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中秋,去年是去申城跟莫家三老过的中秋,今年祁三伯邀请他们去祁家老宅过中秋,肖珩连跟祁蔓商量都没商量就给应了下来。
去年没去申城就算了,去都去了,今年祁三伯不提也就算了,提都提了,肖珩认为祁蔓也不可能会拒绝。
对于肖珩来说,祁家老宅跟祁家长房是两个概念,这里有着祁蔓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她最喜欢的太爷爷在这儿,祁家三房几个房头对她都不差,比起跟她有直接利益纠葛的祁家长房,这些亲戚反而让她感受到了更多的家庭温暖。
可莫家跟祁家水火不容,与其让祁蔓去做这个墙头草,还是他这个倒霉姑爷上阵挡枪吧。一家之主干嘛的?不就是这种时候站在最前方,独自承受炮火的。
祁蔓被他这种极具牺牲精神的大男主剧本笑疯了,说他:“少给自己加光环啊,谁让你挡枪的,哪来的枪啊?还炮火,要挡也是我哥去挡,他今年过去陪舅公他们过中秋。再说了,本小姐现在有孕傍身,谁敢说我?一个不顺心都不能有,不然,吐给他们看。”
肖珩还抓着编剧的笔不肯撒手,“那你这总有生出来的时候,秋后算账懂不懂?到时候你就说是我答应的,他们有火就冲我撒,老公替你扛着。一切,有我在。”
祁蔓看着他笑,指着肚子说:“老公,你先别想那么久远的事,我肚子疼,你给我揉揉。”
肖珩也觉得好笑,一边帮她揉肚子,一边笑:“明天我早点去,你在家多歇会儿,别闻着油烟又不舒服。”
祁蔓吧嗒吧嗒吸了几口杯子里的水,说:“不用了,最近好像没那么频繁了,你这西医根本不靠谱,还是老盛叔配的药膳管用。”
上周林姨去给老盛叔他们送中秋节礼,听说祁蔓孕吐的厉害,老盛叔就配了不少调理肠胃的药膳方子,闫叔则是直接搬来鲤鱼胡同,每天按五顿给祁蔓做药膳,还不时做些零食点心给她换口味。一个星期下来,祁蔓的孕吐反应果然缓解了很多,胃口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闫叔一来,他养的两只大黑贝也跟着来了,两只大狗被训的很乖巧,每天就在园子里跟着两只大金毛成群结队的晃悠。但这毕竟是比较凶猛的犬种,两个孩子在家时,闫叔都是把狗招进后照院,他平时也是在后厨房里琢磨吃的。
今年再搬回鲤鱼胡同,林姨就在肖家住的小院隔壁又开了座客院让家里新聘的几个佣人去住,原来住在后照院的几个丫头也都搬了过去。之前几个丫头居住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现在都用来做夜里值班的休息室了,白天后照院里也就林姨偶尔会回来歇个午觉。
主人家不在家里过节,家里还是要过节的,闫叔从中秋假开始就在忙碌着过节要用的各色点心食物。他对吃喝比林姨还要挑剔三分,平日里两只黑贝被关在内院里,外院就成了他的厨艺小课堂,于大丫和几个厨房里办事的都会在这儿帮着打下手顺带着学艺。
遇上周末,住在后面的叶芬也会带着孩子过来学些食疗知识。
到下午三点,闫叔准时停止教学,从旁边灶上端出一盅清香扑鼻的汤品出来,招呼于大丫:“丫头,这盅汤好了,”
转身又从另一个灶上拿出一碟点心,又从冰箱里挖出一桶冰镇豆花,加上花酱和鲜果粒,交代道:“这豆花是给姑爷的,送去吧。”
祁蔓也很想吃冰豆花,闫叔每天都要自己磨豆子做豆腐脑,可住在空调房里,闫叔连凉白开都不让她喝,更别说是冰镇的冒着寒气的豆腐脑了。
肖珩知道祁蔓不能吃,还非得凑在她面前馋她,气得祁蔓直瞪他:“你再炫耀一个试试,我也吃,让小夏真变成小流。”
肖珩乐得直笑,又陶醉地吃了口,对着她肚子说:“真是个小可怜儿,还在你妈妈肚子里就失宠了,以后得好好跟着你爸混,给你爸拎包递拖鞋知道吧?不然在这家,你就孤立无援了。”
祁蔓白他一眼,摸着肚子说:“别跟你爸混,你要像他那么闹腾,以后肯定狗都嫌你。”
说起这个,她又忍不住笑,“你弟最近往家招了只哈士奇你知道吧?你妈现在每天都在想怎么把狗给炖了,昨天刚把他们家老爷子的菜园子拱了一遍,花园里现在寸花不生。可狗还嫌你弟,成天鄙视他,就每天这样,哈哈哈。”
肖珩被她学的眼神笑死,他倒是知道弟弟新养了一只哈士奇,但没想到弟弟已经沦落到被狗嫌的卑微境地。
不过转念一想,肖珩又说:“学习压力大,家里再没点解压的活动,孩子小,很容易出心理问题的。唉,听说上周的语文又考了个第一。”
经过再三思量,唐先生还是没把孩子送进芸菁,而是让孩子就读离家最近的三小。
这主要源于肖四姑夫妻的一次大吵,肖四姑父认为妻子总把孩子放在与他们所处阶层完全不符的教育环境里是在变相毁孩子,他们家只是个小康家庭,即使肖四姑的旅游生意能更上层楼,他们也勉强只是个中产家庭。
小苗整天跟着肖珩他们接受贵族教育,这就等于是一个贫民孩子在富人窟里学习高雅品位,所学的东西对自己没用不说,还容易让他产生思维混乱。久而久之,这孩子适应不了家里的普通生活,他也够不着上流社会的门槛,一辈子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只能一事无成。
肖四姑不同意丈夫的看法,她执意让孩子跟在侄子家接受精英教育,她不认为上普通学校就不能培养高雅的兴趣爱好,不能有些上流社会的见识。吵到最后,两口子连离婚都说出口了,方熹和唐先生好不容易把两口子拉开,他们自己也开始反省。
他们家跟肖四姑家不算有太大差距,孩子如果在芸菁上学,以后来往的同学非富即贵,他一个小富之家的孩子,即便有兄嫂照应,也肯定会有巨大的心理落差。
更改学校的事是方熹跟肖珩提的,肖珩也没劝,转头就给他们联系了三小入学。然后这奇奇呢,从入学摸底考到每周的单门课程小测验,他每次都稳稳的占住班级第一名,不过都是倒数。
唐先生就琢磨不明白,这孩子在培训班都上得好好的,偶尔还名列前茅呢,怎么一到学校他就成了这个样子。课本看起来也不是很难,作业却完全超纲,他有一次在家长群里问,那些家长都跟他是个怪物家长似的,全都问他怎么让孩子都一年级了还没学三年级的内容,很多课外作业都是高年级的知识点,孩子不学怎么能会呢?不会怎么能跟上学习进度呢?这么懈怠,他们家是打算让孩子直升都升不上吗?
