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篇（五）——皇子漂流记（上）

长生菱带领的天元部队，目标是将狮王们赶出瓦达坦域，整整十天，天元部队长途跋涉，长生菱毫无疲惫之意……长生菱的能力，是将虚拟构想化为实体，即拥有不同作用的武器、铠甲，武器、铠甲由长生菱的虚无之御堆砌而成。

在昼夜温差极大的瓦达坦域，能力者的战斗力下降，然而瓦达坦狮王不会，长生菱很苦恼，她本来是希望利用星群击退瓦达坦狮的，可星人盘旋于高空，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也许是遮天控制中枢出了问题。”长生菱猜测，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至少她能掌控局面。

这一次，长生菱似乎没有考虑到更严重的事情，犸葛利特声波从遥远之处连接各个星人，星人朝瓦达坦域聚集，它们的目标是恩格拉。

沙尘滚滚，蓝色河流也被人类文明污染，恩格拉仰天咆哮，它对长生菱的憎恨，远比对霜冻的憎恨更大，新世界能够掌握如此庞大数量的绝毁绝御道具，那些瓦达坦狮狮王的尸体功不可没。

搭桥，跨越瓦达坦裂谷，厄尔将军鼓励士兵们：“诸位！只要将狮子驱逐出瓦达坦，我们就能回家了！暴雨、飓风、沼泽，无论是遇见什么艰难的环境，我们都不能放弃，我们的长生神，一直都在我们身旁。”

厄尔将军特别仰慕长生菱，如新世界大多数新世界民众一样，厄尔将军相信，长生皇帝是新世界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是整个新世界的意志，至于将门太桀选为元首，单纯是因为大家不希望长生过度干预政治（新世界的观念是，只有庸人才应该从政，这里庸多指憨厚不高明者）。

天元部队刚刚跨越大裂谷，狮子咆哮声传来，大裂谷扩张，地面碎裂，蓝色河流沿着裂缝蔓延，恩格拉早已等候多时，长生菱用符文唤出泰坦神明，泰坦神明将众人托起，狮王们踩着碎岩一路奔袭，在所有狮王背后，有一头庞大的瓦达坦狮，它的眼睛是琥珀色双月形，它的金色鬃毛比所有瓦达坦狮王都耀眼，她是恩格拉。

长生菱身披彼岸甲，朝恩格拉俯冲过去，漆黑长刀击伤不少瓦达坦狮王，长期服用致痛药，让长生菱对危险没有概念，远古之脊的力量也能得到最大激发。

恩格拉那锋利的爪子与长生菱的漆黑长刀正面对撞，恩格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智慧生灵，长得比危险种更瘆人，实属罕见。

恩格拉与长生菱两败俱伤之时，星人从天而降，数百星人朝恩格拉与长生菱发射激光……毁天灭地。

厄尔将军勉强活下来，长生菱失去人形，恩格拉带着狮子们逃离瓦达坦域。

……

“你一定有一颗不被定义的桀骜灵魂，你是炽热的，追逐光芒的你，远比那些闪耀的，更加美丽，你是长生菱呀。”

“你是谁？”长生菱询问。

“昙，昙花的昙，如昙花般绚丽，如脊梁般坚韧，你不是见过我吗？我即是你们口中的远古之脊，契约者，你让我很头疼，因为你总是服用致痛药，导致我没有睡过好觉。”

“你想说什么。”长生菱冷冷地说。

“契约者，你总是充满威严，你以为我要害你，但我不会，我会看着你，看着你走向悲哀。”

长生菱快速醒来，看着满地的瓦达坦狮与新世界士兵的尸体，她显得异常冷静，眼神里仍透露着寒芒，她隐隐约约感觉，新世界出事了。

……

霜冻已经决定亲自讨伐魔人，红枫域是人类大陆的家门口，更是历代元帅无数次征战的地方。

人宙告诉霜冻，新一批红龙准备就绪，所谓“红龙”，是人类大陆联合军队制造的用以对抗星群的武器，以红龙王为母体，培育多个克隆体，利用特殊道具将克隆体的大脑与志愿者的大脑连接，使志愿者与克隆体的思维合二为一……值得一提，志愿者全部来自于人类大陆联合军队，志愿者操控红龙的时间越长，精神力损失越大，然而这种方式是最温和的了，前元帅时期，志愿者们参与“龙变实验”，典型代表就是前奉，前奉最终因为忍受不了龙变而逃离，并在联合会总部自爆。

