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心中有鬼,吴心鬼没有道出他去过丁溪洞的事。
所以,丁贵一时也只将注意力放在付微身上,忧心不已,倒忘了打听少颜是否来过。而吴心鬼几次想开口提及陈公子昨天夜宿之事,但考虑再三,他终于还是忍住,没有主动开口。也正是他认定丁贵没有与陈公子碰上面,才敢有此大胆做法。
是的,吴心鬼要跑路了,他已决心离开坊市!顺走三个纸箱的纸制元宝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那半件锦衣!
……
做下如此猪狗不如之事,虽然是付微的一时之举,但他也逃不了一个帮凶之过。锦衣,自然是出自锦衣公子武丘。也只有武丘的矮小身材,才能穿此锦衣。
而武丘其实早被鬼将拿走,此衣还是武丘的相好马氏报信时所带来。
武丘曾向丁贵坦白,他有一个相好,被江子函的小鬼抓走,并送到中转大狱,换领了赏钱。
事实上,他的相好就是马氏。可马氏自始至终并没有被抓走,而是被辱后侥幸得逃,便一直躲在坊市附近。
初见之下,武丘并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也没有对丁贵说实话。而且,马氏容貌太过妖媚,武丘疼爱有佳,自然也有一点护食之心,本身便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其存在。
之前他对丁贵称要去见一个朋友,便是为了去寻觅马氏下落。他们乃入冥后才结识的一对落魄鸳鸯,之前有过约定,所以倒不怕找不着对方。
可是武丘自得脱江子函又幸拜丁贵为师之后,自然放不下马氏,便要前去一见。而结果也很顺利,他如愿见到了马氏。
只是,他们的好日子没过数月,两人爱巢就被一个拘魂鬼将误入。为了掩护马氏逃脱,武丘怒抗鬼将,但因双方实力悬殊,几乎没用多久,他便被鬼将砍伤并被拿下。
好在马氏熟知当地地形,左弯右绕,最终逃得一难。
因为早听武丘告知过,他已拜丁贵为师,且要与师傅联系,可径往坊市一家果蔬铺留信。
马氏走投无路,躲匿了数天,不知怎么办时,一狠心,终于携后来寻到的、武丘的那半件锦衣,去了坊市。
此事发生有三月余,付微当时其实已获知武丘为丁贵徒弟一事,并且也亲眼见到了丁贵的在意之心。但那时,付微又经历了公主同样向丁贵求救一事,所以他心中极不平衡,便起了异心。
此异心,说白了,便是付微的色心。
他一见马氏姿色,就有各种不适与不甘恶想。最终,谎借送马氏去小蛇山报信之机,付微将她带到了原来的果蔬种植之处。然后,他便行了那长期霸占之事。
吴心鬼是事发许多天以后,才得知这个真相的。
但事已至此,他实在不知如何办。而且,果蔬铺一切以付微为主,他更是不愿因这件事而受到影响,所以便听之任之。
于是,丁贵一直打听不到武丘下落,而付微也将马氏锁禁于种植园。所谓开弓没有回头路,便是如此。
之后付微在得知马氏早就历经过兽人鬼的欺凌,并与武丘也是在入冥后一次偶然的机缘下结识的,他更是连惶恐之心,都未留下半点。
依他想法,就算将此事诉之丁贵,武丘也无法找回。因为马氏报信时,武丘便已失踪多日。这就意味着,武丘必被中转大狱押解去了地府。
如此情形,就算丁贵得知武丘下落,又能如何?而马氏孤苦无依,跟了他,不也算是落得个好归宿吗?
