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熹自打知道徐翘是来要帐的,她就在琢磨这女人是打算怎么去要帐,不想除了早饭桌上宣示了一番地位,徐翘就像忘了这事,路上也没再话里有话的挤兑江家人,反是兴致勃勃的跟方熹和肖四姑说起孩子教育。
小萍虽然也转学过来了,但她选择的却是一所很普通的学校,口碑还不怎么好,听说那里都不怎么管学生。
徐翘说:“不是不管学生,是学生自治,学校是把管理学生的权利下放给了学生自己,是很锻炼孩子自我管理能力的。只是现在的家长还不太信任这种教学方式,其实学校很有实力,跟很多国际名校都有合作,以后出国留学非常方便。很适合我们萍萍,既能自主规划学习,又能自由出去工作,过几年还可以出国留学。”
肖四姑问她:“不是要当明星吗?”
徐翘笑着说:“明星是想当的呀,但留学也是要去的呀,她很有规划的,这几年先好好闯一闯,到时间还是要去留学的。不管以后是做艺人呀,还是做别的,有段好的就学经历肯定都是加分的呀。”
方熹又问她:“听说你们家也考上过芸菁,为什么后来没去啊?”
徐翘叹气:“为我也有过婆婆呗,那老太太正事从来不干,添堵捣乱她样样在行。我们萍萍原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爸妈生意做的很不错,可惜呀,她爸是出车祸走的,没来得及立遗嘱。她爸爸一走,她奶奶就带着叔叔姑姑上门争孩子,哪里是争孩子呀,就是争财产。那是亲奶奶,当时孩子又很小,只好分出去一半。”
说起自己的婆婆,徐翘就没好语气,“可老太太胃口大呀,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跟老肖要结婚,成天到晚的来闹,说我找了老肖肯定又要再生一个,不能再霸着她家孩子不放。我怎么可能再让呀,分给她几百万呀,才一年多就给败光了,我们萍萍跟过去,没几年就得去喝西北风。占不到便宜怎么办呀?就来添恶心呗,拦着不让我跟老肖来往,拦不住就夹中间闹,我跟老肖领证好几年,都没能搬到一起住。还是萍萍考上芸菁,她奶奶说舍不得孩子,死活不让去,关系才缓和下来。孩子跟她奶奶说,你以后不来我家,我就不去念了,我让小徐每年给你生活费。你要还来,我就去芸菁上学,钱都拿去给我交学费,就都没钱了,你来也没用。”
说到这儿,徐翘一阵叹,“那时候才多大呀,就那么有主意,她奶奶没办法,只好带着一大家子撤。可孩子那么想去芸菁,考上了不让她去,怎么可能没脾气?几个月就把她爸留的另一半给花没了,把她爸留的房子也给卖了,让我搬去跟老肖住,她自己就拖着个小箱子去她奶奶家住。老太太一对她不好,她就站她奶奶那小区门口,抱着她爸的照片往死里哭,说她奶奶怎么对她不好,跟她爸说她多可怜。”
方熹都不敢信:“她那时候才多大啊?能干出这种事?”
徐翘点头:“能,太能了。在家也成天抱着她爸的照片,一听到什么难听话,就拿她爸的照片对过去,让他们看着她爸再说一遍。拿了那么大笔钱,又不对人女儿好,那心能不虚吗?几个月就都吃不消了,打电话让我去接。我当然不去呀,那是你言家的孩子,你言家都不管,我一后妈更没必要管呀。又让孩子来找我,孩子也不干呀,说亲奶奶对她都不好,后妈看她没钱,肯定对她更不好。又跟她爸说,她奶奶拿了那么多钱,现在却不管她,她奶奶没辙,只好还了一套房子给她傍身,好说歹说的,才让她又回来跟我过。”
肖四姑也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啊?她一小孩,怎么想得到呢?”
徐翘笑着说:“她奶奶那几年什么事都不干,就来我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孩子天天看着,有什么学不会的呀?她又不傻,难道一直让人抢呀,拿回来一点也很应该呀。是很可怜呀,那么小一点就没了父母,一堆亲戚却都佛口蛇心,我又是个没用的,老肖也说不上话,她再不撑起来,能怎么办呀,等着被人抢光呀?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她拿了房子也不住,转头又让我给卖了,时不时就打电话回去,让她奶奶给钱花,老太太被她折腾的,一听到电话响听说血压都能涨到160,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次我回去卖房,老太太还特意请我吃了顿饭,听说我们以后在京城住笑的不知道多真心。唉,有钱的才是亲孙女,没钱的都是讨债鬼。人是都这么现实的,”
突然的,她转头问肖大伯母:“大嫂,上周那五万六是我们垫的,你应该知道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们呀?”
肖大伯母没想到她能这么直接,又装没听见,可徐翘把这当作默认,她拍拍方熹说:“方姐你靠边停一下,那边有个取款机,让大嫂去把钱取出来。快点吧,我们还赶着去游乐场呢。”
肖大伯母和嫂子下车进了取款间,徐翘也不避讳车上还有个江美,她跟肖四姑说:“就是有你们惯着才养成她这种无赖当聪明的习惯。”
肖四姑无奈道:“她以前就这样,不是都说算了吗?怎么又提啊?”
