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五月,广东的气温已经达到了34℃,刘想想和同学坐在面积不足五平米的苍蝇馆里,仰头吹着风扇,等着老板将肠粉端上来。
眼前的场景已经热得要融化了,空气中热气翻滚,桌子上是抹布擦拭后没有擦干净的油,均匀地涂抹在桌面上,刘想想意图挪一挪凳子,然而狭窄的空间不允许这么做,桌面上又是油,刘想想不想将东西放在桌面上,只能将遮阳伞攥在手里,书包背在已经汗湿的T恤上,额头还流水式往下流汗,整个人的坐姿显得很僵硬。
老板热情地和几人唠嗑,可惜没人听的懂,杨玲是客家人,能听懂粤东的粤语和客家话,孙清是潮汕人,能听懂潮汕话,刘想想是省外的,压根听不懂粤语,经过三年的语言熏陶,能听懂例如“顶盖”“中乜野”之类的简短的词已是不错,如今到了粤西,语调一转,更是连这种简短的词也听不懂了。
老板见几人迷茫的表情和不时”啊?”的语调,瞬间明白过来,赶紧换了普通话和几人继续唠。
“你们从哪里来呀”老板问道。
“A州。”杨玲回答道。
“你们来这里工作吗?”老板把蒸肠粉的抽屉拉出来,铲出来一片。
”我们来这里实习。”杨玲继续回答。
“哦,来实习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老板的普通话口音太重,到后面杨玲也听不懂了,刘想想则更是云里雾里,孙清则一直在玩手机。
“呵呵呵,嗯。”杨铃和刘想想笑着打哈哈敷衍过去,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板也终于结束了他的话题,将肠粉和米粉分别端了上来。
刘想想看看了筷筒里,只有一次性筷子,抽了一双出来,挑起肠粉尝了一口,这酱汁味道舒适不错,这点虽小,味道可以,但是不会再来第二次了,一是这里太晒太热,二是不想再经历听不懂别人讲话的尴尬。
来到这里几天了,刘想想只要出了宿舍,就随时随地处于听不懂别人说话的尴尬中。
科室里的医生之间说粤语,护士之间说粤语,医生和护士说粤语,查房说粤语,不过是到了A州之外的一个县城,刘想想已经生出了一种处在异国他乡的感受。
今早穿着白大褂遇到俩个人问路,一个是老大爷问:“耳鼻喉科在哪里?”
刘想想尴尬地回道,“您能说普通话吗,我听不懂。”
“耳鼻喉科在哪里?叽里咕噜“老大爷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问问那边护士吧。”刘想想朝护士台指了指。
“你不知道?”老大爷的声调突然拔高,鄙夷而生气地质问道。
刘想想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想再站在原地被凶巴巴地质问,老大爷则是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请问B超在哪做?”刚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就遇到第二个问路的女士,女士用普通话客气地询问,刘想想突然发现自己能听懂人话了,这是这几天来第一个主动用普通话和自己说话的人,刘想想简直要激动地留下两行热泪。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刘想想指着自己的实习生胸卡,话还没说完,对方:“哦!你刚来是吧,好的好的!”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士,刘想想激动地回答:“嗯,对!对!”
刘想想在饭桌上反复跟同学诉说遇到这位善解人意的女士后的激动,杨玲也讲了讲她遇到的,杨玲表示自己运气不错,找她问路的都是讲普通话。
实习地点是按成绩排名选的,这三人在学校是一个宿舍的,轮到他们选时,只剩Z州的实习医院了,于是三人和另外几人一起被打包发配到了Z州,住进了没有空调但空间特大的宿舍。
Z州离A州六个小时车程,另外几个实习点离A州只有一两个小时车程,因此当同班的其他同学已经到实习基地收好行李去医院报道完时,去Z州的同学们还在大巴上打着瞌睡,到达Z州时,已经是傍晚吃饭的时间点了,一行人只能等放好行李第二天统一报道。
从肠粉馆出来步行十多分钟回到宿舍,孙清立马将对着床的风扇开到三档,刘想想将被汗浸透的T恤换了下来,穿上干爽的另一件T恤,瞬间舒服许多,下午2点班要上班,尽量睡会儿午觉,刘想想躺在床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