……
丁贵心急见到少颜,大概打听了一下,可并不能确定少颜去了何处。然后他又详细询问了一遍,再结合夏大宝所言,隐隐觉得少颜面能去寻找自己的地方,也叫城隍庙和宝钞行等地。
当然少颜往荒沙城探查的可能性,也很大。无论如何,有了少颜的消息,且对方昨天还正在寻找自己,丁贵冷静下来后,倒也不是特别着急。感激地告别了吴心鬼,丁贵便决定一路就近寻过向荒沙城。
丁贵寻到宝钞行时,不过数十息时间。
门口的守卫已经撤走,显然,林黄二人都不认为,陆大使逾期一天,还有回来的可能。丁贵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径直来到后厅,敲开了林掌柜的室门。
林黄二人一打开门,还以为丁公子是来追究责任的,立马被吓得不轻。
不过几句话下来,他们便知,丁公子此行只是打听陈公子下落的,二人遂心下陡松。没敢怠慢,也没敢隐瞒,林掌柜便将少颜可能去到的地方老实吐了出来。然后,又将之前陆大使胁迫他找寻找丁贵的事也说了出来。
这点事,自然瞒不过去,他不主动交代,难道再等丁贵二次打上门来不成?何况,现在告诉了丁贵,到时陈公子的怒火,或许还能被丁贵稍挡也未可知。
别说,林掌柜的如意算盘,自然对丁贵习惯性的软耳根起了效。
丁贵对于林掌柜没有直接出卖小蛇山及丁溪洞,便感激不已。虽然那时陆俊炎一定会早一天寻到丁溪洞,而众人的暂离还未开始,自己也有能力挡住陆俊炎,但是,凡事都不能只以结果来论。若万一陆俊炎实力强劲呢?那整个丁溪洞都得遭殃。
林掌柜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然不易。所以,丁贵自会替林黄二人担下少颜的怒火,且今天还要对他们表示更多谢意。
辞别了林黄二人,尽管知道见到少颜不过是迟早的事,但丁贵还是想早一点,所以荒沙城他还是要跑一趟。
……
两天后,丁贵终于在荒沙城传送堡,打听到了一个白袍公子来过传送堡,且对方在等候了一天一夜之后,便已离开。
丁贵知道,少颜这回一定是要返还丁溪洞的,所以他也不再浪费时间,便径直东返。
回到丁溪洞时,少颜果然已恭候多时。她一过来,便听丁灵说,丁师兄已安然无恙。她当场便卸下了一切忧心,然后就一直静候洞中。
师兄妹两人相别许久,虽然丁贵见到完全改头换面,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少颜,却还是兴奋不已。待离了丁灵视线,丁贵才将他前往团扇城传送堡的事情,清晰道出。
一提到杏四及“食不言,寢不语”,然后又是易容字眼,少颜霎时双颊羞红再难保持白袍公子的肃然。
然后,少颜终于自承易容,并当场卸下伪装。那一刻,丁贵的确看呆了。
少颜之美,英气逼人,杏四的兽人眼光,还真不差。不过,少颜坦露真容,却只是这一次,很快,她又重新恢复白袍公子形貌,并请师兄务必谨守秘密。
丁贵虽有不解,却还是慨然允之。
之后丁贵将其他人的境况都对少颜介绍过,少颜也将付微等事简略一说。而最重要的,自然是她想邀丁贵前往地府一事。
丁贵笑了笑,只称此事不急,他另有打算。
少颜只好做罢,然后便留在了丁溪洞。
值得一提的是,当丁贵到暗室探望小花并略作交代时,小花却对女扮男妆的少颜大感兴趣,颇有亲近想法。
丁贵见此情景,心中有了谱,只略一提,小花果然乐意接受少颜。
于是,丁贵便将让二人在暗室里见了面。
少颜原本在丁师兄面前,对两人分别后,她自身的不错际遇,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意味。可一见到小花,及其暗室里的煞气水池,特别还有二郎可怕的移形之术,她霎时生出自己乃井底之蛙的感觉。
丁贵自然明白少颜是为了他好,才极力劝说他去圣丹阁发展,但他心中的目标早定,当然不甘去地府给别人当牛作马。甚至,他还打算劝留少颜,也不要前住地府,而是陪他一起奔赴目标所在。
所以,让少颜多见识一下自己如今的实力,也只是丁贵略打一针预防针而已。
由于闻听了付微被搜魂的惨状,丁贵没再多担搁,便再次飞离了丁溪洞。
很顺利,他很快寻到了付微的“死尸”,并将其带回了坊市。
可是,待丁贵赶到果蔬铺前时,这里铺门大闭,里面也毫无人迹。
丁贵只好踢开铺门,先将付微放进铺中安顿好之后,才来到隔壁铺子打听情况。直到问了四户邻铺,他才得知,吴心鬼已于三天前出了门,身上好像还带着一个大包裹。
丁贵心中十分狐疑,却也一时想不明白,然后,他便来到丹丸铺,开始寻药救治付微的损伤。
其实,他并不懂得搜魂之伤如何去救,只隐隐感觉,此伤和他曾经的失一魂应当是相似的。只不过,自己失了一个天魂,而付微损失的是三魂七魄中的诸多魂息。
显然,付微的脑洞虚暗里,并没什么异样,唯有其绳魂似被虫咬的零零碎碎。可是绳魂表面的隔膜却保存完好。
总之,这是一种丁贵从未见过的状况。就像付微的绳魂内部,是被随机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吸食了一部分一般。
不管如何造成这种局面,丁贵却也知道,自己的天魂可以靠丹丸滋补而重生,那付微的三魂七魄受损,应当也得要靠滋补才可修复吧。当然,这种修复,一定是极为困难的。因为可能需要太多类型的丹丸了,比如,利于天魂的,利于地魂的……等等。
罢了,还是先喂几颗上品丹,然后尽快请城隍爷看看情况。只有这些老家伙,才可能有办法。丁贵一边喂药,一边暗暗盘算着。
……
三天前,吴心鬼从少颜口中已经得知,付微便被藏在那处密林中。只是,这等重要信息,他也没有告诉丁贵。
略有纠结,是不是要独自离开还是携伴而去,吴心鬼并没有决定好,所以最终还是打算先去见过付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