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嘭！”

清脆而刺耳的断裂声骤然从船舱上方传出。强劲的水柱和宽阔的波浪几乎完全漫过已经在来自两个不同方位的冲击之下剧烈摇晃的船舱，并将同样开始左右摇晃的桅杆从靠近正中央的位置打断。桅杆的顶端当即向几乎已经完全被湖水漫过的船头甲板上方倾斜，随即砸落到甲板表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随着桅杆顶端一同向下坠落的风帆则直接被一道粗壮而强劲的水柱从表面完全贯穿，再被撕成大小不均等的两半。风帆的下半部分直接被波浪卷走，再被从甲板表面翻卷而过的大片水花吞没。

“咚！咚！咚！”

紧接着，好几声相对较弱却显得更加刺耳的响声分别从不同的方位响起。几道身影先后从几乎完整地在船尾顶端上方的空间中互相碰撞的水柱之间的缝隙中摔落下来，或笔直、或倾斜地砸落到船尾的甲板上。甲板表面当即显现出好几块不同形状的凹陷。几个学员的身躯先重重地摔在甲板表面，随即立刻被来自船身两旁的冲击力剧烈地来回晃动。其中一个身材较为高大、体重也较大的男学员更是直接将足够坚实的甲板表面砸穿，将近一半的身躯都直接嵌入从甲板表面显现出来的缺口里。身材较胖的女学员则被断裂的桅杆打中后背，随即直接脸朝下地摔到甲板表面，整个身躯几乎完全镶嵌到甲板之中。大量水花和零零散散的血花一同从空中向下溅落，直接落到几乎已经瞬间昏厥过去的学员们的身躯表面，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躯完整地洗刷一遍。随后，原本位于战阵靠后的位置的几个体型相对瘦弱的女学员先后向船身的左、右两侧倒飞而出，向已经开始剧烈翻滚的湖面摔落下去。

“可恶！”

险些同样瞬间被水柱和波浪团团包围的海崇智骤然发出一声沙哑而低沉的怒吼，整个人瞬间从几道水柱的缝隙中间挣脱出来，一边向更高的空中攀升，一边奋力向周围释放大片黑色和灰色的浓烟。多股浓烟分别从他的身躯周围和已经开始剧烈起伏的水面上方显现出来，向正前方释放出同样强劲的冲击力和一股重力。好几团灰色浓烟精准地接住向湖面摔落的女学员的身躯，并将她们的身躯在同一时间包裹住。

眨眼之间，所有从水面上方奔腾而起的水柱和波浪瞬间完全溃散，化为大片细碎的水花，随即淋到捕捞船和甲板的表面。雷藏、罗昆、左元翔等大部分男学员的身影先后重新显现出来，并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后退并向下坠落，每个人身上的盔甲表面都被大量的水完全浸湿并出现不同程度的凹陷和破损。被男学员们保护在后方的女学员们后退和下落的幅度则全都更加明显，其中有两个人险些直接撞到船舱表面。只有立刻释放出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的双重灵力防护罩的文莺、文燕姐妹没有立刻受伤。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看到，已经被群体性麻痹电波命中的龙龟正在强行用自己体内的灵力硬冲覆盖住自己身体表面的麻痹电波，并在用最大力量聚拢自身周围的大部分水属性灵力元素。一个几乎完全垂直于湖面的正圆形水流旋涡从它的身躯正前方显现出来，以逆时针的轨迹高速转动，奋力将整片水域之内的大部分水属性灵力元素吸入其中，其直径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到和捕捞船的船身宽度几乎等同的宽度。方圆数千米区域之内的潮湿感和寒凉感骤然加剧，并从四面八方侵入每一个学员的体内。

“快！大家聚集到一起！把灵力汇聚给如歌！”

文莺突然感觉到从自己身后释放出的丰盈灵力波动，连忙把头转向原本被她和文燕保护在身后的叶如歌，随即立刻高声向所有仍然清醒且仍然具有战斗能力的学员传音。她瞬间意识到，叶如歌已经完成蓄力和将灵力元素提纯的过程，随时都可以全力施展需要长时间蓄力的招式。此时此刻，叶如歌的娇小身躯已经完全被形状既像是闪电、又像是火焰的银白色灵力波动包围，整个人双眼紧闭且面色平淡，像是已经完全不受自身周围的任何外物影响一般。她当即撤去包裹住她们三个人的身躯的灵力防护罩，抬起左臂，将自己的左掌平放到叶如歌的右肩上，迅速地向叶如歌体内注入柔和的无属性灵力。

文燕略微犹豫一下，随即做出和姐姐相同的动作，抬起自己的右臂，将右掌平放到叶如歌的左肩上，同样往叶如歌体内的灵脉中注入没有冲击力和侵略性的无属性灵力。她们二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即便包括海教员在内的己方所有人一同全力进行正面防御，也很难抵挡住深水龙龟即将发动的强大能量攻击。更何况，己方已经有人受伤、昏厥。