听说唐先生一家原来是打算上芸菁的,群里的家长们更是笑他天真,怎么会有人准备考芸菁就忽略了公立的路子,他们都是两手准备。当时唐先生都觉得自己是罪人,这些多年孩子学习的事都他妈管,他怎么会知道芸菁跟公立学校的教育模式能差那么多!他也不知道现在小学就能竞争成这样啊,听那些家长们一说,原来号称精英中的精英芸菁,还对孩子挺友好的,对家长更友好。
芸菁就是面试难,进了学校都按部就班,学什么就考什么,学生完全没压力。家长除了偶尔陪孩子做些家庭作业,就是参加一些学校举办的亲子活动,日常都非常轻松。
可芸菁一年也就七个班,还是小班教学,一个班就二十来个人,家长想拼人学校也招不了那么多啊,所以家长们都是一边德智体美劳不放松,另一边又各种证书补习不落下。
在家长群里混久了唐先生才知道,他们家孩子在培训班上兴趣课时,别人家都在打仗,连睡觉都会放英语小说培养孩子的语言氛围。而他们家呢?却以为上小学就是学加减乘除,可不就是天真嘛,简直是无知!
这些肖珩不是不知道,但他也没再管。
学校又不是他们家开的,芸菁的就学名额就那么几个,他不要有的是人抢着要,哪还会在原地等着他。方熹也知道不可能再转去芸菁,就怪当时昏了头被前妹夫带进牛角尖里头了,现在孩子受罪,全家也跟着受罪。
孩子压力大,在学校老垫底又自卑,唐家老俩口就觉得这事是大儿子夫妻俩坑了孙子,所以孩子想要什么他们给什么,狗,就是这么来家里的。
方熹也觉得理亏,现在小儿子有情绪经常调皮闹事,她也只能嘴上念叨念叨,不好意思真的上手管。
祁蔓也没兴趣再管婆婆家那些事,只是一语带过,就又把话题放到接下来的工作上,问肖珩:“哎,最近有个挺不错的戏,航海题材的,要不要去试试?”
肖珩不太愿意:“你这怀着孕呢,航海题材的我怎么去啊,京城附近又没海,都两个月了,最多半年就生了。”
祁蔓无语,劝他:“你还没问什么角色你就推啊?海军哎,海军服多帅啊,你肯定喜欢,我跟你说可多人盯着这戏了,也没多长时间,就三五个月,我生孩子你又不能帮忙,跟在家干嘛呀。去试试去试试。我跟制片说了,两个主演名额,你要去,另一个你就可以指定。”
肖珩有一点点的心动,但还是摇头:“算了,拍摄周期这种事也说不准的,预产期也不准啊,万一小夏性子急呢?”
祁蔓抱着他胳膊摇,撒娇说:“你先去试试嘛,万一不喜欢再说呢,孩子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不能为了他就把自己耽搁了,对吧?而且,你又不能帮我生,你在家干嘛呢?你做饭又不能比闫叔好吃,这剧搭的都是很严谨的团队,你也好久没演电视剧了,是时候换个环境去拓展下自己的人脉了。”
肖珩一眼就洞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说:“你是怕我在家管你吧?”
祁蔓眼神特别真诚:“我有什么好管的,我现在朝十晚四,双休节假日一个不落,我把自己照顾得非常好。放心,小夏又不是畸形,我肯定会履行一个母亲的基本职责,让他平平安安降生的。”
肖珩不冷不热笑了声,侧头看着她:“你朝十晚四是在公司,回家呢?让你听那些胎教音频,你听了没有?还有,你平时都几点睡啊?又几点起啊?之前也没见你对我工作这么上心,特意找这么个剧,是想支开我好去做个麻辣孕妇吧?”
祁蔓眼神半点儿不闪躲:“你就老会用恶意来揣测我,我能是那样的人吗?那之前是忙嘛,我现在闲了刚好又有这机会,你说你,正风华正茂,不多留点好作品,你闲着多浪费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