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弈自然是没有什么游山玩水的雅兴,更何况还是在受人之邀的茶会上如此离席。真正令他离席的原因其实并非他自己,而是在进入寺院后脑中便多出了一种奇异的感受。最开始齐天弈还认为是在佛门重地一些用于镇守寺院的佛文佛器所令他产生如此感觉,于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但在纳兰冰莹离开后,这种感受一下子就变得强烈了起来,甚至还有了几分指引他与其相见的意思。
等到走到已经看不见欧阳曦和白尚棠的位置时,齐天弈立刻调转了方向,从另一边的围墙翻进了寺院中,随后又跟着脑中若有若无的指引来到了一座侧殿之中。
这座侧殿中并没有僧人,而殿堂中央所供奉的赫然是手托玉净宝瓶的观世音菩萨。正当齐天弈还在寻找是何物吸引他来此之时,佛像的后面走出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方丈,从身上的红色袈裟很容易能得知其修行极其深厚。
齐天弈双手合十拜礼问道:“是您唤我过来的?”
方丈同样双手合十回礼,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在你入寺的那一刻,贫僧便已经感觉到了你身上的祥瑞之气……因此便唤你前来见一面。如今看来,贫僧的感觉并没有错。”
齐天弈的眉头轻挑,胸膛中的那颗心却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老方丈的这一番话着实是令他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他竟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老方丈的话。
“你不必如此紧张,世间身上带有祥瑞之气之人虽然稀少,但也并非没有。这些祥瑞之气多数是源自于命灵,少数则是遇得天赐良机而脱胎换骨。纳兰冰莹那女娃也是如此,只不过你身上所带的祥瑞之气比贫僧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浓郁。”
听到老方丈的这番话语,齐天弈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他笑道:“我听闻身伴祥瑞之气之人往往具有帝王之姿,按大师您的说法,那我岂不是今后还能裂地为王?”
老方丈笑了几声,向齐天弈走近并抬起了头,藏在白眉下的双眼异常有神,他淡淡道:“并非一定是称王者才能拥有帝王之姿,王之上,神之下,亦还有圣的存在……”
“圣?”
“不错,正是圣。不为世俗所拘束,赢得众生敬仰,降幅于世间,此,便为圣。”
齐天弈沉吟了片刻后,苦笑道:“您同我说这些的这些,对于我来说还异常的遥远。日后的道路究竟如何,亦不得而知。”
“你很稳重,还十分聪慧,与她们三个女娃比起来,你甚至都不像是与她们同龄之人。”
齐天弈听到老方丈的嘉奖只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只能说人各有其道,道不同,所造就的人亦有所不同。您说呢?”
老方丈再次笑了,同时还取下了手上的一串佛珠:“不错,的确是如此。今日贫僧能与你在此相遇,也算是有缘。这串佛珠便作为你为竹隐寺带来祥瑞之气的回礼。”
自知自己没法拒绝,齐天弈躬身接过了老方丈手中的那串佛珠,郑重地收了起来。
“唤你前来也已经过去不少时刻,那女娃想必也已经快看好了病……说起来,冰莹那女娃在这竹隐寺中也是已经待了十年之久了,我听闻你们都会去参加那九霄宫的大试,届时也让她出门历练历练。”
“以冰莹的性格,在外处事应该并不难,不过到底也是第一次相见,了解并不是很多。”
老方丈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那尊观音像,缓缓道:“冰莹那女娃,她的命灵正是源自于此,加上多年寺中耳濡目染,她的心过于向善,只怕日后再遇上一些事情而对自己内心坚持的正道产生怀疑。我唤你来的另一事,便是想拜托你告知冰莹这些事情……”
能令一位修为深厚的老方丈如此道来,齐天弈的心中还是感到十分的震撼。但再一想,他也顿时明白了眼前的这名老方丈就如他先前所想的一样,绝非一位普通的高僧那么简单。
“我会的。来日若是还有机会,晚辈还想再来请教大师,还望届时您不要拒绝。”
老方丈抚了抚白须,笑道:“那是自然,竹隐寺不论何时都欢迎你这身伴祥瑞之气之人到来。”
再次道别后,齐天弈离开了这座侧殿,在翻出寺院的围墙时正好看到了纳兰冰莹和那找她看病的人从一间木屋里走出。
原路返回后,齐天弈赶在纳兰冰莹到达之前坐回了石凳上。
纳兰冰莹匆匆坐下,眼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之色,但又很快被其掩饰了过去:“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方才那个病人想让我再给他开个药方子,所以用的时间长了些。”
“看来纳兰小姐医术的确了得啊,连开药方这样的事情都能做。”
听到齐天弈的这番赞扬,纳兰冰莹的小脸顿时又如同被煮熟了一样红起来,她连忙摆了摆手道:“都是方丈爷爷交我的,再加上我的命灵也能为我在这过程中解决不少麻烦。”
“说起来,冰莹你似乎还没给齐天弈看过你的命灵呢。”欧阳曦一边偷笑着,一边向纳兰冰莹提醒道。
“啊,对了,本来也是打算在你喝了方才那杯茶之后告诉你的。”纳兰冰莹一拍手,随即站起身来引动体内的真气。
伴随着一缕缕柔和而绵密的青白色真气缓缓流向纳兰冰莹的手中汇聚成形。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手上就多了一个一尺高的纯白色玉瓶,瓶口窄瓶身宽,上面没有任何的纹饰和瑕迹,第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十分安宁和谐的感觉。玉瓶之中还插有一根杨柳枝,枝叶苍翠欲滴,就好像是刚从柳树上折下来的一样。上面还沾着几颗晶莹的露珠,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掉落。
果然如此,齐天弈的嘴角微微上扬,老方丈所告知他的一切事情在真正见到纳兰冰莹的命灵的这一刻都全部得以证实。
纳兰冰莹看着手中的玉净瓶开口道:“你所品尝的那杯南华叶所泡成的茶之所以会给你带来如此奇特的体验,正是因为在酿制那些碎叶时我往其中加入了一滴玉净瓶中的甘露。”
“原来如此,这倒是不奇怪了,只是不知这玉净瓶中的甘露都有哪些奇特之处?”
问到这一问题时,纳兰冰莹突然抿了一下嘴唇,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沉默了良久才看向齐天弈说道:“这玉净瓶的主人,便是赫赫有名的观世音菩萨,她保佑众生,救众生于水火,自被方丈爷爷收养,我便一直听闻着她的故事。她的玉净瓶之中的甘露相传能灭妖除魔、救苦救难,甚至是起死回生。我手中的玉净瓶虽然并没有如此神乎其神,但解百毒、愈患痛还是做的到。不过这么多年来,方丈爷爷并不许我用这瓶中的甘露去治愈那些人……”
纳兰冰莹的声音越说越轻,直到完全无法被齐天弈三人所听到。
欧阳曦和白尚棠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只能将目光转向了齐天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