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那曾想凌如烟飞刀如此霸道,刀一出手便夺人性命,连惊呼声都未出口,沈啸风和聂游尘便相继倒下,夏紫幽和聂玲儿此时已能活动自如,忙奔至二人身旁,但见那飞刀至前胸进后背出,透体而过,已斩断二人心脉,眼见是不活了。
夏紫幽悲愤义绝,这二人和她同门数十载,如今惨遭敌手,怎能不让人悲伤,见沈啸风胸前血流如注,眼中怒火陡添,便要向凌如烟冲去,却突然衣袖一紧,只见沈啸风拉着她衣襟,断断续续道:“我做的孽,当该我来还,好在......终窥九针之迷,也算死得其所,你......你定要护好本谷,传下玄阴九针,将玄香谷开枝散叶,且莫再添恩怨......”说完便气息断绝,但手中依旧不松,死死拽着夏紫幽衣襟。
夏紫幽泪洒长襟,沈啸风一生所愿,便是得窥‘玄阴九针’之迷,将玄香谷发扬光大,当年为引出冷谦,他便联合萧千绝一路追踪冷泫行踪,此事夏紫幽本不赞成,也曾极力反对,但任抵不住沈啸风一意孤行,苦劝无果之下,只好尽守本分,仔细想来,沈啸风一生所为,无论是出卖凌烈、追踪冷泫、放任冷凌秋流落江湖,皆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知晓‘玄阴九针’奥秘,从此让玄香谷能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所作所为从未染及私怨,如今冷凌秋习得九针,得知九针练习之法,虽然练习艰难,但玄香谷从此也在武学一途终是劈开了蹊径。
再看聂游尘,此时也是气若游丝,聂玲儿爬在他身上放声大哭,今日本是她的大喜之日,那曾想刚拜完堂,父亲便遭此大祸,这番大喜大悲之下,几近崩溃,眼见凌如烟面无表情站在当前,顿时银牙顿咬,双目怒恨并生,一把扯下身上霞帔便向凌如烟冲去,抬掌便打。
夏紫幽始料未及,忙伸手相阻,却没拦住她,眼见聂玲儿冲出,便知不妙,她此时心中虽然悲痛,但却并未失理智,凌如烟武功之高,飞刀之狠,莫说聂玲儿,便是整个玄香谷加起来只怕也不是她对手,忙对风仇道:“你那里可还有解药?”
风仇摇了摇头道:“我这几粒也并非解药,不过是特殊炼制,用在紧急时刻的‘化毒丹’现在也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并未有多。”
夏紫幽眼见再无解药,这整个大堂又被百花宫围住,百花宫有备而来,在‘舒筋软骨散’中加了‘束心叶’‘断阳草’,便连莫凌寒这等隐士高人也不能将毒逼出,其他人又能如何?
如今这场中能动之人,就夏紫幽、风仇和聂玲儿,此时见聂玲儿不管不顾,掌掌不离凌如烟要害,全是拼命打法,便对风仇道:“玲儿已有身孕,无论如何也要护好她,若她有个闪失,我们便是死,也没有脸面去九泉下见聂师兄。”说完看了风仇一眼。
风仇知她话中之意,但听闻聂玲儿有孕在身,脸色顿时大变,道:“先拦下再说。”说完人如离弦之箭便往前冲出,夏紫幽见他一动,随即也往前冲去。
却说凌如烟杀了沈啸风和聂游尘,大仇得报,却并不觉轻松,毕竟一门四十余口人的性命,这份恨意,岂是能用两条性命便能化解?眼见聂玲儿冲过来,便长鞭舞动,欲施杀手,但突见冷凌秋坐在哪里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一脸苦痛之状,心中顿时一软。
今日当着他面杀了他师伯和师父,他心中定然不好受,虽说沈啸风和聂游尘也算是害他父母之人,没有他们的‘千里香’萧千绝也找不到冷泫,但他毕竟在玄香谷中待了多年,自然生出了些感情,而这聂玲儿又一直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若自己今日杀了她,虽能消除些恨意,但他只怕会恨自己一生。
想到此处,便突弃了长鞭,只待聂玲儿攻到身前,欲出手点她穴道,将她制住便可,那知聂玲儿此时遭此大噩,神志已失,出手招招不离自己要害,而她身前却空门大开,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凌如烟被她这拼命的架势逼得反倒有些束手束脚,掣肘顿生。
躲了几招之后,突见风仇和夏紫幽冲出,一左一右欺身来袭,而聂玲儿不依不饶,掌掌不离左右,不禁怒道:“你这般逼我,可是不要命了么?”
