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虎贲将军

裘丽丽背着阻击步枪，从她的神情上已看出疲惫不堪，想起来她还在月事期，杜剑锋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裘丽丽经过与杜剑锋的这一段共处，发觉他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上是一个心地善良和热血情怀的男人，心中残留的一丝敌意也消失了。

他是个有勇有谋的军官，裘丽丽心里想着，刚从南京城里逃出来时的惊惶不安慢慢被一种安全感代替，她发觉杜剑锋其实很英俊很有男人味道。

所以，她尽管沉默着，但是心里却是在慢慢变化，变得更加柔软，对杜剑锋产生了一种依赖情绪。

裘丽丽没有再撒娇或者故意找茬为难他，而是默默地配合着他，甚至是言听计从。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裘丽丽边走边偷偷地问自己。

杜剑锋也发觉了裘丽丽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从在山上杀鬼子的过程中，他感觉得到裘丽丽和自己配合的很默契，此时虽然无言，但都在想着同一个心思。

两人走的是山中小路，杜剑锋原本是要进入到泗安镇里的，想继续去捕杀谷寿夫这个双手沾满中国军民鲜血的屠夫，但是当他看到裘丽丽疲惫不堪的样子后，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记不起自己杀了多少鬼子了，但是这样杀下去对鬼子没有多少损伤，要彻底将鬼子赶出中国，必须依靠部队的力量，一个人再厉害那也是单兵作战。

所以，他急需回到武汉去，找到自己的部队，或许还可以重新组建特种小分队。

裘丽丽一直顽强地跟着他，没有叫累，咬紧牙关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身体里流出来的污血逐渐停止，在此期间，她换下来三条内裤，这些粗布内裤是张悦给她的，这个姑娘遭遇了如此凄惨的经历，她比自己要坚强，这是她对张悦的认识。

在与张悦和张飞他们分开后，也曾经问过杜剑锋要不要去找他们，杜剑锋说他们比自己更了解这里的情况和路线，只要不与鬼子遭遇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裘丽丽和杜剑锋在山里走了快半个月了，几乎是日夜行进，饿了抓松属抓兔子抓一切可以抓到的动物，杜剑锋用刺刀剥皮之后，再用火烧，没有食盐没关系，只要是熟的就行，当杜剑锋问她敢不敢吃时，她二话没说抓起松鼠肉就朝嘴巴里塞去。

没有水洗澡，裘丽丽身上无比难受，特别是在月事期间，那些流出的污血没有水冲洗干净，她看到了山中还没有融化的积雪，便抓起一把塞到下身，用自己的体温将雪融化，用雪水来清洗下身。

杜剑锋不是傻瓜，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几次想下山去找个老乡家弄点热水给她洗澡，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山下随时都有可能遇到鬼子。

对不起，裘丽丽，是我把你带入了这样一个环境中，杜剑锋多次对裘丽丽带着愧疚说道。裘丽丽笑笑，你不是说我是中国人么？那我就是中国人，能和一个钢铁般的中国军人经历这样的环境，是我一生的难得的机遇和幸运。

杜剑锋很感动，却是说不出什么。

不知不觉中，两人在山中行走了数月，这日中午，杜剑锋从背上取下裘丽丽的阻击步枪，通过瞄准镜向周边看去，随后大喜，因为就在山下居然驻扎着一支国军部队，“我们到武汉了！”他惊喜地叫道。

裘丽丽拿起枪，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说道：“既然是你们自己的部队，那咱们就下去吧。”

杜剑锋看到自己的部队后，心身顿时感到无比疲惫，他一下子瘫软下来，坐在潮湿的山中，眼睛直直地盯着山下黑点般的国军营房。

稍作休息之后，杜剑锋拉着裘丽丽的手大踏步朝山下走去，裘丽丽是第一次被他拉着手，脸上泛起红晕，但是她没有拒绝，而是任凭他拉着自己朝山下跑去。

他们的跑动声响惊动了在暗处放哨的哨兵，几个带着青天白日帽徽的士兵悄悄地围拢过来，因为杜剑锋穿的还是鬼子的少佐军服，这几个哨兵很兴奋，以为是鬼子军官。

杜剑锋和裘丽丽其实已经看到了，杜剑锋对裘丽丽道：“不可乱跑和乱动，不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我们！”

裘丽丽点点头，站在杜剑锋身边一动不动。

杜剑锋双手将阻击步枪平举过头顶，大声道：“我是国民革命军第87师特种旅一营营长杜剑锋，请带我面见长官！”

五名哨兵举着半自动冲锋枪将他们包围后，其中一名士兵喝道：“放下你手中的武器！”杜剑锋急忙将步枪放下，双手继续举起。

两名士兵走过来，一脚将他踹在地上，然后将他双手翻转过来捆绑，裘丽丽因为穿的是张悦给她的粗布衣裳，看着就是一个被鬼子挟持的农村女人，因此没有对她动手。

杜剑锋道：“请带我去见长官！”

