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探险.荒村.幽灵
两位男大学生来到了幽灵村,那是偏远的乡下,手机完全没有信号,而最为诡异的是手机的摄像头总会时不时的黑掉,其中一个大学生刘羽说:“喂,这个地方好诡异,我们只是来探险猎奇的,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另一个大学生王雨辰不屑的回答:“不都说了是猎奇嘛!正是因为这个地方诡异,才要呆在这里啊!总之,今天天也黑了,赶紧去找一家人家投宿吧!”刘羽无言,只能默默的跟上王雨辰的脚步。
许久,他们才找到了一家人家肯让他们借宿一晚,所有的人都对他们这两个外来者很是排斥,王雨辰对着那家人家的唯一住户杨老伯说:“真是感谢啊!这是一点小心意,您就收下吧,我们也许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说着,从包中拿出了五百块钱。
杨老伯刚刚准备去接过钱,当听到他们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脸色瞬间变了:“什么?你们……不,我这里最多留你们住1天,不能多留你们了,这是为你们好,这钱,我也不要了。”
刘羽好奇的说:“为什么啊?难道是钱太少?我们可以再加啊!”
杨老伯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你们不知道,再过两天是我们村子的‘鬼节’,你们还是趁早走吧!”
王雨辰又是不屑的说:“鬼节?无非就是祭祀罢了,没错吧?”
杨老伯的声音越发颤抖:“不……不是祭祀……是恶灵出来寻找食物的日子,连我们这些老住户都会死……更不要说你们外人了……”
听到这里,王雨辰和刘羽对视了一眼,他们顿时有一种激动,他们可是来猎奇的啊!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
不过细心的刘羽还是打探说:“为什么会死呢?能把前后经过和我们说一遍吗?拜托了。”
杨老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很久以前,在我还是孩提时代的时候,这里就开始闹鬼了,每到那一天,都会有很多人莫名的失踪,然后第二天才被找到尸体,我的父母也是被鬼杀死的……不过好在几年后来了一个过路的退魔师,他给了我们活着的人每人一个类似于‘十字’的东西,说这叫什么‘封灵十字架’,可以封印鬼魂,不过封印满5个之后,必须立即丢弃,不然鬼魂会破除封印,杀死十字架的使用者……”
王雨辰笑了笑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杨老伯啊,既然这样,就让我们见识见识真正的鬼魂吧!那倒也是不枉此生啊!”
杨老伯有一种温怒的感觉,不过还是忍住了,他说:“那么,我已经劝过你们了,你们执意要住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随你们便吧!”
刘羽还是感到不对劲,在临睡前他还去找了一下杨老伯,杨老伯也没有睡,他正在擦拭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刘羽的出现显然使杨老伯吓了一跳,刘羽说:“杨老伯,我是相信你的,我的同学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谅解啊!”
杨老伯摇了摇头说:“我说的是真的啊!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们明天一早赶紧走吧!”
杨老伯越是这么说,刘羽就越是不肯走,刘羽说:“那么,杨老伯,不是都有了封灵十字架了吗?为什么还会有人死呢?”
杨老伯说:“是因为有人用十字架封印了5次之后,没有及时丢弃十字架,而是戴在了身边,最后鬼魂破除了封印,那个人就死了,可是真正可怕的是,那个人被鬼魂附身了,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最后,那个被鬼魂附身的人,毁掉了几乎所有的封灵十字架,就在我们都以为没有救的时候,那个退魔师又一次成功的赶来了,不过这一次,由于那个鬼魂过于强大,退魔师的封灵十字架已经对他没有了作用,结果退魔师用了一把刀子解决了鬼魂,但是那个退魔师也断了一条手臂,他真的是很伟大呢……”
刘羽紧追不舍:“那么,那个退魔师还在这个幽灵村里面吗?”
