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雨,正巧再去三里坡的路上有个茶棚。
“大人,我们去歇歇脚,避避雨吧。”周梓觅对凌寻说。
“好,走吧。”凌寻说。
二人坐下,一中年妇人拎着茶壶走过来,倒了两碗茶。
“二位请喝茶。”
“谢谢大娘。”周梓觅道谢。
二人环顾四周,今日茶棚并未有其他人。
“今日这雨说下就下,二位衣衫也湿了,后面便是我家,二位可去换身衣衫,可别染了风寒。”
那中年夫人说话时饱经风霜的脸上绽开一丛笑,透着一股祥和淡定之感。
凌寻闻言略微思索随即颔首
“多谢大娘,今日我们兄妹二人今日是来扫祭的,不想赶上了雨,还是劳烦大娘了。”
凌寻和周梓觅跟着中年妇人来到一家草房,二人刚换好衣服,那妇人的儿子回来了,凌寻见这雨一直不见小,便掏出一点银钱,递给那中年妇人
“这雨一时半会儿应是停不下了,劳烦大娘准备些饭菜。”
“这可使不得,我这也不是开酒馆的,只有粗茶淡饭,怎可让客人破费,客人不嫌弃便好。”
中年妇人笑着说完,便要转身去准备饭菜。
“大娘,我来帮你。”
周梓觅跟上妇人的脚步一起去了。
等二人端着饭菜出来时,见凌寻和那妇人的儿子聊得正欢。
“阿江啊,收拾收拾桌子,我们吃饭啦。”中年妇人总是一脸笑意。
“我来吧,娘。”妇人的儿子叫阿江,阿江接过饭菜,扶着妇人坐下,转头看向周梓觅和凌寻二人。
“凌大哥,凌姑娘,坐吧。”
凌寻刚说二人是兄妹,自然而然的以为二人都姓凌,周梓觅也没说话。
酒过三巡,那中年夫人早已坐不住去屋内休息了,饭桌上只剩下周梓觅,凌寻,阿江三人。
阿江脸色泛红,已经有些喝多了
“你们是从城里来吧,嘿嘿,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身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阿江说完又端起酒碗大喝一口
“你们既然是城里人,也听说了那位李县官的事。”
周梓觅和凌寻对视一眼
“略有耳闻,听说是办错了案,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凌寻给阿江把酒倒满
“看来是办错了一件大案,连阿江兄弟都听说了。”
阿江闻言摆了摆手,一脸神气
“嗐,我可不是吹牛,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人能知道真正的前因后果。”
阿江讲道得意之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抬脚踩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老实告诉你们,我实际上是靠做小偷来养活我母亲的。那户人家我也去打探过,那晚见屋门虚掩,想进去顺点东西,这时进来一位大老爷,我只好躲在暗处,这位大老爷好像和那寡妇很亲热,她那生病的丈夫还躺在里间的床上呻吟,就听那女人说药已经煎好了,就端着药碗进去了,把勺子里的东西倒进那丈夫的嘴里,我听见那丈夫惨叫一声就死了,你们猜那寡妇给她丈夫吃的是什么?”
两人听到重点之处,阿江开始卖起关子,二人也知不能着急皆是默不作声。
“我看见那勺子里是熔化的锡液!我当时实在害怕,就趁机溜走了,这种事官府的人怎么会知道。”
周梓觅内心已经欣喜若狂了暗暗道
“官府的人可就坐在你面前。”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反观凌寻也是一样。
“那你为何不去告发他们?”
阿江仰头喝了口酒。
“俗话说夤夜入人家,非奸即盗。我去告发那不是自投罗网?”
二人听了皆是摇头,周梓觅劝告阿江
“小偷不可以做长久的,大娘是个善良正直之人,每日在路边支茶摊还不收任何费用,乃是菩萨之举,况且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一天大娘知道你养家的钱是偷来的,怕是会伤心。”
阿江听了也是一脸怅然
“可是我......”
“阿江兄弟,我们兄妹二人身上还有些银钱,可赠与你当做生意本钱,你既然知道事情真相,可去朝堂作证,只要是真的,能为冤枉之人洗清冤屈,官府也自有公断。”
“是啊,你有了本钱以后也不用在做偷盗之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阿江很心动。
凌寻看出阿江的顾虑,语重心长的说起“你我二人一见如故,明日我们就一起进城为李大人作证,有了这些银钱,去做个生意,莫要在行偷盗之事。”
阿江下定决心,他深知偷盗不是长久之计“好,我去。”
次日,周梓觅三人回到城里,周梓觅与凌寻说要先回家一趟,还告知阿江口中所说的大老爷是关键人物,凌寻笑着点头,也没多问便叫来阿大,让他将崔寡妇和阿江带上前堂。
随着一声通报
“宗狱司少司凌大人到。”众人齐齐俯身叩首。
凌寻叫众人起身
“堂下何人?”
阿江听到熟悉的声音定了定神,悄悄抬起头来向上座看了一眼,惊愕不已,听到崔寡妇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民妇崔氏。”
“早民阿江。”
“阿江,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吧,不能有一丝隐瞒。”
还是那温润如玉的声音。
阿江回想起昨晚二人喝酒时的情景,定下心来,将那夜看到的,听到的在前堂说了出来,崔寡妇大喊冤枉。
凌寻见她还不承认,便传唤来那位大老爷,那位大老爷正是金善堂大掌柜,二人想见,崔寡妇内心惶恐不已,但是想起那人的交代,面上不动声色,那大老爷也是百般抵赖。
凌寻见二人如此执拗,只得下令开棺验尸。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周梓觅拍了拍肩上背着的箱子。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回家拿点东西。”
阿江见到凌寻的那一刻便想到周梓觅怕也是衙门中人。
众人来到崔寡妇丈夫棺前,将背着的箱子放下,整理整理衣服,对着棺内的死人拜了一拜。
“得罪了。”
周梓觅看了看快要腐烂的尸体,没有在意棺内传来一阵阵的恶臭,用手在尸体的颈部摸了摸,拿出柳叶刀,不一会功夫,一块石子大小的银白色物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人请看。”
“你们二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凌寻还是那熟悉的声音,但不再有如沐春风的之感,而是如冬日的清晨让人不禁打了寒战。
崔寡妇更是怕的瘫倒在地,眼角渐渐泛红,嘴唇轻轻地颤抖着,哽咽的不断地哭泣。
那大老爷见事情败露,转身想跑,被早有防备的阿大一把抓住。
“你们二人真是应了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