人宙：“元帅，要不要再试一次。”

霜冻：“不用，长夜软硬不吃，无论多么苦口婆心，他仍然像摆设一样，毫无动静。”

人宙：“还是要将长夜挂于腰间的，长夜的震慑力，仅次于最初英桀天空绝命。”

霜冻：“何时……人类大陆需要依靠一件摆设。”

人宙：“何时？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过于沉默了吗？第二次大陆战争时期，三座大陆都知道，在近夏枯与霜冻的领导下，人类战无不胜，现在……众生灵畏惧近夏枯，遗忘了霜冻，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已经习惯躲在近夏枯后边。”

霜冻：“人宙，我不希望你看轻我。”

人宙：“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没办法不看轻你，无论做什么，你都透露出一种无力感，这极大地影响了战士们的士气。”

霜冻有些失落。

人宙提醒到：“我们不需要一个不信任自己的元帅。”

霜冻：“你觉得霁月怎么样？”

人宙：“一个强大的战士，可惜，对这片土地并没有什么依恋。”

霜冻：“多亏霁月，联合政府与梓方舟的关系不至于那么僵硬，人类公会能够如此稳定，也离不开霁月的努力，无论做什么事情，霁月都显得那么稳重。”

人宙：“你杀死过两名鬼将。”

……

潮湿滋生细菌，贪婪吞噬人性，天堂与地狱，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善与恶，往往只有一念之差……

知了死去，尸体从树梢坠落，潮湿伴随寒冷侵入泥土，是非颠倒，不分对错，这里的人似乎得了肿瘤，畸形的观念像一道枷锁，将城镇里的每一个人牢牢绑在耻辱架上。

瓦泽林忍受不了城镇里的粗糙食物，宁愿坐在椅子灌水，企图通过喝水缓解饥饿。

瓦泽林对旁边的暮悠之说道：“瞎子，你不失望吗？雾刀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离开白银帝国，再者，像你这种通缉犯，东山再起是不可能的，四十年前……异界公会被灭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听我的，该放下就放下。”

瓦泽林不由得笑起来。

暮悠之（涌）：“我要拿回属于我和公会的东西。”

瓦泽林：“虽然你救了我，但玩命的事情，我可不干。”

涌没有回复瓦泽林，瓦泽林倒是盯上了涌的小瓶子，就是挂在涌腰间的精致小瓶子。

瓦泽林：“瞎子，你的瓶子借我看看呗。”

涌：“不借，这是重要之物。”

旅店打杂工催促瓦泽林快些带着涌离开，话音刚落，屋外响起雷声，天空黑漆漆一片，走在街道上，伸手难见五指。

瓦泽林疑惑地问打杂工：“你们这里不提供住宿？”

打杂工：“到了晚上，我们会给特定的人提供特殊服务，我们等会需要布置场地，所以一般的顾客不能久留，自然不能住宿，因为房间都被提前预定了，对了，你们在离开前，需要多交几百金。”

瓦泽林：“凭什么！”

打杂工：“大家都交，作为公共管理的费用。”

瓦泽林大手一甩，将涌最后的金币全部甩出去。

瓦泽林：“多的赏你。”

瓦泽林没有注意到涌露出那副稍微扭曲的神情，瓦泽林这种行为已经刻入骨子里了，做什么事情都要给小费。

让开！让开！呵斥声与马蹄声在街道回荡，居民们赶忙靠边让路，黑漆漆、密密麻麻的砖楼，被错综复杂的桥梁道路连接，这里挤得不行，角落里还散发着恶臭，当不习惯的人闻到这种气味，想必会忍不住呕吐……这里是城镇的贫民窟。

这呵斥声与马蹄声并没有让居民不悦，居民们躲在角落里，露出欣喜与期待的目光，瓦泽林一度以为有什么喜事发生，然而，仅仅是男爵家千金的马车路过。

瓦泽林听见周围的人议论，说看见贵人出没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如果以后可以进入贵人府打杂，那得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瓦泽林一脸鄙视，小小男爵，更别提区区一个男爵千金，居然这么受崇拜……不久前，他还是白银二皇子的时候，这种货色根本没眼看。