杨老伯说:“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他说他有别的任务要去执行,就匆匆离开了,只留给了我们其中的3个人,每人一张卷轴碎片,听说集齐之后会有强大的力量,其中一片在我手上保存了十几年,而另外两个人早已被鬼魂杀死了,碎片也不知所踪……”
其实王雨辰就在门后面听他们的对话,他推开了门走了进来问道:“那么,难道只有退魔师和卷轴才可以杀死鬼魂吗?难道我们普通的人类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杨老伯说:“办法是有的,不过尝试的人都死了,那个办法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在‘鬼节’成功的走出幽灵村,然后你会看到许多用血做的刀子,退魔师叫他们‘血灵刃’,据说可以一刀杀死任何鬼魂,可是要在那一天离开村子是十分困难的事情,除非找到了没有鬼魂阻拦的道路,我们称为‘生路’,以前退魔师给出过我们提示,不过老一辈的人都死了,所以提示也就掩埋在时间之中了。”
王雨辰皱了皱眉,说:“那不就是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逃出去了吗?”
杨老伯说:“你们要……”
刘羽站了起来说:“我估计那个退魔师也已经死了吧,毕竟已经过了五十多年了,那么就让我们来拯救这个村子吧!”
王雨辰也点了点头,随后问杨老伯:“您还能想到什么办法或者一些退魔师留下的提示吗?”
杨老伯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封灵十字架和卷轴碎片交给了刘羽和王雨辰,说:“这两个东西会祝你们一臂之力的,封灵十字架可以让你们暂时平安,而卷轴碎片更是一个重要的宝物,只要有它在身,你就可以看到所有鬼魂的位置,而且会使一些小鬼不敢近身,虽然如此,那另外刘羽郑重的接过了两样宝物说:“杨老伯,交给我们吧!我们会成功的!”
……刘羽和王雨辰在接下来的一天中在村子中勘探地形,询问村子里的住户,也算是得到了很多帮助,更是有一位年轻人给了他们一把封灵十字架,那是他父亲的东西。很快的,鬼节到了,恶灵开始出现了……
凌晨0点……
王雨辰和刘羽都喝了一点酒给自己壮胆,所有的村民在那一刻为他们两个无畏的人送行,他们毅然决然的踏上了退魔之路。他们很快发现,手电筒的光芒几乎没有什么作用,能见度并不是很高,而王雨辰拿着卷轴碎片在前面开路,他很快的看到了一个蜷缩在一颗大树旁的鬼魂,鬼魂向他们走了过来,可是却无法再前进了,刘羽和王雨辰知道这时卷轴的作用!
王雨辰他们没有对那个鬼魂使用封灵十字架,而是绕过了他向山下走去,而那个鬼魂一直跟在了他们后面,结果“轰”的一声,那个鬼魂烟消云散了,而卷轴碎片也消失了一小部分,王雨辰意识到这是鬼魂想与卷轴碎片同归于尽。
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结果他们误入了一片灌木,他们小心的前行着,结果刘羽感到左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猛的一看,是一个五官苍白的女鬼!刘羽吓得浑身的血都倒流了,迅速拿出了封灵十字架,将女鬼封印了,刘羽看了看十字架,还有1次封印机会!
而王雨辰的也只有3次封印机会,他们走了好久突然发现,自己走回了原点,而他们再往前走,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四面八方都涌来了鬼魂,虽然卷轴使他们的速度减慢了很多,不过他们始终无法从密集的鬼魂中逃走,鬼魂越来越近,刘羽拿出了封灵十字架大吼一声:“收!”一个鬼魂瞬间被吸了进去,而刘羽也是迅速将十字架扔了出去,十字架落地的那一刻瞬间变成了灰烬,里面的鬼魂自然也是消失了。
然而很快的,王雨辰也用掉了封灵十字架,鬼魂渐渐逼近,瞬间卷轴碎片消失了,然而面前的所有鬼魂也都消失了,但他们并没有一丝高兴,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真正的手无寸铁!
而突然杨老伯走了出来,身上满是鲜血说:“快……快离开……所有的鬼魂都被你们消灭了……可是……还有一个最强大的宿主……没有死,快……一直朝前走就可以下山了!”