谁知聂玲儿不听不闻,依旧招招抢攻,凌如烟心头火起,大喝道:“既然你不要命,那便别怪我无情。”说完身形忽闪,衣袖暴长,正是姬水瑶的独门绝技‘天香红袖’,长袖一左一右拂向风仇和夏紫幽的同时,右脚抬起,对准聂玲儿小腹便是一脚,这一脚又稳又准,聂玲儿那曾想她长袖中还藏有一只脚,想避亦是不及,顿时被这一脚踢得倒飞出去。
风仇和夏紫幽被长袖所阻,见聂玲儿倒飞了出去,不知伤得如何,心中着急,一人对着长袖拍了一掌,翻身下落之时,夏紫幽飞针突发,三针连至,至上中下三路来袭,待飞针出手,也不管有没射中,脚下轻点,直奔聂玲儿而去,将半空中落下的聂玲儿稳稳接住。
凌如烟一见她飞针,不由冷哼一声,长袖轻裹,便将飞针裹入其中,欲反射回风仇,那知长袖未抬,忽闻风中一阵沁香,顿觉头昏脑重,那袖中银针便射不出去,心中大骇,不由倒退数步,只见风仇一击而走,此时已退开七八丈,正远远的看着她。
要知这风仇号‘万毒门主’一身是毒,定是方才在长袖上一拍之时,乘机下毒,忙将藏锋取出,将手上两只水袖削断,果见那长袖之上,隐隐渗着一丝黄色烟渍,不禁勃然大怒,翻手亮出三柄飞刀,叫道:“交出解药,否则莫怪我飞刀无眼。”
却见风仇摇了摇头道:“‘七芯断肠’想必你也听过,乃是以七种毒草花芯所制,今日你就算是将我杀了,若不知是那七种毒草,便配不出解药,解不了毒,你也活不过半月。”
凌如烟冷笑道:“是么?我就不信,你身上没有解药?我今日将你们全部杀光,挨个翻一遍,你说我能不能将解药翻找出来?”
谁知风仇依旧摇了摇头道:“你找不出来。”说完摊出手掌,只见他手中一撮粉末,此时翻掌向下,那粉末便飞飞洒洒,飘于空中,想来他已算准凌如烟要如此说,这才将解药握成齑粉,如此一来,便是将他杀了,也于事无补。
凌如烟见这风仇到底是老江湖,先将解药毁去,断了自己退路,这样就算今日将玄香谷满门杀完,自己也活不了多久,眼见夏紫幽托着聂玲儿,风仇守在一旁,地上躺着沈啸风和聂游尘的尸体,心道:今日能在天下英雄面前杀了这位害我家人的始作俑者,也算是报了此仇,毕竟冷凌秋是也算是玄香谷中人,总不能真把他师兄妹全都杀光,否则今后还怎么和他相处?想到此处,她心中已有动摇,便道:“你想怎样?”
风仇不慌不忙道:“替在场之人解去‘舒筋软骨散’,然后退出听香水榭,三日后我自然将解毒之法送到凌府之上。”
凌如烟道:“给大家解毒也行,退出听香水榭也行,但我却信不过你三日后会来,今日杀你谷中掌门,你们定然对我恨之入骨,过了今日都巴不得我死了好,又岂会再送解药来?”
风仇道:“那你欲如何?”
凌如烟道:“我信不过你,不如这样,我走之时,将这位新娘子也带走,她应是你们都在乎的人,若三日后我毒未解,那么你们也别想再见到她。”说完眼望聂玲儿,想要将她挟为人质。
此言一出,夏紫幽和风仇都同时喝到:“不可。”
要知聂玲儿今日大婚,又有身孕在身,岂能轻易涉险,今日凌如烟能杀聂游尘,就保不准日后也会对聂玲儿下手,夏紫幽道:“你要人质,我跟你走便是。”
哪知凌如烟冷笑一声,一指聂玲儿道:“如果我非要她呢?”
风仇怒道:“那就是没得商量了?你要谁跟你走都行,偏偏就她不行。”言下之意,你要人质,谁都可以,但聂玲儿今日是护定了。
凌如烟见他如此坚决,不知他们为何对聂玲儿这般好,想着冷凌秋也一直对聂玲儿念念不忘,心中突起一道妒意,恨声道:“你们都要护着她,那我今日便要定了她,看今日谁能挡我?”说完手中长鞭忽然向聂玲儿卷去,她动作其快,不等风仇和夏紫幽反应过来,长鞭已卷向聂玲儿手腕,将她拖得倒飞而出。
风仇和夏紫幽一见,便欲和身扑出,但此时那‘化毒丹’药性渐失,顿感无力,那里能拦得住,正感无望之时,一道人影突从厅中窜出,迅捷如电,至半空中一手拦腰抱住聂玲儿,一手拽住凌如烟长鞭,这才稳稳落下,二人一看,正是冷凌秋祛毒完毕,此时内力已然恢复小成。
聂玲儿在半空中被人抱住,回头一看是冷凌秋,心中方定,叫道:“冷师哥。”
落地之后,冷凌秋放下聂玲儿,眼见身着大红嫁衣的聂玲儿,此时突遭变故,眼中泪痕未干,又遇惊吓,一副楚楚可怜之色,心中大痛,不由用手为她抹去脸上泪渍,低声道:“放心,不用怕,有我在。”
凌如烟道是何人能解‘舒筋软骨散’之毒,见是冷凌秋,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开口呼喊,只见冷凌秋一手拽着鞭梢,一手抱着聂玲儿,两人在她面前款款相望,旁若无人,不由醋意大发,手上用力,那鞭梢便从冷凌秋手上脱出,不等他反应过来,那鞭尾犹如蛇尾般向上一扬,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冷凌秋脸上便挨了一鞭,一道鞭痕跃然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