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根骨为何
木屋内，本已趴在浴桶边缘睡去的于芊芊，陡然被一阵似蚂蚁撕咬般的疼痛刺激得清醒过来，立时大叫出声。
“啊——疼！”
“水开了没有。”听见叫声，林逸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
“再煮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你们看着时辰。”
林逸淡淡吩咐一句，不再言语，只剩下屋内少女的惨叫回荡在山谷间。
待过去一个时辰，才见黄影打开屋门走了出来，“师兄，好了。”
林逸微微点头，“天色已晚，你们可自行安排。”
“我...我们可否留在师兄此处。”黄影双手拽着衣角，模样有些扭捏。
林逸侧头看了一眼黄影，好似看透了她心思，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令牌。
“可以！你持我令牌，可去药膳堂拿些吃食。”
“多谢师兄。”
黄影拿了令牌，飞快跑出了山谷，转瞬不见身影。
见此，林逸摇摇头，起身走进木屋，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立时传入口鼻，更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
林逸微微皱眉，看了浴桶一眼，随手扯过一块布，盖住了装有药材的浴桶，那股让人有沉重之感的气味瞬间消散。
屋内正昏昏欲睡的俩人猛然一激灵，只觉周身一轻，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师兄。”
俩人齐齐叫了一声。
“十一种毒草的糅合，你们承受不了也正常。记得别打开这块布，过一日我再处理。”
说着，林逸走到竹床边，拾起于芊芊手腕感受了一下她体内状况，不禁缓缓点了点头。
于芊芊俩人听是毒药，不由吃了一惊，望了望盖着的浴桶，又同时看着林逸。
只听林逸说道，“要彻底疏通你体内瘀血，自当行非常之事。”
躺在竹床上的于芊芊一瞪眼，怒视着林逸，“臭师兄，你要毒死我？”
林逸看着少女，笑了笑，“你不是不想活了吗？还怕怎么死吗？”
于芊芊哼了一声，微微撇过头不再看林逸。
“再有几次就行了，到时或许就能下地了。”
听见这话，于芊芊立即转头看着林逸，眼中带有希冀的亮光。
黄月不解道，“师姐体内的经脉不是断了吗？还能下地行走吗？”
林逸来回看了看俩人，淡淡道，“此经脉非彼筋脉，谁说经脉断了就不能行走了？”说着忽然笑了笑，好似看见了于芊芊眼中的亮光，紧接着立即掐灭了她的希冀，“我们能正常活动，靠的是筋脉。而经脉的存在，不过是世人修行所须，没了经脉只是不能修行罢了。”
于芊芊缓缓闭上双眼，强忍着委屈没让眼泪滑落。
哪知林逸话锋一转，“经脉，不过是承载真气和真元的载体罢了。根骨根骨，武者修行首重根骨，你们可知何为根骨？”
于芊芊闭着眼不说话，黄月则茫然的摇了摇头。
世间武者修行，的确首重根骨，但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人解释清楚究竟何为根骨？高阶武者能看出他人根骨如何，但要让其解释清楚，怕是谁也做不到，至少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谁解释出了根骨的缘由。
只听林逸继续说道，“根，乃是承载真气和真元的载体，包括经脉、丹田。至于骨，则显示年龄和身体强度。两样相辅相成，如此，才是晋升高阶武者的前提。就如一个暮年的老者，就算他有极佳的根，让他再进行武者修行，身体怕是也承受不了更高的修为。”
此刻，于芊芊也不由得睁开了眼，连同黄月，呆呆地看着林逸。
“依我之见，最主要的是‘骨’，没有能承受修为的身体，‘根’再好也无用。”
“那…”黄月看了看于芊芊，意思明显。
“‘根’若没了，那就以他物替代！”
“师兄~！”于芊芊再也忍不住委屈，眼泪夺眶而出。
“傻丫头！你是师兄亲人，师兄怎忍心看你就此废掉。”林逸揉了揉于芊芊脑袋，叹了一声，“待你养好了身体，师兄教你修行！”说着，对黄月吩咐了一声，起身走向木屋外。
“好生看着她，有事再叫我。”
黄月看着林逸背影，眼中生出一丝莫名的光芒，很快又隐藏了下去。
直至黄昏时分，黄影才提着一袋膳食珊珊回到山谷小院。看她脚步虚浮，脸色更有擦拭的泪痕，似乎刚被人欺负过。
她走到林逸身边，轻声叫了一声，“师兄。”
正看书的林逸摆摆手，头也未抬，“不用，你们自己食用。”
“哦。”
黄影应了一声，提着膳食走进了木屋。
“小妹…”
黄月惊叫了一声，木屋内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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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去，天已完全暗了下来，月光照耀进山谷，显得此地更为幽静。
林逸已托着书半躺在木椅上假寐
许是于芊芊睡去，黄月俩人出了竹屋，到林逸身前行礼，“师兄。”
“不用拘谨，自己坐。”
俩人相互看了看，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双双跪地。
“求师兄收留。”
林逸睁开眼，眼中带有精光，恍若夜空中两颗明亮的星星。只听林逸淡淡道，“给我一个理由！”
黄月姐妹低着头，丝毫不敢与林逸对视。那双眼睛，似有无法言明的力量，仿若能直抵二人内心深处一般，。
“外门弟子，女子在桃李之年①未到先天，不入内门。我们已十九过半，余下数月…下山之后我们姐妹二人并无去处。”黄月跪在地上，身体微微一阵颤抖，“未入内门的女子留在宗门，不过沦为长老玩物。我们，不甘如此！求师兄收留！”
黄影不说话，只是磕头不止。
‘不甘…’二字回荡在脑海，让林逸不由一阵恍惚。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仿若看见了刚学会思索的自己。
“罢了，你们先起来，此后你们可一起随我修行。”说着看了一眼黄影，其体内的伤势如何能瞒过他，他叹了口气，“我不会为谁出头，想要更好活着，只能靠你们自己。何况…没有多少时间了。”
“多谢师兄！”俩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一次头，才缓缓起身，只是那最后一句话，俩人却未听懂。
姐妹俩人彼此相顾间笑了笑，神色中带有些许无奈。她俩相依为命，也只为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半响的沉默，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黄月正要说话，却发觉林逸已躺在竹椅上安然入梦，隐隐有叹息声缭绕幽静的山谷。
“春秋悲寒夜，月下孤影来，浊世飘泊客，几度夕阳斜...”
这似有似无的叹息，似触动了俩人内心，想到自身处境，只觉人生凄凉，眼中不自觉涌出两行清泪。
注①：女子二十，称桃李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