说着还丢给了他们一个封灵十字架,然后杨老伯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刘羽等人迅速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猛地向前狂奔,不过一股寒意从身边略过,刘羽的左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流出,刘羽拿出了封灵十字架,大吼一声:“收!”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封灵十字架猛地炸开了,封灵十字架居然对宿主没有任何的作用!不过限制肯定是有的,那个宿主不再是隐身的形态,而是显形了,速度也变慢了很多,刘羽和王雨辰继续向前跑了过去,可是一阵飞奔之后,他们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不可能!接着手中的手电筒的光芒闪了闪之后就消失了光芒……
王雨辰已经绝望的坐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也许自己将会成为众多恶灵的一员,而刘羽始终没有放弃,刘羽一遍遍的回想杨老伯的话:破除封印……退魔师……血灵刃……封灵十字架……生路……
等等!“生路”真的只是一条路吗?!会不会只是一种逃出生天的方法呢?刘羽忽然回想起自己初入幽灵村的时候,手机摄像头时不时会黑屏的现象,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顾不得手臂的疼痛,掏出了手机,开启了摄像模式,在拍到宿主鬼魂的一刻,宿主鬼魂惨叫一声,顿时停止了移动,而手电筒也回复了亮光,王雨辰有感觉到了希望,站起来和刘羽一起飞奔,他们看到了村子与山下的分界线!只要冲出去就可以活下去了!
最后10米!而就在此时,他们手中的手电筒的灯光又一次灭了,他们知道宿主鬼魂已经摆脱了限制,而身后居然传来了诡异的声音:“给我去死!去死!做我的陪葬!”
刘羽和王雨辰可管不了那么多,最后1米!王雨辰和刘羽感到鬼魂已经迫近了!而他们也看到了就在面前的血灵刃!王雨辰一跃而起,扑向了血灵刃,可是他感到自己的左脚被一只冰冷的骇人的手抓住了。
而刘羽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界线,他知道鬼魂是无法走出界线的,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他的肩膀上一只冰冷沾血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幽灵村还是那个幽灵村,只是再也没有闹鬼的事情发生了,而那里的后辈都只当做鬼魂事件只是一个有趣的传说,而在村子中,一个披着斗篷的老人,默默的说:“有谁会知道……传说是真的呢?”
那个老人正是多年前的退魔师,他回到了这里,不过他并不知道刘羽和王雨辰二人的生死情况,而杨老伯在他的能力之下,也算是成功的被救了回来,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刘羽和王雨辰在一个昏暗的洞穴中醒了过来,对他们而言,噩梦并没有结束……
我是个摆夜摊的,在离这个电影院最近的一个转弯处卖抄手和糖糕。这个地方地理位置真的是很不错,闹中取静,既显眼又不拥挤。那些看夜场电影的情侣们在电影开场前或散场后多会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我就可以补贴自己的生活。
南方的夜晚并不寒冷,我每天在煮抄手的氤氲香气中感受着生活的温暖和美好。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多了一个她,她是在我旁边卖茶水的,我心里有些笑她如此不合时宜。她整天沉默寡言,我也不是聒噪的人,但偶尔不忙的时候寂寞了也会和她交谈几句,她总是意兴阑珊地随便敷衍一下,但是态度也算友善吧。所以我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比较沉默而已。总是有些人在生活的压迫下失去了所有的热情和活力,幸好我没有,我乐天而容易满足。
我和她很少交谈,但一直和睦相处,有时视线相对就会互相交换个微笑。
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来我这里吃抄手的几乎都是情侣,在我这简陋的塑料桌椅前坐下,低声亲密地交谈着;而去她那喝茶的却几乎都是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喝着茶,而且几乎都面带愁容。我心里暗暗好笑,原来茶也是解愁的啊!
有一天,她没有来,我还觉得挺别扭的,尽管我们没什么交谈,但是我心里已经将她当作属于夜晚的一部分了。
我有点魂不守舍的感觉。一直在想她怎么了,生病了?有事?这时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走过来,电影还没散场,他肯定不会是看电影的。但我还是热情地招呼他:“大爷,来碗抄手吧!”
老头儿转头看了看我,轻轻问:“丫头,看到我女儿了吗?我女儿在这卖茶的。”
我一听,原来是隔壁邻居的爸爸啊!急忙回答:“哦,您是她爸爸啊!您过来吃碗热抄手吧!她今天没来,我也奇怪呢,您不和她一起住吗?”
还没等我问出一肚子的疑问,老头儿就走了,一边嘟嘟囔囔着。我觉得这老头儿不太正常,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不由有些担心。但我还是没有放下摊子追过去。
幸好第二天她又来了,我表现得格外热情。“你昨天怎么没来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但是她只是微笑着,不说话,显得我热情过头,而且像是在自言自语。
忽然我想起来那个老头儿,于是说:“哦,对了,你爸爸昨天来找过你!”
她听了,脸色一变:“我爸爸?”
