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意
亓元峰离去的身影，似有萧索。
林逸沉默了，他料到师父亓元峰应是知晓了他念头。
天元养他近十年，他早已将此地当作了家，若要不牵连天元，留给他的只有此法可行。
加上他耗费了近十年，眼看快要养成的半神体一朝被废，内心始终有一股戾气。
半响后，林逸回神看着身前三块源石，那散发出的乳白色光芒，对他而言，好似无任何狂暴之感，反倒因他之前体内的淡绿色光点，显得颇为亲近。
他看过源石的介绍，无一不是注明此为通神境大能才能使用之物，通神境之下承受不了源石内狂暴的力量。
事实确实如此，自古以来，源石均是作为通神境之上修行所用，未及通神境者，无一不被其内源力绞杀。
如他所说，各生灵之源不过是强弱异同。而武者修行，讲究循序渐进，肉身好比容器，若承受不住外界突然涌入的力量，自会被其所伤。
只是，此刻他却不得不为，没了神体，就算他有无数心得，也不过是博学的普通人。在他想来，身体就算有所损伤，也不至于殒命。
神色凝重间，他托起一块源石。刹那间，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顺着手掌冲入体内，身体顿时升起鼓胀之感，周身毛孔更是浮现出点点血珠，立时渗透了衣衫。
此刻看去，仿若他正经历一场血浴。他周身更是隆起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可怖脉络。却是源石内霸道的力量，以蛮横方式扩展他体内经脉的同时挤压到血脉，如此才有血珠浮现于表。
这源力，在他体内一路冲撞，各大闭合的穴窍在这源力面前犹如窗纸般一捅即破，不过片刻间就涌入了丹田，丹田立时鼓胀起来。
林逸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立即扔出手中源石，就见他身体好一阵起伏才渐渐平息下去。
他未曾料到此物这么霸道，就算此物对他有些许亲近之感，他身体也险些被撑破。此刻，他的身体有一股极为强烈的撕裂之感。
凝神调息近两个时辰，林逸才长舒一口气。
直到此刻，那涌入他体内的源力，才完全转为他自身劲力。若未及时炼化体内力量，也不过是那漏水的木桶般，无法长久保持。
他叹息一声，此物于通神境之下，的确宛如毒药一般对身体损害太大，倒是无法再用。看了看身体，握拳感受了一下体内力量，却是从普通人一跃到了九品巅峰之境。
“差不多够了！”
他右手虚握中伸出一指，以意志将体内劲力缓缓向指尖汇聚，指尖立时肿胀起来，似有一层隔膜阻拦体内的力量冲出，若无外力相助，再持续下去只有碎裂一途。
看向身前两块源石，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疯狂，随即伸出那肿胀的指尖，在身前源石上一划而过。
一丝源力立时涌入指尖，同一时间，指尖内存有的劲力向外一冲，两股力量瞬间撞上。
那股突然涌入的源力本就只有一丝，虽说强横，却似那无根浮萍，即便在相撞的瞬间有一刹那的优势，仍是无法阻挡林逸体内源源不绝的劲力，不过片刻就被迫出指尖消散在了眼前。
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他劲力顺着迫出源力的方位立时冲破了那层隔膜。许是方才两股力量冲撞间破坏了指尖血脉，劲力冲出指尖的刹那化作一股淡淡的血色真气。
林逸一愣，他也不清楚此血色真气的由来，更别说知晓有何危害。若真气存有区别，倒是方便他后续所为之事。
刚一收回指尖那缕真气，那血色真气倒是极为流畅的顺着他体内经脉飞速游走一遍，转瞬冲入丹田沉寂。那些未及转化的劲力，不过片刻间就被同化为真气。
林逸怔了一下，他也未料到有了一缕真气后，体内劲力转化得如此之快，原本他还准备耗费时日转化体内的劲力。
不过，连他也未曾注意的是，那缕从指尖收回的真气在体内游走一遍后，血色更加浓郁了一分。
亓元峰再次现身山洞之时，已是两日之后，此时的他，脸色极为难看。
这次彻查宗门，居然牵扯出十数名暗子，其中有数位内门弟子，甚至还有一位掌有实权的外门长老，连他都未曾料到，天元已被渗透到如此程度。
以此看来，他天元在其他宗门眼里，根本就毫无秘密可言。他可确定，门内还有暗子，只是隐藏太深，连他也不曾看透，这更加坚定了他整顿天元的决心。
看见背靠石壁养神的少年，亓元峰才稍稍舒缓了神情，又立时发现了不同，少年此时一身血衣，两鬓白发较两日前又增添了些许。
他脸色沉了下去，“小逸！你以寿元换取修为！”
许是感受到他的气息，在亓元峰开口的同时，林逸就已睁眼看向他摇头道，“师父，弟子身体自知。”
亓元峰微微叹了口气，“以你悟性，自当知晓损害寿元的代价。”
“弟子知晓。”
林逸到亓元峰突然跪地伏拜，“弟子叩谢师父十年养育之恩！”
亓元峰并无惊异之色，似早就知道少年心思，沉默半响才缓缓开口，“你决定了！”
“是！”
“你可知，你一出天元就再无任何安生之地！一旦身份泄露，必将遭受西北地域，乃至整个赤阳天洲的擒杀。”
“弟子明白！”
“你...”
“这几日，想必师父早已明白！弟子离去，或可为天元分忧！”
山洞内，亓元峰深深看着跪地的少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才听他沙哑的开口。
“罢了！你...走吧！”
“师父保重！”
林逸恭敬的磕了三次头，起身朝洞外走去。
待少年走到洞口，亓元峰再次沙哑的开口，“小逸！”挥手间，一柄带鞘之剑射向少年，“好好活着！”
林逸脚步一顿，接过剑并未说话，沉默片刻后一闪身，失去了踪影。
亓元峰走出山洞，好似突然间苍老了不少，看向天元山门方向，“愧对先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