徐翘打开镜子照了照,慢悠悠说:“什么叫都啊,那老方说的,我又没开口。”
肖四姑尴尬笑笑:“可你当时也没反对啊,不是也拿了三万嘛。”
徐翘转头看着她问:“我拿了就不用还呀?我的钱干嘛得花她身上呀?我看着像冤大头呀?以前就这样怎么了,就得都顺着呀?就得自己吃亏让她占便宜呀?难怪老的老小的小都那么能闹腾,你还真够能迁就的。”
把肖四姑给怼的没了声,徐翘又跟方熹说:“哎,这钱要回来,你得请我吃饭。”
方熹给她泼凉水:“你怎么知道是去取钱,也可能是去吹空调呢,一会儿空着手出来,你又能怎么样?”
徐翘不紧不慢说:“那报警呗,私了不行,不还能走法律途径嘛。我可查了,这叫故意毁坏财物罪,五万六最高能判七年呢,坐牢多好呀,又能白吃又能白住,还能规律作息学习技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方熹继续泼凉水:“别以为我不懂法,你说判就判啊,这种要看被害人怎么说的,你又不是被害人。”
徐翘就掏出手机,一边拨语音,一边跟方熹说:“那我问问被害人,看她怎么说。”
祁蔓在开车,肖珩看是徐翘打来的就直接接了,问她:“徐姨,有什么事吗?祁蔓在开车。”
徐翘想了想,还是说:“我有个事要问你媳妇,方便让她戴耳机接吗?”
肖珩笑着问:“不方便让我听啊?”
徐翘应道:“嗯,我们女人间的话题呀,你乖,给你媳妇听。”
方熹一听徐翘跟祁蔓打招呼,她也凑过去听,徐翘直接说:“小珩媳妇呀,我想问你啊,如果有人在你家故意砸了些东西,就挺贵的,又是亲戚,她如果不肯赔,你会怎么办呀?”
祁蔓都不带犹豫的,立刻笑着说:“那能怎么办呀,起诉啊。需要律师吗?”
徐翘又有些难为情,说:“那要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得罪人啊?”
祁蔓笑出声,问说:“得罪了又怎么样?你还怕他报复不成?放心,他不敢。我推个律师的名片给你,你要不想出面,可以让律师去谈。”
肖珩也靠在旁边的座位上听,等祁蔓挂了电话,就问她:“什么情况啊?”
祁蔓说:“说有人在我们家砸东西,问我该怎么办。应该是她家里的事,她不好意思直接问,才这么迂回的打听。你找找,我里面有个程律师,备注是闵吕律所。”
肖珩一边翻一边奇怪:“可小萍说他们家没亲戚啊,都不来往了。”
祁蔓倒觉得很正常:“富在深山有远亲,原来不来往的现在又找上来了呗,也没什么奇怪。”
肖大伯母磨蹭了半天回来,掏出两百给徐翘,故作难为情:“卡里也没钱,就这么多,你先买套凑合用吧。”
徐翘甩手就把两张人民币摔给肖大伯母,直接撂话:“原来你这么穷呢,行啊,我不跟你要,我让律师跟你要。”
肖大伯母面上都难装出个害怕来,心想:请律师,吓唬谁啊,不要算了,还省了两百。
可徐翘不止是要请律师,她又说:“你们仨,现在开始,自己去找地方住,我们家不招待。下车!”
肖大伯母听的好笑,说她:“哎呦,二弟妹,这小珩他妈的车,我们也是住她儿媳妇家,连个蛋都没下过,还学人摆婆婆谱,也好意思的。”
后面几句她虽然说的小声,但也没妨碍车上的人都听到,方熹和肖四姑不约而同回头看了眼后排的肖大伯母,眼里都是明晃晃的四个字:你多保重!
于家三口坐在后面的出租上,看到肖大伯母跟她嫂子回来,还以为马上就得走了,谁知道两人刚上车没一会儿,又被徐翘给扯出来。
至于江美,见她妈跟大姑都下了车,她都不用徐翘来拉她,自己就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下去了。
车上空出三个座位,肖四姑就去后面的出租上把于家母女三人给接过来。
方熹开车往游乐场去,徐翘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整理仪表,把发型整理好,又开始整理衣服,之后又开始补妆,等全都收拾好,她也不肯说话,就那么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眉眼少有的一直冷着。
到游乐园,徐翘去帮忙买了票,也跟着进了游乐园,但进去之后,她就转去园中的一家快餐店,说在那边等他们来吃午饭。
二丫和小宝蹦蹦跳跳的去玩项目,于家儿媳也跟在两个孩子后面,一家三口都去排队等候,肖四姑才问方熹:“她怎么回事啊?平时也没这么冷着脸过,这是怎么了?”
方熹语气很冲:“怎么了?骂你是鸡你能笑出来啊?只是拉她下车够客气的了,换我得大耳刮子抽她!就算不是小珩亲妈,那也是你二嫂吧?也是小军的二婶吧?你那大侄子在这儿住,小徐光是送吃的喝的那也不止五万了吧?就当回礼吧,是不是也该大方点?就拎那么两袋过来,现在又说卡里只有两百,还真把我们都当二傻子呢。最好自己识相搬出去,不然小徐不扔,我都给她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