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
这是一处山洞简陋改成的牢房,没有窗户,通风很差,味道古怪,混杂着泥土、枝叶、动物尸体、粪便腐败的气味。整个空间昏暗阴冷,只在两边插上几只火把,闪着浑黄又微弱的光。
“喂,吃饭了!”随着一声口音古怪的吆喝声,几个干巴巴的东西扔了进来,砸落在地面上,击起了”砰砰“的声音。
见有人过来,红朵、阿圆立即拖着长长的锁链凑到牢门边,用力抓着栏杆,大喊:”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宋柯同样被收缴了武器,戴着镣铐,她的右手仍旧有些疼。她沉默着,捡起地上的干粮,望嘴里送了一口,用力咀嚼着。
不过好在,刚被押入此处时,有个大夫来给她治理骨折,敷了药膏,扎了绑带,减轻了她的不适和疼痛。
她望着山洞口模糊的两条人影,那是看守他们的山匪。一步不离,到点了有人来送饭菜。就算其中一位有要事离开,另一位也势必会留在这里,而且很快就有人来替班补缺。
那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喝着酒,大口吃着肉,嘴里大声嚷嚷着什么。此处口音和京城大不相同,听起来很费劲。
但他们说笑时毫无顾忌,声音响亮,所以宋柯主仆四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当家的把这些绿眼妖怪抓来干什么?又没什么油水。”
“谁知道呢,还叫我们严密看守,可累死老子了!”
“哎,你别说,虽然眼睛碧绿怪吓人的,可是那个黑头发的女的长得还怪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滋味如何?嘿嘿嘿......”
“另一个也别有风情呀!”
“呦,番邦女人会不会特别带劲啊?”
那两人谈得兴起,越说越下流,时而贼眉鼠眼地向牢房内看几眼,时而又猥琐地浪笑。
“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啊?”红朵又气又急,一脸憔悴,眼圈发红。
“要是我死在这里,我娘亲该怎么办?”阿圆强忍的情绪此时终于崩溃,眼泪哗哗流下来。
达尔多反而比较镇定,粗声粗气道:“哭什么!我们塔布勇士不怕死!等我出去,定将他们大卸八块。”
“出去?怎么出去?武器也没有,还捆着锁链,你怎么出去!”阿圆边哭边骂。
“你...总之,不许哭!”达尔多嘴笨,只能大声呵斥他一句,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咬着干粮,不再同阿圆讲话。
阿圆哭得更厉害。红朵安抚了几句,却一点用都没有。
宋柯继续咬了几口干粮,擦干净手,缓缓站起身来,朝阿圆走过去,锁链在她身后“呼啦“做响。
”你继续哭,但是我们逃跑的时候可记得跟上。“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圆,悠悠说着。
阿圆怀疑自己听错,哭声一下子小了,转为抽泣声,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傻傻地盯着宋柯看。他感觉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柔和光芒,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强大力量,不自觉地就会无条件相信她。
自来到大盛后,他们举步维艰,教习欺侮,学子嘲讽,学业艰难,可宋柯公主都有办法带领大家走出困境。这一次,公主也能想出办法!心中的迷茫逐渐散去,阿圆用手背擦去眼泪,羞赧地看了一眼宋柯,低下头颅。
“不过,你得继续哭,哭得越大声越好。”宋柯说道。
阿圆又一愣,不过他再也不问什么,立即哇哇大哭起来。他越哭越投入,越来越悲从中来。哭声响亮粗哑,在山洞里回荡,愈发凄惨难听。
宋柯眼中笑意闪现,招招手将达尔多、红朵叫到身前,用塔布语低低地吩咐了几句,然后大家又找地方坐下继续啃着坚硬如磐石的干粮。
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没一会儿,那两名看守边忍不住了。一个较为壮硕的男子“砰”一声放下手中酒杯,骂骂咧咧走进山洞,怒骂:“鬼叫什么?小心爷抽你!”说着,他一鞭子挥到牢门上。
阿圆吓了一跳,浑身一抖,哭声小了下去,却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壮硕山匪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怒道:“闭嘴!”
“这位大哥,我代他道歉,别影响了您进食的雅兴。”红朵说着,靠近牢门口,按大盛的礼仪向他福身。
要知道,刚被押进牢房时,红朵十分泼辣,又叫又骂,没想到关了一天一夜后,竟然如此乖觉。壮硕山匪心情大好,眯着眼笑了一下,说:”小娘子,光嘴巴上道歉可不行。”他色心已起,伸手拉过红朵,不住地抚摸她的手背。
红朵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说道:”大哥,我家主子有话要同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