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仔细看看,吃了一惊,随即镇定下来。
“郭,黎——科长,当年我们血气方刚,不谙世事。正是,早岁哪知世事艰——随时势变化,你我也是各有所归。
这不,您早已转为为政府效力,我也早已经不再过问政事,今非昔比了啊!嘿嘿。---”
“哼哼,恐怕不尽然,”黎之虎沉稳地说,“米先生被捕蒙难,因有人指认你是中共洎江城关支部副书记。”
“哦,有这等事,何人指认?”
“嗯,米先生可能已经估计到,或者已经得到消息,能够出面指认你的人,已被贵党同人杀害,所以才有恃无恐吧?
也是因为如此,才被贵党的人暗中做了手脚,只判米先生轻刑。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被害的你我过去的同志,已经留有证供!
米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说?”
米伦智默然片刻,哑笑一声。
“也罢,也罢!既已经落到这步田地,我也无话可说!
那么,该送我回监狱了!
改判个什么刑,由得你们了,最多是枪决吧啊?”
他站起身来。
“米先生,何必这么决绝?
我不想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老套话,米先生久经风雨,何用我多费唇舌?
还希望米先生多想一想,你不想想自己,还不想想别的亲人么?”
“你什么意思?”
米伦智正在向门口走,转身道。
黎之虎唤一声:“姜队长!”
姜贵应声而入。
“米先生,现在,请姜队长和您谈谈。我真心希望,我们能够继续过去的同志情谊。
当然了,现在是在政府的领导之下。”
黎之虎若无其事地说完。他拿起电话,摇了一把。
听到那边响了一声,挂断。
“米先生,请您跟我来。”姜贵谦恭地道。
姜贵心想,“---如同米先生这样的赤党,和黎科长叙旧论交,又他妈的有文化,归顺了政府,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爬到自己上面去了!妈的---”
“米先生,请您往下看。那下面,那玻璃窗里。”
米伦智向下一看,回头,眼中喷火。
“你们想干什么?”
姜贵耸耸肩膀。
“没想干什么。我们没找错人的话,那位应该是米先生您的太太。
那旁边打牌的几位,都是警察局的弟兄,他们今天可喝得不少。”
姜贵不想说这里面还有侦辑队的人。
下面平房那屋,窗帘大开,灯光明亮。
米伦智心疼的娇妻,城关一带有名的美人,坐在离牌桌不远的椅子上。
远远看去,她的身脸凄楚动人。
牌桌上的人们,人在桌边,脑袋都转了过去,有的嘴里在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透着淫邪,从这楼上都可看得见!
米太太显然是受了惊吓,左顾右盼,又绝望地垂下头去。
从这里都可以看到她的肩膀在抽动!
米伦智仿佛听到了妻子呢呢细细的撒娇声,变成了哭叫,撕人心肺。
“他妈的!”教书为业的米先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骂人的话。
姜贵向下看看,假装没听见。
“找郭——找你们黎科长来,我要跟他谈!”
“黎科长就在隔壁恭候大驾,米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