“快！”

遭受冲击的幅度相对最轻的雷藏第一次高喊出声，随即加速向斜上方后退，挡在叶如歌的斜前方，用右手重新释放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盾牌状电波，再把左手伸向后方，用左手向叶如歌输送过滤之后的无属性灵力。其他所有学员纷纷跟随雷藏的动作，强忍住分别从自己的身躯表面和体内的灵脉中传来的疼痛，奋力跃起或者飞起。男学员们分别释放出不同形状的盾牌或者灵力防护罩，再分别挡在叶如歌的斜前方、斜上方、正上方和斜下方，只留出正前方的空隙；女学员们则重新回到文莺和文燕身旁，将自己体内的全部灵力完全转化为无属性灵力，并将它们一同向外释放。大量的无属性灵力迅速地在叶如歌体内汇聚，并在她的身躯周围融合为一体。

“轰——”

强大而沉重的水流轰鸣声响彻天地，对仍然在持续晃动的捕捞船内部和上方的每一个人造成更加强烈的听觉冲击。庞大而宽阔的水流旋涡释放出强烈的潮湿感和寒凉气息，并发出恰如其分地契合在一起的双色光芒。旋涡的外层发出的是几乎与湖水本身差别不大的半透明光芒，内部发出的则是深邃却又无比显眼、从内到外逐渐增强并变深的蓝光。转瞬之间，水流旋涡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几分，随即紧贴水面向前奔涌，直接冲向捕捞船的船尾，并向四面八方释放出强大的离心力和牵引力，搅得方圆数千米之内的整片水域同时更加剧烈地以完全无规则的轨迹晃动。大量不同种类的鱼、虾、蟹、龟等多种体积较小且修为较弱的水生类灵兽先后因搅动整片水域的强大力量而从水面上下反复起伏、来回翻滚，更有许多体型小到用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小鱼、小虾和许多水草之类的植物直接被水流旋涡从水下翻卷而起。方圆数百米之内的整片空间瞬间因水流旋涡及其席卷而起的大片波浪和大量水花而整体性地变得更加阴暗，从空中径直照射到湖面上的日光几乎被旋涡和水花遮挡、甚至笼罩住大半。

也正在这时，一道混合着亮银色和亮白色的梭形光芒从捕捞船上方的空间当中显现出来，随即冲天而起。相对于宽阔而庞大并释放出强劲的气势、压迫感和冲击力的水流旋涡，这一道梭形光芒显得脆弱而不起眼，更显得完全不可能直接与水流旋涡正面对撞。但是，它却足够明亮，也足够耀眼，从自身的原点径直插向正上方的一整片因水属性灵力汇聚而开始变得有些阴暗的天空，照亮已经被湖水来回洗刷多遍的船尾，也照亮船身周围起伏不平的水面和大片若隐若现的浪花。

紧接着，一股接近完全无色、只能隐约看出模糊的大体轮廓的灵力波动从梭形光芒的原点扩散而出，随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分解成许多个逐步扩大的半透明环形灵力波动。所有的环形灵力波动以光点为核心排成一条整齐的竖列，再迅速地形成从里到外逐步扩大的漏斗形状，从船尾的尖端径直向正前方扩散。

刹那间，以一连串半透明环形灵力波动为中心的一大片空间之内的所有事物的移动速率都显而易见地降低。从空中向四处飞溅的水花的移动速度明显变慢，沿着船舷和船身向下滴落的水滴也像突然受到阻碍一样延缓下落，因灵力激荡而变得紊乱的大片气流开始明显减弱，船身周围的水面上下起伏的速率和在水面中沉浮的大量小型灵兽的动作也开始减慢，就连倒在甲板表面的学员们不由自主地晃动或者抽搐的动作都开始略微变慢。庞大的水流旋涡似乎同样在一瞬间受到这一连串半透明环状灵力波动的影响，自身的威力和威势虽没有立刻被减弱，其前进速度却不可避免地受到这一股几乎没有多少实际攻击力、甚至根本没有实体的灵力波动的影响。水流旋涡向前方喷涌和逆时针转动的速度都略微减慢，像是根本无法直接凭借自身蕴含的力量抵消半透明灵力所施加的影响一般。全力向正前方释放水流旋涡的深水龙龟本身则像是再次被一道威力足够强的麻痹电波命中一样，整个身躯似乎瞬间完全停止任何动作，且没有及时地对自己面前突然发生的变化做出任何反应。