瓦泽林：“受不了，瞎子，你的白龙呢？快让它带我们离开！”

涌：“不行！我们必须和龙王兵分两路！”

瓦泽林：“不就是被大陆军统帅追杀吗？怕什么……让巨龙甩开统帅，而我们躲起来，这样太……”

涌：“懦夫吗？勇敢无法取得胜利，仁慈只是枷锁。”

瓦泽林：“这种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看看，下雨了。”

屋檐下好躲雨，好在贫民窟屋檐多，这里的砖楼都高的离谱，仿佛生怕塞不下这些贫民似的，甚至于取代了天空……瓦泽林拉着涌躲雨。

瓦泽林吐槽：“真臭！”

吐槽声正好被路过的瘦汉听见，他们以为瓦泽林是在骂他们，实际上，瓦泽林是吐槽整个贫民窟，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瘦汉们已经被激怒，他们围住瓦泽林和涌，瓦泽林受不了瘦汉们身上的汗酸味，不由得皱眉。

瘦汉指着瓦泽林大吼：“你说什么！”

瓦泽林：“我说，这里新开了一家妓 院，一次五十金，就是妓 院门口有几个井盖，恶臭味都从井盖里飘来。”

瘦汉：“妓 院！哪里！”

瓦泽林：“我想想，沿着主路走，遇到路口就左拐，大概拐八次。”

瘦汉：“你小子，去试过？”

瓦泽林：“当然，我强烈推荐女鲛人。”

瘦汉们开开心心地走开了，瓦泽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瓦泽林：“这里的人都不怕脏，雨天也要逛妓院，也不怕被妓院轰出去。”

雨越来越大，整座贫民窟变为水城，道路被泥水覆盖，屋顶、屋檐漏雨，天黑得可怕，瓦泽林想睡不敢睡，他被这种环境折磨得不轻，为了打发时间，瓦泽林主动攀谈起来。

瓦泽林：“你的名字是暮悠之，来自哪里，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为什么要加入异界公会，你又是怎么从天空城围剿战争中活下来的呢？我比较好奇，据说白银皇帝还只是皇子的时候，差点被你们异界公会的家伙砍死，导致现在的白银皇帝对异界公会恨之入骨。”

涌：“没有异界公会了，现在叫作鰰之国。”

瓦泽林：“听起来，你和那个叫作炽的家伙注定有一战。”

涌：“很快就会结束，他注定是昙花一现。”

瓦泽林：“呵呵哈哈哈！你都被人家赶到人类大陆来了，还这么狂妄……和我差不多。”

涌：“你不明白，他肯定是要消失的，最大得利者……往往默默无闻，他们潜藏于阴暗地带，害怕光明照进来，他们比谁都疯狂。”

瓦泽林：“哦？你在说自己？”

涌：“不，我是为他惋惜，为这个世界所有光芒惋惜，你看看这里的人，没有会在意环境什么的，大家想着怎么生存，怎么偷懒，怎么敷衍，是的，谁都在敷衍。”

瓦泽林：“我想知道，你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涌：“前辈们将公会托付给我，我肯定是要让把大家救出来的，在这过程中，我第一次感受到公会是多么庞大，公会从来不是集权，而是多个自治据点组成的集合体，太多……有太多生灵是我救不出来的，为此，我同炽建立鰰之国，唯战争能够彻底击碎黑暗，即使会流血，烛火消失，我仿佛看见星群，这是战争之号角。”

淅淅沥沥，大雨没有清洗污垢，反而让脏东西更加猖狂。

贫民窟有些像是半环形，隔着狭小恶臭河流，贫民能够看见对岸的精致建筑群，对岸那灯火通明的高楼，用温暖的红砖堆砌，街道整洁，甚至于一尘不染，看看那一排排路灯，每一个路灯的样式都不一样，据说是著名设计师设计的……贫民窟的小男孩，点着微弱油灯，他用憧憬的目光欣赏对岸的美丽，男孩的妈妈催促男孩读书，即使是雨天，也不能懈怠，即使是放假，也不能休息，因为……大家都这样。

……

坏人是这样，好人也是这样；穷人是这样，富人也是这样；下位者是这样，上位者也是这样；人类是这样，猪狗也是这样；从早到晚，从生到死……不要尝试接触光芒，假若从来没有见过光；不要尝试堕入黑暗，假若从未理解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