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西之州,惟修真一境而已。
踏步凌空,迎夕阳而往。
身立云中探薄暮,竟无孤愁涌。果耳,世有梧桐千万好,到底暂歇木,别之亦无伤。
卒然!一剑意破空袭来,伤其面,怒而拭之。遂,俯身而下寻根源,见群小欺弱。正欲往助之,被欺者,竟挟颇难睹之剑意,朝君狂奔涌。
朱红邀青玄,轻纱伴劲衣。铜制面罩掩真目,狼眸坚定凝视前。
谓来亦怪,明明能释强剑意,奈何呕血三升不还手?且,其释之剑意似非攻也,只为阻君狂进前。
狂于此青年,未免生好奇之心。彼何人也,虽受胯下辱而能守傲骨。首始终高高举之,宁死亦未低眉。道其有尊,除傲骨存,首未低,再无其他。
匿于旁者,面色不佳,或忆酒馆辱事。同前者一较,他才似个容天下事之真豪杰。己,不过伪丈夫也。
霍然间,一抹雪色现。定睛瞧去,原是桃李年华之女子,淡者立于众前。
冰晶眸闪丝丝痛,配以生人勿近若离之姿,俨一副严于子女之大地母之状。
「其已重创,复击必死,止乎。」语调甚平,无责无怒,昔眼过之痛,此亦消亡。
众闻,果止。朝伏者唾数口,骂数句,结伴而去。留此女子,顷变悲且关怀之貌,由母易妻,扶之稳坐一侧。取疗伤药膏,尽显似水之柔情。
待玉手将触其面,而为无情所拨,犹如,大梦方醒,终因此震雷得以回归现实。
寞地,收回玉手,与之并排而坐,伤之曰:「宗门收徒日将至,我曾数求父亲叔伯,愿同君共赴雪宫。惜乎,其不肯。无妨,待名天浩归时,我去寻他,信其必带汝往赴天门。」
隐匿者不知何故,忽发一气。戴罩者其人,似有觉,狼目视来。
女子观前者久视一侧,遂警觉,立身探之。后无果,方叹伤:「薄暮时分,应无人至此,君即不欲与我共坐,吾去之便是。」
雪衣女子离后,掩面者乃起,径直朝狂之处进发。后者必认为寻己,欲解隐身法,不料彼竟穿身去耳。
无论,弱冠知狂而伪不见,亦或知其在而不知其所在,皆令人好奇心大盛。信无人,不愿从之一探也。
故随其后,解隐身法,直达苍山之下。
瞻前之山,危高哉!碧绿林涛,万赫中峰独自红,东西二日竞苍穹;天南孤鹜悲鸣客,末寒春迟鹿呦呦。暮晚来,暮晚来!道是别来终是来,怅然望阳归。
止足,转首面左,狼目仍坚。偏偏狂立于左,但看其狼目,似直穿左人躯,观之更远方。诓得彼刻意返身瞻望,除虚无再不见一物。
约莫盏茶之功,掩面者复行。待两人均践此山始,周天旋转,尽处混沌。狂略愕曰:「未料整山皆遭阵所裹,意也好,无心也罢,来即不退,正使吾观此阵之可怖也。」
似一语双关意,然掩面之人不顾,继往前之暗而深入。
每进一步,则有大幻见暗空。且此幻正乃二者之生平,惨痛之生平。有今日胯下之辱,亦有昨兮酒馆之耻;桩桩件件,山中生灵无不视之。
是犹开棺鞭其尸也,任君狂这般心性上佳者,亦不免瞑目裂地,嗔目攮臂拔剑。回观其旁,虽貌罩,气息尚稳,不知入山多少回矣。勿怪其先受何大耻,终是昂首忍之,非有大度之心,实乃习以为常无所谓矣。
今一步一步,倾尽全力,再行而下,侥幸不死亦作狂。
每欲弃时,顾弱冠之状,伤重仍持,狂何所不能也?强者之心本好胜,几度挣扎,竟快步至前超对方数米之距。
堕于冥冥,不知时辰几何。反正现处半山间,要命的是,旁不吭一声者竟赫然倒地,未有丝毫征兆。
是以,重之抉择摆于前。历经百载,敢扬言解九州之惑者,岂无不为人所知之密哉?一路而来,密尽泄,要么杀之,毁山,绝后患;否则,便只得收其教化。
显而易见,在狂取剑直指伏地者时,心中已忍痛做出抉择。看剑一寸一寸入心肺,虽不忍,仍忍忿绞其脏腑。
反复查验弱冠,诚,命绝也。收剑未有释然之感,苦笑语:「归之第一杀,竟是苦而最不当死者。为保一人,反杀一无罪之人,是非对错吾已不欲计之矣。萍水相逢,终为吾杀,若弃尸荒野更该死矣!」
上前横抱之,往半山腰之宅去矣。屋前有池,鱼伴水共存,中立一人高青铜犼,栩栩如生,充斥暴虐杀气。异哉,其何故不为鱼之所碍也?
绕池而去,直至庐门。愕呼!青玉为瓦,楠木做门,更以青铜立柱,至此方小奢之道。
若远眺寻去,可见屋后之山体,已整个雕刻成画。画亦画,画非画,旁人不识,狂必识。此画名号〖三皇治世图〗!