我高兴她终于有第三种表情了,于是赶忙接口:“是啊。他还问我看没看见你!”
我形容了一下她爸爸的样子,很想问她爸爸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并劝告她看好她爸爸。但是我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虽然我和她做邻居也很久了,但是毕竟没有熟稔到那个程度。
她听着我热切的陈述,一句话不说,脸上带着一种回忆的沉思表情。我终于停住了。我也意识到她的反应不太对。我们都沉默了。
一会儿,她开口了:“我和爸爸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听了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沉吟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们似乎已经阴阳相隔很久了。”阴阳相隔?我头皮阵阵发麻。那么我昨天是……见鬼了?我不说话了,也无话可说。
她的表情很伤感,更加沉默了。
回家我和丈夫说了这件事。我们都在生活中挣扎,都得坚强。丈夫给我买了个桃木坠子,避邪,又廉价。其实我没有过多的感觉,事情过后我并没有觉得特别害怕。
日子一天天没什么变化。唯一的一点堪称变化的是,我搬家了。孩子渐渐长大,需要的钱更多了,可是我的抄手价格几乎没什么变化。
于是我搬去婆婆家住,虽然拥挤,但幸好离我每天卖抄手的地方并不远。我却因此有个意外的发现——我又看见了那个老头儿,她的爸爸!
我指给丈夫看,丈夫却笑话我:“别胡说!那明明是个人!我小时候他们家就住在这!”
我又愣了!难道是她为了逃避赡养责任?也太恶劣了!
晚上出摊的时候,我看到她几次忍不住要恶语相向,想必脸色不甚好看。她浑然不觉,仍旧在视线相遇的时候给我个微笑。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又看到你爸爸了!”她一愣:“哦!”
我气极!就这样?“你为什么说你爸爸死了?”
她愣住了:“我没有啊!”
“你不是说你和他早已阴阳相隔了吗?”她倒是会装傻!
“是啊!”
“你!”我刚想质问,却忽然想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你……你……”
“是啊,是我死了。却仍留恋尘世,不放心父母,不愿投胎,在这里卖孟婆汤给孤魂野鬼,好叫他们不要害人,早日投胎……”
此后,抄手依然声声叫卖。我和她,在一小块地方,做着阴阳两世的买卖。
一、无法攀比的艺术
放学的铃声刚刚响起,冉雅倚靠在墙角笑眯眯地催促着我快点。收拾好书包,我和她一起走出校门,当我们走过百货大楼时,冉雅抓着我的衣袖惊喜地叫了起来:“快看快看!死人了哎!”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望。的确,百货大楼的门口有很多警察,正在勘察现场,周围拉着黄色的警戒线。躺在地上的死者身上披着白布,身下淌了很多的血。
冉雅连忙掏出背包里的相机,冲着围观的人群冲了过去。看着她脸上惊喜的表情,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冉雅就是这样。看表面她和我们这些女生都一样,可怪就怪在她的性格上,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冉雅意外地看到了一幕惨死,竟喜欢上了这种场面。似乎越惨她就越兴奋,总是随身带着相机,把这些她自认为美丽的照片拍下来,洗出来好好欣赏。
那回她拍到了一个跳楼的女人,从二十楼跳下来,当然是必死无疑。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整个身子摔成了肉泥,血溅八方,虽然没看见当时的场面,可只是瞟一眼冉雅捧在手里的照片,我就不禁干呕起来。
冉雅则是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瞪我,用一种很生气的语气别扭道:“切,早知道就不给你看了,真不懂得欣赏!”什么?欣赏!这么恶心的场面冉雅居然用来欣赏?
冉雅把照片举过头顶,用一种十分享受的眼神注视着上面的情景,嘴里还不住发出赞叹:“啧啧,真是一种无法攀比的艺术!”我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她心里一阵寒。冉雅此时真可怕。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冉雅做朋友,似乎只是因为小时候离家出走时冉雅把饥饿的我带回了她的家——显而易见,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不过离家出走这样的喜好和冉雅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冉雅慢吞吞地向我走来,“真是的,有什么可保密的?还不让拍,讨厌死了!”显然是她没拍到,表情沮丧极了。
“算了,那就别拍了!”我拉着她往家走,尽管不愿意可她还是随我走了,只是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看那里,抿了抿嘴,皱起眉头:“谢蓝,你说我这么大,杀人会不会要偿命?”
