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清风,邀客入名府。
期间议论云云,杂声四起:「名府底蕴虽厚,终非城主也。这般越俎代庖,置城主于何地,彼诚不惧乎?」
「仆倒闻,名府少主夺得宇宗旗,若定于城主府,期间项少风至,恐整城尽毁矣。」「未必也,雪宫宫主与令文轩关系匪浅,看其面上,少风应不至太过。况尊上亦在,岂有亲视城堕而不动之理。」
日中,宾客纷至沓来,入正院,分列坐于数百张席案前,谦让有序。
少顷,君狂出堂内,左右各立一人,面诸客,朗声言:「今,借名府,诚邀诸客至。理应由主家至此言说,然,有事须吾亲赴语,故而越俎代庖,失礼处,望见谅。」
见君狂侧身,抱礼于端坐堂内右侧席案之名丰,后者瞬起身回礼,未敢丝毫怠慢。坐于左侧席案星辰睹之,满眼轻视,继而远眺望君狂,后又以复杂之色,目视立于前者左侧之青年。
再面诸客,复语:「百年一次之盛会,理当不亦乐乎。然,尔等至此唯一目的,乃为宗门选徒一事。往昔,均二人对战,魁首入天门,余下九十九众,留予他之宗门择选。今吾易其规矩,受邀比武者共三百,十人一组,二组相争夺旗。末,胜之十人皆魁首,可自择宗门,宗门不得拒。若十人齐欲入天门,天门须受。」
语毕,虚空取旗,立身前。
复又言:「名府少主,授夜神传承,身赴宇宗独得旗。彼若出战争旗,于众不公,故,彼弃赛。若此,众少一人。」言之,复侧身,面左之青年,曰:「汝若能补此缺,则善莫大焉。且,合吾之众人在内,无不欲睹夜神后裔之真力也。」
未予答之机,直对众而言:「开席!」
铺席开宴,佳肴上案。主宾或献或酢,洗杯捧盏,兴致高迭。更有云衫侍女,频倾美酒,加意动笙簧。人人心在玉炉香。庆佳会,祝延长。
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
时此,堂内。
狂端坐于主位,左侧席位,乃星辰掩面众人,身份之高君狂亦莫及也。右侧者,自属名家父子。后依次,则天门白须者,雪宫冰霜女,影阁一童子。
御灵有幸,因妖皇坐于左侧席。
白须自云云:「叹,城主未至,不然昔之五者能聚四也。」
童子狂塞食入口,如虎吞之状,竟现老人之声:「项少风终乃令文轩之养子,展翔未出留此三百载,目的便是避与相见。名家少主夺宇宗旗,少风焉有不来之理,此情此景,彼何敢来也。」
「昔年,或为我等之过……」雪发银冠缚,倾城摄人心。忧思一点眉间绕,万种风情在人间。
剑眉,丹凤,高贵典雅,又不失飒爽英姿。肤如凝脂,锦衣蓝装,久视之,方知此遭冰雪覆盖之暖阳,是历经多少次沧海桑田,跨越何等般艰难万险,才至于眼前。
凡幸睹容颜者,无论老幼,尽皆疯狂。尤乃其体散之香,使人未饮已醉之。
或正因怀四百岁之见闻,兼三十风韵犹存之容,悟生死之大道,适以得令魅之甚足覆碧落黄泉。
无心者,本为故事所引,待视之宫主,前者现述之言一字不曾入耳,便是旁坐之天月连唤数声亦不曾闻。
单,彼若此,罢矣。孰料,星辰亦若此。醋意乍起,拔下所赠之发簪,倾全力刺以腿。簪折不见醒,无奈,举觞醉消愁。
「凭天浩之资,挟夜神之力,怕是云涯亦非敌手。」狂言于此,举觞抬眸示意白须者。后者似得话中真意,面主家,云:「若天浩愿入我天门,必厚待君也。」
狂观仍醉于美色者,复又语:「飞雪,闻御府二女尽入尔雪宫,又何以令其一参与夺旗之争?」
「御冰无论输赢皆我雪宫人,何不借此机历练一二?且以冰之貌诱得男子入我门,岂不妙哉!」微笑而视无心者云。
「纵得男子入雪宫,恐亦非冰之貌也。」
天月何以容得外人笑家人,但看那二者,欲反驳,却无话。诚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愤恨难消,遂,坐将过去,同处一案,揪无心者之耳,令之醒神,并问曰:『昨夜除救君狂,可另有他事?』『何以有此一问?』
觉星辰凑近,推开,言:『自齐聚名府始,彼便心事重重。若无事生,怎会如此。』
『无义之琐事耳。』『愿闻其详。』
不言,月必不放己也,故云:『昨日见一池,无主,兴致所起,欲垂钓。赫见一人至,投宝喂养鱼,鱼不喜,弃之。我观其鱼,宝物不喜,俗饵焉食乎。恰逢池中有莲,摘之做饵,未料竟上钩。余谓池鱼好花不好它,但以同花钓异鱼,竟未见上钩者。此时方知,先之鱼非好莲,不外借我之手达心中愿耳。』
『仅此而耳?』月持疑,不明此有何瞒而不述之理。倘其所言为虚,试问彼又有何诓己之由?故不得不信之。
星辰声起:『鱼虽欲借君之手以达心中愿,却非罪大恶极。其本该居于海,人所诓之入此池。君助之归海便是,何欲杀之。』
所道诸般言词,耳闻者,不外此三者也。
坐于正院席之御冰,观无心者醉视宫主,忧愁见眉。尤是睹得彼同天月之距,一点醋意上心头,踌躇不决,思虑良久,终起身端酒入堂内,至于宫主旁。
同处内堂之御灵,早将家妹之举动尽收于眼底。故,来此真意焉能不知。
「汝来正是时,待为师荐之众人以识之。」
细细闻之,方晓眼前竟无一凡者,不然,何以坐内堂也。
白须者,天门执法,凌姓云涯。一身正气,威霸不减,少时定气宇轩昂一君子!犹此时,虽沧桑老态,眸仍清锐,感,无人可于其前行不法勾当。如炬之目,有神之眼,叫宵小立于前,未与相视,便已肝胆俱裂,邪祟尽除!