那名士兵骂道：“见你妈个X，你狗日的日本奸细，挟持中国姑娘，老子干死你！”

裘丽丽说道：“我们都是从南京逃出来的，他是特种营营长杜剑锋，是你们的长官，我不是被他挟持的，是被他救出来的！”

这名士兵一听，顿时讶然！

杜剑锋笑道：“没关系，只要带我去见长官就行，我的军衔是中校，请你们禀报！”

五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还是没有给他解开绑着的绳索，只是押着他朝山下营房里走去。

到达营房后，站岗的战士见五名暗哨押着一名鬼子军官，眼中喷出怒火，举起枪托朝杜剑锋身上砸，杜剑锋微笑着让他们发泄，可是裘丽丽看着却心痛，大声道：“他是你们的长官，你们怎么这么没礼貌？”

站岗的战士惊讶地盯着杜剑锋和裘丽丽，问道：“那你怎么穿着鬼子的中佐军装？”

杜剑锋笑道：“不穿着这身黄皮，老子能活着逃出南京吗？”

士兵无语，但脸上还是不屑之色。

五名哨兵继续押着他朝营房里面走去，慢慢走到一个很大的操场上，操场边躺着数门大炮，几辆吉普车，还有几个连队的士兵在训练。

同时，还有几名军官在说着什么。

那名哨兵喝道：“站着别动，我去汇报，如果反抗立即射杀！”

杜剑锋笑呵呵地看着远处十几名穿着呢料国军军装的军官，他知道哨兵汇报后他们一定会走过来，所以，他静静地带着微笑等着。

果然，哨兵立正敬礼汇报后，这数名军官疾步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肩上扛着少将军衔。

此少将身材中等，脸色严峻，眼神犀利，但是看着却是文气十足，这可能是他肤色白净的缘故，杜剑锋心里想。

少将厉声道：“再把你的来历和军衔说一遍！”

杜剑锋大声道：“驻守南京雨花台国军第87师特种旅特种营一营营长杜剑锋，军衔中校，1937年11月8日由蒋委员长亲自从德国特训营调回，1937年12月12日参与南京保卫战！”

少将眼神冷峻，又问道：“你的长官是谁？”

杜剑锋大声道：“司令官萧令山将军，特种旅旅长易安华少将！”

少将眼睛忽地发红，走到他身后给他解开绳索，然后后退一步举手敬礼。按级别，应该是杜剑锋给他先敬礼，这个敬礼让杜剑锋有点发蒙！但他还是“啪“地一声双腿并拢举手还礼，这个军礼非常标准，也因为这个军礼让杜剑锋一下子找回了自己身为军人的感觉！

少将道：“我不是给你敬礼，是给萧将军还有易将军敬礼，他们都战死在南京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音哽咽，一串泪水默默地滑落下来。

少将道：“我是第74军第51师第153旅旅长张灵甫，南京保卫战时驻守江阴县！杜营长，吃苦了！”

杜剑锋心中激动，眼圈发红，一会泪水就滑落下来。

张灵甫，杜剑锋很熟悉这个名字，被称为“常胜将军”，其赫赫战功传遍全军上下，这是杜剑锋第一次见到张灵甫，然后后退一步再次敬礼！

“国军特种营中校营长杜剑锋给长官敬礼！”杜剑锋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张灵甫还礼后，逐渐平息下来，道：“走，随我去指挥部，接下来将有一场恶战要打！你回来了，正好解了我的困惑！”

杜剑锋随着张灵甫走进指挥部，见到了自己熟悉的军事地形图，在地图上用粗大的红线标出了一个位置：张古山！

张灵甫看一眼裘丽丽，再看一眼杜剑锋，忽然笑道：“你这身装扮，别说我的士兵会将你抓获，就是当地老百姓也会干掉你啊！”说完这句话后，他对卫兵说道：“立即找来两套军装给他们换上，记住，一套要配中校军衔！”

杜剑锋看着张灵甫说道：“张将军，这位原是谷寿夫从上海调到南京对付我们特种小分队的台湾日籍阻击手裘丽丽，在鬼子那里的军衔是少尉。这一路跟随我杀了不少鬼子，请张将军按照国军军衔接收！”

张灵甫仔细看着裘丽丽，问道：“你有没有杀过国军士兵？”

裘丽丽低下头去，之后抬起头道：“我是被鬼子逼着加入他们的队伍的，我家在台湾，是高山族人，后加入被鬼子称为‘军刀’的龙川介之的特种小分队，射杀过三名国军军官！”

张灵甫一下子大怒：“来人，拉出去毙了！”

裘丽丽眼中顿时露出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