我并不在意她说的问题,不过潜意识一惊,侧过脸去问她:“你要杀人?”
“喂,我就是说说,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瞅你那个样。”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把相机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
我的额间已经渗出了汗珠,希望她最好只是说说,但是我保不准她的性格会不会真的做出这件事来。
二、你的房间
和冉雅分别后,借着路灯的灯光,我慢悠悠地朝我最不想回的家里走。其实我喜欢离家出走是有原因的,只是不想和他待在家里。这个他,就是我爸。他是一个警察,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不是工作就是工作,甚至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所以我妈和他离了婚,哪想到他愣是把我的抚养权要了过来。
说实话,我不是很讨厌他,只是从小被妈妈灌输的思想影响了,总觉得这个人不好,而且他的脾气确实很坏,不顺心的时候动不动就拿我撒气,我实在烦透了就离家出走了。本想到我妈那里去,可想到她又结婚了有些别扭,一赌气就离家出走了。
终于站在了家门口,看到厨房亮着灯,从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我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关掉手机,在夜色的城市中游荡。
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冉雅家门口,二楼便是她的房间,她坐在对着窗户的书桌前,似乎在想什么,那副神情让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似乎是注意到了我,她从神游中清醒过来,朝我笑着招招手,示意让我进去。
我只来过一次,而且还是小时候了,那时冉雅还没有现在这么神经质,是一个善良天真的女孩。站在门口,我深深地体会到她真的完全变了!借着台灯的光,可以看到她屋子里的墙被刷成了暗红色,好像是谁不小心把血泼在了上面,进入卧室更是让我大为吃惊!墙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一墙用相框框起来的照片!——竟然都是那些血淋淋的场面。
此时此刻,我好像置身于一个大冰窖,浑身上下都寒冷无比!
冉雅的声音把我叫回了现实,看我一副呆呆的模样嘲笑起来:“哎,谢蓝,你是不是看呆了啊,这么喜欢我的收藏?”
我咽下一口气,按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厌恶,就这么和她互相对视。她的眼神让我越发感到寒冷,好像寒风直往穿着半袖的我毛孔里钻:“你就这么喜欢这些照片?晚上睡觉不会害怕吗?”要是我,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怎么还能这样的自在?可是问完问题之后我才发现我有多么愚蠢,她是冉雅啊!
“为什么要害怕?”她不解地看着我,“多美的艺术啊!你看。”她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张照片笑道,这个是我在去年去郊外的时候拍的。
我心里暗叹道,我这交的是什么朋友啊?那张照片里的人死得很惨!背景是乡间的杂田,尸体身边是一根粘着血的铁棍子,不用说,那个人的脑袋已经裂开,像一个摔烂的西瓜,脑浆混着血流在地上。怎么也没看到冉雅所谓的“美”,不过倒是让我有了一种想要吐的冲动。我面色苍白地听她继续说得眉飞色舞。
因为没有地方去,我今天只能和冉雅共处一室,这让我十足地不自在。不是因为她,而是那满满一墙的照片,我觉得我要抓狂了!似乎深夜里哪个死者就要从里面爬出来站在你面前捧着他鲜血淋淋的脑袋问你:“要不要试试?”想到这儿,我真的是睡不着了,于是,彻夜未眠。
三、志同道合的朋友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冉雅,我觉得我离她越来越远了,可能是因为她变态的喜好让我避而远之,也可能是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于小渔。
我从来不知道除了冉雅,居然还有人有这样的爱好,于小渔是她前些天在一个案发现场认识的女生,年纪和我们相仿,她居然和冉雅一样疯狂,甚至比冉雅更加痴迷于这种“艺术”。
好久没有孤身一人走在放学的路上了,没有了冉雅的陪伴真的好不适应,我知道她和于小渔在一起,说不定早已经把我忘了。
转过一个弯,我的目光停留在两个女生身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花台上和另一个人正在秘密讨论什么。
我正在琢磨要不要绕道的时候,她们两个的目光同时看向我,好像一道闪电震得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扎在我身上生生的疼。
“谢蓝!”冉雅笑眯眯地朝我招着手,让我过去,我的脚却好像生了根,无法前进一步。我承认,我害怕,心里乱乱的,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冉雅见我不过去,就拍拍身上的土冲我走过来,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跑,还不住地回头看,冉雅愣在原地,身后的于小渔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
终于,到家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已经是凌晨了,才听到钥匙插进门里的声音。他带着一份疲倦望着我,把外衣挂在衣架上。很久没有和他见面了,我正想离开,听见他的手机响了,心里突然一阵恼火,他真就这么忙吗?他接了电话,深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什么?”他挂了电话,又穿上外衣要出去的样子,我很好奇,忘了我们之间的尴尬,看着他的背影问:“怎么了?”
