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吁”了一声,在她面前停下。
“大胆!你可知马车里坐的是谁?”车夫勒停马车,怒斥道。
陆婧雪当然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那是大夏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宴王凤凌焱,他三岁习武,九岁入营,十一岁便领军出征,首战带领三千小分队,拎着敌军副将的首级回营,从此一战成名。
可惜,六年前与黎国之战,虽然打赢了,凤凌焱瞎了一只眼,惯用的右手胳膊受过伤再也无法用力,拿不了刀剑,据说是由于叛徒的出卖。
坊间传闻,他毁容后性格因此变得扭曲,本就孤僻的性格变得更加暴躁。
他还有个身份,是凤煜祺的九皇叔,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宴王救命!”比起被雨淋、被雷电击打,陆婧雪没听说过宴王曾经随意残害良民,此刻她更愿意赌一把。
车夫准备继续赶人,车里传出淡淡的声音:“让她上来。”
“是!”车夫道。
她毫不犹豫上了马车:“多谢宴王!”
马车又大又宽敞,足足能容纳十几个人,她没等凤凌焱说话,径自选择窝在靠近门边的角落坐下。
透过幕蓠的薄纱,陆婧雪看不清楚凤凌焱的容貌,却能感受到他凌厉的视线扫过,她安静地低下头。
“驾!驾!”随着车夫的声音,马车颠簸着前进。
刚上车没多久,哗啦哗啦的雨滴落下,她庆幸遇到救星,不然铁定在路上淋成落汤鸡。
“谁派你来的?”冰冷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婧雪掀开幕蓠,看到一张巧夺天工的俊脸,即使遮住了一只眼睛,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谁说他毁容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凤凌焱眼底涌起杀意,他不知使了什么功夫,瞬间把陆婧雪拽到身边,他的左手正扣着她的脖子。
“慢……且慢!”脖子上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她想要解释,发现说话越来越困难。
他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确实不会功夫,加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遂松开了手。
“咳……咳咳……”陆婧雪下意识后退几步,远离凤凌焱,看来这个男人戒心很强,他太恐惧了,差点掐死她。
为了保命,她选择自报家门:“臣女陆婧雪,祖父宁德侯。今天是父亲的忌日,原准备去拜祭,刚不巧遇到山贼,幸得衷心婢女相助,与其互换了衣服,才躲过一劫。”
“你是陆将军的女儿?”
“正是臣女!”陆婧雪回话间,瞥到凤凌焱左手有血流下,“王爷中毒了?”
儿时她在江南外祖父家住过一段时日,外祖父有个好友白胡子爷爷是个神医,她跟着学过医术。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牢记外祖父叮嘱不把会医术之事告诉别人,包括祖父、祖母。
顷刻间,凤凌焱的眸中再次流露杀意。
陆婧雪没看到,医者仁心,她下意识伸手去扯他的衣服,想要查看伤口。
“你想怼本王做什么?”
“看这血的颜色,这毒怕是很危险,臣女会些医术,斗胆想查看一下王爷的伤口,好及时为您医治。”
由于刚才他掐陆婧雪时使了一些力,导致毒性开始扩散,凤凌焱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渐渐虚弱,陆婧雪不忍看他痛苦的样子,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撩起他的袖子:“王爷得罪了!”
“伤口不深……处理的也比较及时……可惜这毒性太强……”陆婧雪边查看边说明伤况,她帮人看病的时候很专注。
无意中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软软糯糯的体香,他狂躁的情绪顷刻间得到安抚,凤凌焱莫名信任眼前的陌生女人。
陆婧雪重新帮他包扎了伤口,然后从怀中的顺袋摸索出一颗小药丸:“这是我自制的解毒丸,能解百毒,应该能暂时抑制王爷体内的毒性。”她说着把药丸递到他嘴边。
许是看到她眼里的真诚,凤凌焱张口吞下了药丸。
片刻之后,他脸上渐渐恢复血色:“不怕本王杀了你?”
“不怕!”陆婧雪脱口而出。
“其一,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能。其二,王爷刚才救了我,让臣女免受暴雨袭击,臣女相信,您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其三,臣女刚帮王爷解毒,您不能恩将仇报。”
她说着把目光转移到凤凌焱遮起来的右手,从上马车到现在,他一直都在使用左手,难道右手真的如传闻那样很严重?
见凤凌焱身上的戾气散了些,她盯上了他的右胳膊:“王爷,臣女可以看下您的右手吗?”
触及痛楚,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厉色。
“王爷您别误会,臣女只是喜欢钻研医术,可惜祖父祖母不同意……”陆婧雪确信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凤凌焱眯起眼,伸过右胳膊:“你当真能医治本王的胳膊?”宫里的太医都说不行,当年营地条件有限,胳膊筋脉受损,未及时得到有效救治,故而再也使不上力,拿筷子都拿不稳。
陆婧雪撩起他的衣袖,满脸认真,仔细查看揉捏一阵后,抬眸与他对视:“这胳膊能治好,不过,王爷得帮臣女一个忙。”
“好。”
凤凌焱还以为她会开什么条件,这么简单,他差点怀疑耳朵出问题听茬了。
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驶入城内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进城后,马车送陆婧雪去了花容铺。
“王爷,您回去后切记尽快把毒先解了。”下车前,陆婧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把话说了一遍。
她说完便转身下车,没有注意到凤凌焱的眸色亮了一下。
花容铺的东家是陆婧雪的闺中好友无霜郡主,她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楼鼎,父亲在世时与楼鼎是同窗好友,两家女儿从小便经常一起玩耍,便成了知己好友。
“婧雪小姐,您怎么来了?您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掌柜花姐看到陆婧雪到来,笑着迎上前,看到她一副丫鬟装扮,不禁诧异问道。
“说来话长。”许是雷雨刚过,铺子里的人不多。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婧雪让花姐姐带着来到后院。
“无霜姐姐!”陆婧雪刚进门,就看到楼无霜专心致志地看着账本。
听到熟悉的声音,楼无霜立马站起身:“婧雪,你怎么来啦?”
“呜呜呜……无霜姐姐,我被人欺负了……”陆婧雪也不想哭,可一看到楼无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