村寨一眼望去,全是漆黑一片。”
“以前有一个人去赶集回来得晚,当他路过那片枫树林时,听见有人在树林里讲话,听起来还很热闹,像是在商量什么事。当场就把这人吓了一跳,因为附近哪里有人家哪里没有,周围的人都是清楚的,对哪里有坟哪里有人家也是很清楚的。”
“突然,从树林里噗的一声,飞出三四只鸟,当场把这人吓得尿裤子,拔腿就跑,后背都是凉飕飕的,不敢回头看”,就在冯二九讲到噗的一声的时候,在冯二九三人站的对面重重的传来啪的一声,把三人吓了一激灵,幺妹赶紧躲到冯二九的身后。
冯二九走过去看,原来是蚕床掉了,蚕床的四只棱角没有挂稳,四张蚕床直接掉下来。冯二九赶紧把幺妹喊过来,两人抬起蚕床,重新挂好。但已经压死了部分蚕虫。
冯二九捡起压死的蚕虫,心痛不已。但也没有办法,做着陌生的事情,总有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
冯二九一个人一直守到凌晨五点左右,蚕虫大部分已经完全上架了。在这期间,不断有蚕虫掉在地上,冯二九一直不停地在捡。冯二九实在是困得不行,就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是母亲来守剩下的一小部分,一直守到完全上架。有些动作快的,早就吐丝把自己完全裹住了。有些动作慢的,还在挑选自己喜欢的方格。
养的第一批蚕,到这里即将迎来丰收了,剩下的就是摘蚕茧了。这半个月来,冯二九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很多东西都是现学现卖。
蚕虫上架后,也要三天左右才能摘蚕茧。公司是和政府签好协议的,负责收购的,保底价是四十块钱一公斤蚕茧。农户只管养出来,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很快就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公司打电话通知冯二九摘蚕茧去卖的这天。因为公司是在镇上,从耐村去镇上有三十多公里,而且当天必须送到,所以冯二九起得很早。他找人借了一辆三轮车,待会用来拉蚕茧去镇上卖。
冯二九看着架子上纸板方格里的蚕茧,白白净净的,冯二九摘了一个,拿在手上感觉轻飘飘的,蚕茧里的蚕虫和蚕茧是分离开的,硬硬的。
十张蚕床上的蚕茧,密密麻麻的,有些个头小,有些个头大,有些两个连在一起。有些蚕虫没吐出丝就已经死了。
又是一早上,直接到中午一点,三人才把蚕茧摘完装好。冯二九回家匆忙地吃了一碗饭,就干净开着借来的三轮车往镇里赶。
冯二九兴高采烈地来到公司收购蚕茧的收货点。只不过收购员的一席话让冯二九开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