红衣童子,三尺高,笑常挂,看似无害,实影阁之主——迟远!
细察,凡手抓之食,将入其手瞬作消融。入口者,不外烈火裹之液,同岩浆无异。
后,欲荐星辰等众。御灵忙起身,代师述语。简单曰:「神之星辰,妖之楚天傲,荆天月。」转向无心者时,笑意不藏,恨不能大声言:「夜神后裔,汝之未婚夫君。」
凌云涯一众不晓竟有此事,祝贺御府姐妹之际,亦不忘调侃言:「不怪久视飞雪,原是代心上之人验查师尊。」
毕竟,七情未绝,六欲未断。闻之言,犹展小女子之娇。虽外表冰霜掩极好,察之仍可视,一分娇羞浮面颜。
小女怀春中,名家少主趁势提樽对那坐之三者曰:「昨夜吾弟救人舍血,亏神君助之,今,天浩敬酒答谢,日后但有用得名家之处,吾定万死不辞。」说罢,一饮而尽。
再提樽敬酒,面众人,复言:「常言道,长兄为父。师尊临逝前将弟托予我,惜外出历数载,未曾多关怀。同御府之婚事,乃老太君提亲促成,却从未求得当事二人之愿。御冰现又入雪宫,恐难有与彼相见之日。不若问问此二者,婚事可满乎?皆不满,则当场作废,恰逢御府家主亦在,反之,那便择吉日完婚,事后再赴雪宫亦不迟。未知宫主,意之如何?」
闻此,众人面色杂。久视不归之女,忧其心,赴此探察之御府家主,得闻天浩所言脸色何其难堪。
外,喧闹百人沸;内,则静出奇。宛有能者一剑分府宅,筑此两世界。
僵持间,卒见君狂拂袖离席。众只觉扫其兴,名丰不顾在场人痛斥天浩,御府家主亦无颜留之,拽御冰而出。至于端坐之三人,不约而同视御灵,天傲观此状,立身于其前,三人心领神会,收眸饮酒复云云。
街市,人稀,三三两两过路者。
突见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驱驶者,正乃那龙眉凤眼,翩翩无双一男子。持缰之手白如玉,所着之装赤色如火,虽无须,豪迈之姿不输满面胡茬之壮汉。足谓之,玉树临风羡煞人!
腰间挎长剑,酒囊不离身,见达名府不远矣,勒马止,取酒囊昂首灌之,顺带清洗灰尘满面之颜。
「所托之物,可成?」不知何时,双瞳者赫立于马前。
男子得闻,于虚空取青绿小鼎浮掌中。后又将之鼎内墨液尽倒腰间酒囊。方云:「丹液混清酒,药效更甚。然,师公可否道予少风言。师叔究竟有何异人处,不惜使您违背义父之谋划,亦要助其南临扬威?」
双瞳接酒囊,一瞬,手中之物忽不见矣。
「汝不违尔义父之命,私隐居宇宗炼丹液,彼又何须南临扬威?」
每提及此事,少风立如泄气皮球,无精打采状。良久,方回之:「以三百载之功,终成剑道至尊。试问,除此虚名外,我还有何也?故,欲成人。凡人虽命短,却精彩一生。至于代君狂统御修真一脉,顿感师叔胜我百倍不止,故,少风辞之。」
「且慢!」驱马欲离,惨遭喝止。
知现下不可强脱也,笑意盈盈,视双瞳:「师公,是有事驱少风所为?」
「宇宗之旗被夺时,汝在何处?」收敛笑意,正色言:「时逢长生丹液要紧之际,待液成送予祖父服之,立驱青龙踏雪急奔南临而来。后便乃路遇师公制回生丹液一事。然,现师叔欲扬威南临,夺旗一事应无需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