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马婆婆让女孩和自己就坐在山神庙大殿的蒲团上,手捻佛珠,闭目静心。
忽然门外,就起了风。山神庙破旧,风吹得门窗哗啦乱响,随后这响动里,就掺杂了别的声音。
起初听着像风,越听越像丝丝缕缕的哭泣,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哭声也越来越哀怨,最后竟然是撕心裂肺的哀嚎。
女孩听着这声音,开始是恐惧,随后心里乱的像团麻,越来越浮躁,突然睁开双眼,起身就想出去。
马婆婆一把拉过女孩,重新坐下,又把身上的海青解下来披在女孩身上。自己穿着中衣,继续念着清心咒。
突然一个尖利愤怒的男声就钻进马婆婆的耳朵:
“老家伙,你要多管闲事?”
马婆婆依旧闭着眼:“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她无辜?我那枉死的妻子孩子们不无辜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挡我者,死!”
突然一阵风猛烈地吹进山神庙,带着一股子阴寒,饱经风霜的门禁不住,其中一扇门砰地拍在地上,起了一片灰尘。
半开的门外,竟然跪着数不清的黄皮子,披麻戴孝,一边磕头,一边哀嚎。
刚才那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后面一只最大的黄皮子,直立站着,豆大的眼珠子,狠狠盯着大殿里的一老一小。
随后它前爪一挥,跪在地上的黄皮子奔着大殿就冲了进来。
最先窜过来的黄皮子到了门口,就像碰到墙壁一样,猛然弹了回去,可是后面的依旧扑过来,没有丝毫退缩的样子。
马婆婆闭着眼手捻佛珠,可是鬓角,已经见了汗珠,手也爆起了青筋。
尖利的声音又在马婆婆耳边叫嚣:“老家伙,我跟她结的是死仇,不死不休,你又何必趟浑水?就算靠着山神庙,你又能撑多久?为了一个女娃,两败俱伤不值得吧?”
马婆婆没有回话,捻动佛珠的手越来越快,佛珠碰撞发出的声响越来越急促。
门外的黄皮子就像叠罗汉似的,一个接一个爬上去,用爪子去抓那层看不见的屏障。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每一分钟都无比得漫长,马婆婆逐渐感觉要支撑不住了,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
那后面的大黄皮子见机就冲了上来,踩着一群黄皮子就爬了一米多高,伸出利爪就往前一挥,只听见一声细碎的破裂声,马婆婆猛然吐出一口血。
而门口那道无形的屏障应声而破,无数黄皮子因为惯性一下子就扑进了山神庙。
屏障一碎,带头的大黄皮子一跃退到后面,“老家伙,今天我看谁还能保你!”
爪子一扬,无数的黄皮子就嚎叫着扑向两个人。
马婆婆见情况危急,一把扯断佛珠,挥手佛珠朝黄皮子飞去,冲在前面的十几只,都被佛珠打中,往后倒去。可是后面的紧跟着又扑了上来。
如果是一两只还好说,这数不清的黄皮子就这样悍不畏死地往前冲,马婆婆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身上就被抓出几道伤痕。但还是把女孩死死地护在身后。女孩被黄皮子迷了心智,只是双目无神,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那大黄皮子这会也不急了,让所有黄皮子停止了攻击,脸上挂着奸笑:
“老家伙,我也不想把事做绝,只要把那丫头交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一会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马婆婆回头看了一眼小丫头,如果继续耗下去,她们两个人很难抵挡这些发疯的黄皮子。
她轻叹口气,“丫头,我和你算是一场缘分,看来你命该如此啊。”
黄皮子听到马婆婆说出这句话,还以为是害怕了,要把女孩交给他来保命,随即哈哈大笑:“哈哈……早这样不就好了?何至于让我费那么大力气,还折损了些徒子徒孙!说到底,还是贱命重要吧!哈哈哈……让她滚出来,我饶你一条狗命!”
马婆婆却没理会那黄皮子,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来,玉佩圆润透亮,雕刻的花纹看起来像一只飞奔的兽。
马婆婆也不耽搁,飞速抓过小女孩的手,划破她的指尖,一滴血珠渗出来,马婆婆抓着女孩的手指,就按在了玉佩上。
大黄皮子心里一惊,下意识感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立刻让地上待命的黄皮子冲进去:“不知好歹,把她们撕成碎片!”
黄皮子领命,一跃而起,露出獠牙伸出利爪就直奔马婆婆和女孩。
就在黄皮子铺天盖地,距离她们只有几寸,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门外起了一股旋风,把大黄皮子都刮了个趔趄,随后直冲山神庙。
那些黄皮子被这股风一下子就扫飞出去,七零八落地就甩在地上,
风里裹挟着戾气,黄皮子摔了一片,大殿里竟然没有余下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