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我八岁那年说起。
那是刚刚过完春节,大家都沉浸在年节的氛围里,家家户户门口贴着对联,有的人家还高高挂着红灯笼。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人们碰见了,都互相拜年,说着吉祥话。
爷爷也给我买了一身新衣服,一身吉庆的红色,我就高高兴兴地穿着新衣服去跟小朋友们玩。
爷爷有事出去了,中午没回来,我就在邻居王婶家里吃了午饭,爷爷经常这样,总是有看事的人请他外出,他就托周围的邻居照看我一下,村里人淳朴,我从小也算是吃着百家饭长大,婶子大娘的都知道我的身世,他们都很照顾我。
吃过饭后,我就和王婶家的胖丫还有隔壁的李阳一起玩,我们三个离得最近,感情也最好。闲着没事我们三个就到了村口,李阳的爸爸给他买了好多小鞭炮,他就带着我俩去放鞭炮玩。顺便我还可以在村口等爷爷回来一起回家。
小孩子们一玩起来就没有时间概念,不知不觉天就擦黑了。我们还玩的不亦乐乎,村外这时候隐约走过来个人。我以为是爷爷回来了,就停住仔细看,待人影走近才发现,原来是隔壁李叔,就是李阳的爸爸。
李叔一家为人非常好,平时对我都是笑眯眯的。并且他们家对我有恩,我被爷爷捡回来的时候冻饿的只剩一口气,是爷爷厚着脸皮半夜敲开了李叔家的门,让正在哺乳期的李婶喂了我一口奶我才活了下来。
而向我们走近的李叔今天却有些反常,冷着面无表情,看见我们几个也不开口说话,就一直往前走。不知道是天色黑下来还是什么原因,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总觉得李叔的面色有些发青。
“李叔”
“李叔”
我和胖丫叫他他没反应。
“爸爸”
李阳喊了声爸爸,他也没回头,径直地从我们身边经过,向村里走去。
“坏了,爸爸肯定嫌我玩的太晚还不回去,生气了,胖丫,依依我先回去了,不然我爸该打我了!”
“瞎说,李叔这么好,怎么会打人?”胖丫不相信地反驳。
“板子没打你屁股,你当然不知道疼。”李阳说着,跟在李叔后面低头乖巧地往回走,还回头冲我们俩挥手,吐了吐舌头。。
胖丫在他身后不服气地做鬼脸儿。
而这时候,我的右眼却有些痒痒的,我低头伸手去揉了揉,再抬起来的时候,却恍然模糊地看见李叔旁边跟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裙子,头发长长的。跟在李叔身后,亦步亦趋地向着他家走。看的不太清楚,可能是天越来越黑的原因。
“李叔旁边的是谁啊?李婶不是回娘家了吗?再说李婶也不是长头发呀?”我不禁嘀咕出声。
“什么谁呀,长头发的,依依你傻啦?”胖丫很奇怪地看向我。
“不是不是,就是李叔旁边,那个穿红裙子的,那人是谁啊”
“什么红裙子呀,路依依你净瞎说!那不就是李阳和他爸爸两个人嘛。”
“不是,是三个人,”
“就是两个人呀”
“三个!”
“两个!”
直到他们走远了,我和胖丫就这个问题越吵越凶。她坚持是两个,我就确定是三个人。
我们争的面红耳赤的,都没注意又有人来,直到有人把我们两个分开,我才发现爷爷回来了。
“天都黑了,你们两个不回家,在村口吵什么呀?”
爷爷问我们两个。
“路依依是个谎话精,哼,不跟你玩了!”
胖丫说完,不等我反驳,转身就跑回家了。
“我不是谎话精!我……”
“好了好了”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笑得和蔼,
“玩了这么久,还不累啊,回家回家。”
说着爷爷就拉起我的手,往家里走去。
晚上爷爷做了简单的饭菜,招呼我吃饭,我想着刚才胖丫说我说谎,有点不高兴,拨拉着碗里的饭,噘着嘴别扭。
爷爷见我不吃,放下筷子问我:
“依依啊,怎么不吃饭?”
“胖丫说我是谎话精,我不开心。”
“怎么回事,跟爷爷说说。”
“就是刚才,我们在村口玩,李叔回来了,黑着脸,看样子可不高兴了,我们叫他都没理我们呢,李阳就赶紧跟他回家,可是我看见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裙子,头发长长的,我就纳闷她是谁,可胖丫就说我说谎,她说只有李叔和李阳两个人。我们就吵起来了……”
我说着话,手里的筷子继续拨拉着饭,心里想着:要是明天胖丫不给我道歉,我就不和她玩了。
我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没注意到爷爷在听完我的话之后,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盯着我问到:
“依依啊,你看到那个女人之前,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感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我想了想,然后回答爷爷:“嗯……就是李叔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我的右边眼睛突然有点痒痒的,我就揉了揉,再抬头就看见那个女人跟上去了。”
除了这个,我也没想到有别的不同的地方,我的右眼不会转动,也看不见东西,平时从来没痒过,这是第一次所以我记得清楚。
爷爷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然后就从椅子上起来,转身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出来时,身上挂着他平时出去带着的布包,里面的东西我见过,是平时爷爷给人看事或者办事用的东西,都是些罗盘,朱砂,黄纸之类的。
爷爷名叫路征,但是知道的人很少,村里人都叫他老路,爷爷是个很特殊的人,之所以说他特殊,不是因为他长着三头六臂,而且因为,他是一个“看阴人”。
所谓“看阴人”,就是干阴活的,最常与死人打交道。用爷爷自己的话说就是:吃阳间饭,干阴间活。
“阴活”有很多种,寿衣,扎纸,棺材铺也都属于这一范畴,而爷爷会的很多,扎纸,选墓,送葬以及解决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异事。而接触这些东西的人,一般都是命格极硬极阴,无权,无财,不是穷困潦倒,就是孤独终老,更有甚者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