配得此画守灵者,九州仅一人。现,狂毙其后人,外界得知,尤使神族知之,人族必亡!
见图其刻起,则已不知生或死也。一日之所历,犹梦未醒。
待醒转,可会一股窒息上涌?观其状,当是矣。
手上抱之尸,重如泰山乎?尸温,岂比日且灼?何以神色极尽狰狞、扭曲,挺拔之姿亦倏地半跪下去。
名府,堂之内。
见一人坐于上座,大早便持樽饮酒。或为酒气引,又见一人来至此。
衣素,而尽富贵之气。知天命年岁,犹能神采奕奕,谦中不失威,实属难能可贵也。
于上坐者,恭敬间施以拱手之礼,方询声问道:「昨日之眠,尚可否?伺候者皆粗俗,手脚尽显慌乱,愿未怠慢于尊上?」
「吾不在此二十载,有无生事焉?」
「昔,尊上独去镇守轩辕丘。一别经年,视之久远,实则于西州,不过十日之功。是以,并无生有事焉。」
眉皱,面沉水,默然不语,久凝之。
知天命者,不知其何以此般。思虑良久,恐将出生至今事皆大忆一番,乃敢言之:「是年确无事也,非要言,则唯有一事。十五年前,吾儿名天浩受夜神后裔看重,代其子受之传承。正因此,历练在外,久不见之。」
倾全力克制,纵隐匿再好,仍未逃脱知天命者之眼。
或亦知之彼觉也,大笑盖矣:「夜神一脉通神族,尤为人族所敬之,吾甚崇之。汝子得此造化,吾显有慕矣,望其毋负此传承也。」
「尊上教诲,丰必告之子。此外,天门不日便将遣人至,不知尊上是否一见邪?」
在明知狂与夜神之后,似有事时,还执意调转话题,当道其精明邪?犹是称此事之重大如天,冒险亦要言?不究其他,现话语已出,接或不接均决于狂也,彼会何所为之?
「南临选徒,大事矣。想夜神之后定至访,吾盼之能一睹风采。天门众,子谓我有何避之之理?岂曰需吾亲赴迎贺之?」
话夹真怒。首微垂,何敢再探其面也。
春风拂树,有闻其叶之数。
继而疾风起,仿置身战场,窥得旌旗猎猎声。
「父亲!」简单一呼,令死水般之湖面,立刻鱼跃龙腾,水复东流,岂非一幅善之观哉!
背之声传心耳,大喜转其体,然因上座者,则动作迟缓似龟。惊惶无险得望久未归之子,秒间即为那手中旗而惊怖变。
执旗者,见前者神色异,顿感有事。待行至知天命者一侧站定,拱手见礼于那上座立之狂,曰:「家中有客,适才无礼之举望莫怪。」回视旁之人,再语:「儿游历在外数载未归,本大礼拜父。无奈何手中执旗,只得不孝站之,请父亲毋要责怪孩儿。」
先前教训,自不敢再察狂之色。与儿相视之,心悸胆慑听语毕,闭目亦晓上座之盛怒。
「此旗,余光明之胜,相约数日与之归。」观父色杂甚丑之容,稍缓之,复言:「父不必于客前,太过重视此矣,从而慢待了尊客。」
早被晾于旁之狂,仍立之,怒转平和,不知其所欲也。
儿傲视,父微垂首,听之语。
「父慈子孝,诚令吾慕羡兮。生当一世,应无憾矣!」
「犬子年少气盛,行事不妥,未得佳之教化属父之过也。然此对宇宗而言,事未必为恶也。」名天浩听出上座者话之杀机,故进身一步挡于父前。却姜亦老之辛,巧施暗劲拉回身后,其父拱礼疾曰。
立身视二者,二者面色杂。虽卑不失志,一瞬,再无滞留心,更无闻言意。
时不知几何,虽人已去,而堂内二人犹战栗。
「父亲……」「知尔何问,有事不知为好。汝记之,凡见尊上,须识礼仪,明进退,稍不慎恐家族不存,毋要再耍小聪之慧,稳重少语,总无错处。」
久未见,今归家,父自有滔滔之语要诉。眼见日上三竿,近午时。名天浩抬眼观旗之际,遂大呼:「呜呼!事欲恶!」
其父显不满,微斥之:「告知稳重,何以又犯?」
撇适才重逢之亲人亦要离,定大事矣。从之一探,竟窥得直奔苍山而往。
轻车熟路,穿行林间幻阵。怪哉!到底阵之问题,或人之因素,竟无见生平事显于空,一路浪静至半山间。
先,五体大礼,拜以青铜犼;继,叩首九拜,三皇治世图;终入门,见数百灵牌,再行九拜之礼,焚香祭之。
礼毕,面微惊。抓取刻〖夜氏龍姓振威之灵〗牌于掌中,上撰之字同那数百全红不一,赫呈半血半白之色,且松木灵牌已开裂,堪巧裂于〖振〗字止。
疑中有怒,手握之灵牌险遭力碎,许察,忙送归原位。出门,取插地之旗奔山下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