几团不同大小的蓝绿色粘稠状灵力波动在同一时间从不同方向穿过捕捞船的舱壁，从船舱内部释放出来，随即在船舱周围和甲板上方实体化，并迅速地降落到船身各处，向船身各处释放出或强或弱的重力，如同普通的压舱石或者重型货物一般。它们的移动速度和降落速度完全没有受到同样略微向后扩散的半透明灵力波动影响，及时而精准地移动到预定的目标位置。转瞬之间，原本几乎已经快要在剧烈的波浪冲击之下翻倒的捕捞船重新稳定下来，并再次全速向正北方向加速。几团气流再次从梭形银色光芒周围显现出来，推动每一个悬浮在捕捞船上方的人影加速向后退。学员们和船员们奋力拉开与原本高速向前奔涌的水流旋涡之间的距离，并迅速地调整前进方向，略微向东侧偏移，绕开原本完整地位于捕捞船的正北方向的一座几乎被大量的植物完全覆盖的小岛。

“嘭——”

响亮而悠长的碰撞声响起。一同响起的，是一连串断裂声和许多株植物被连根拔起的声音，以及一连串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碎裂声。

只见略显深邃的光芒闪过，水流旋涡狠狠地命中孤零零地耸立在水面中央的小岛的边缘部位，当即将小岛边缘的一大片石壁完全打碎，并将大量的碎石和紧挨着石壁的沙土一同击打到空中。一同飞到低空之中并摔落到水中的，还有许多株从中间或者接近根部的位置断裂的树木，以及大片直接被强大冲击力连根拔起的灌木和草叶。整座小岛将近四分之三的表面积几乎完全被庞大的水流覆盖，又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表面结构直接在水流旋涡和波浪的冲击之下碎裂。大片波浪顺着几乎塌陷一半的小岛表面向四面八方扩散，从刚好绕过小岛东侧边缘的捕捞船的船身边缘擦过，让捕捞船轻微地向东北方向倾斜一下。

随后，四道完全一模一样的黑烟先后从持续悬浮在高空之中的海崇智的双掌之中喷射而出，分别射向深水龙龟的头部左、右两侧和仍然显露在水面上的两只前肢。这四道黑烟完全没有受到四处激荡的大片水属性灵力波动和再次变得紊乱的气流的影响，迅速地越过捕捞船与龙龟之间越来越远的直线距离，直接钻过大片因真实属性的时间灵力而放缓移动的水花和波浪，悄无声息地命中龙龟的皮肤表面，并钻入它的皮肤之中。深水龙龟似乎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僵硬地停在原地。模糊的焦黑色痕迹同时从它的头颅两侧和前肢的皮肤表面显现出来。

微弱的光芒从湖面上方的高空中显现出来，转化成长时间不会消散的烟花图案，悬挂在波浪和水花难以触及的高空之中。

两群人影先后从东、西两侧的水面上方显现出来，分为两队，分别从两侧攻向自身动作几乎完全停滞的深水龙龟。这两群人都是身穿制式盔甲的战斗灵师，每一个人的身躯表面都围绕着至少三个灵圈。只在几次眨眼之内，大量以雷属性和风属性为主的灵力波动先后从两侧打向深水龙龟的身躯，激起大片光芒和气浪，打得它不得不只凭借本能蜷缩身体并重新潜入水面下方。

紧接着，两艘体积和吨位都相对较小的铁甲快船分别从东、西两侧移动到捕捞船的边缘位置。几名战斗灵师和几名治疗灵师先后跃上捕捞船，并迅速地从外部打开船舱的门。除仍然在坚持操控机关、维持船只向前航行的司惊涛之外，船舱内部和甲板表面的船员几乎全都已经跪倒或者瘫倒在地，其中一部分船员更是因消耗过大和遭受冲击而晕过去。

与此同时，原本悬浮在低空中的学员们先后失去力气，并分别向下方坠落。大部分学员先后瘫倒在甲板上，甚至摔在甲板上。刚刚结束施法、耗尽全部灵力和体力的叶如歌更是变得面色惨白，直接陷入昏迷之中，径直向略微凹陷下去的船舱边缘坠落下去。

“如歌！”

雷藏骤然大喊出声，强忍住自己全身上下的疲惫感和酸麻感，奋力转身，直接冲向斜后方，用翻滚的方式爬上船舱顶端，硬是用自己的身躯承接住叶如歌的身躯，并在第一时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文莺、文燕和罗昆也先后从不同的方向飞到船舱顶端，一同把雷藏和叶如歌的身躯从船舱顶端扶下来。

同样因全力发动能量攻击而感到前所未有地疲惫的海崇智缓缓地从高空中降落下来，紧咬牙关，并从牙缝中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他把目光投向已经开始对因遭受打击而受伤、昏厥的学员们进行初步处理的治疗灵师们，再把目光投向湖岸守备部队派出的铁甲快船，最后把目光投向被同伴们一同抱在怀里的叶如歌。他完全清楚，叶如歌所使出的那一记以她为主导的多人组合技，是有可能在高阶或者大规模的战场上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时间迟滞。这种招式，属于真实属性灵力的本源力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