四、我愿为艺术而死
我着急地跑进教室,冉雅正在美滋滋地看着什么,我的心凉了,快步走到她面前,看见她手里的那张图片差点儿没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但冉雅却不慌不忙地收好照片,静静地看着面色发白的我:“谢蓝,找我有什么事吗?”表情那样的无辜,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可事实是,她刚才收起来的那张照片分明就是昨天那起事故的照片,我想我的心里已经有数了,我要是说了她会被抓起来!
“西郊仓库外面发现了一具尸体,似乎都被砍成了烂泥。”这是我爸昨天晚上出门时对我说的。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浑身一颤,心里的情感不是惊讶,不是恶心,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郊外一个仓库旁边死了人。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关键在于那个人死亡的模样。
被砍成了烂泥吗?竟然被砍成了烂泥!!!!
我的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情景,不知道该用什么感情来表达!因为我已经想不到除了她谁还会那么的疯狂!而且前些天她又说过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说我这么大,杀人会不会要偿命?”
“你,刚才的那个照片是你拍的?”我试探地问道,“不是,是昨天我在网上找的。”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自豪地点点头大声说“是”,甚至于口气还有点心虚。我完全绝望了,我的想法,是没错的!
就算是警察,也是昨天凌晨时才发现的尸体,进行处理和现场勘察,大约早晨三四点左右才结束,可是她刚才拿的照片,却是白天照的!她去哪里的网站找到的?这根本不可能!
我哭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朋友,我真的不想失去她!她看见我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慌乱起来,一时间竟也六神无主。
她问:“谢蓝,我知道你最好了,你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我求求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谢蓝,不要说出去!”
她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花,犹豫再三,我终于咬咬牙,使劲点头,我说:“好,我不会说出去!”
那就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吧!我愿意,冉雅,只要不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愿意为你保住这个秘密。
就这样,我们之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但又好像发生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样,一下午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她和我依旧一起回家,我很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和于小渔一起走,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眼中闪着光:“你知道昨天死的人是谁吗?”
我愣住,茫然地摇了摇头。
“死的人,是于小渔。那是她让我干的,她说她愿意为艺术而死,主意也是她出的,我只是帮忙,再顺便把照片照下来。你信我吗?”
我的脑子瞬间空白,是于小渔?!真的是她?她居然愿意死?为这什么狗屁艺术?怪不得她们昨天好像在预谋什么一样。我无话可说,但是我相信冉雅,她是不会骗我的!
分手时冉雅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又和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她为最完美的艺术死亡,是她的荣幸!”
霎时,我觉得漫天吹着寒风,冷到极点!
五、定格在相机中
我一直在想冉雅的那件事,心里无比慌乱,虽然这次冉雅是按照于小渔的话做的,那么以后呢,我怎么能保证她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真是让我痛苦极了,她是我的朋友啊,可是事关人命,我真的要帮她保守秘密吗?
带着这样的一个疑问,我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决定了,最近还是躲着她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已经把她排除在外,换句话来说,我真的无法接受她。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却听见冉雅有些低沉的声音:“谢蓝,你说在什么样的场景里死去会更加好看呢?”
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问你什么样的场景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子“轰”一下爆开:“够了,冉雅!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半晌没有回复,我咬了咬嘴唇,总觉得有那么一种不祥的感觉。
“没错,我是疯了,呵呵,我想死,我也想试一试这种感 觉,我觉得我已经无法满足于看着别人死去,我好想自己尝试尝试,很有趣呢!然后用相机拍下来,你说好不好?一想到用我的生命拍成的照片会有那么美丽,我真是快要高兴得疯了,只是我自己看不到了。”
我的脑子里好像装着一个炸弹,“轰”的一声炸开,“冉雅,你不要想了!拜托你不要再沉迷在这种奇怪的东西上面了!”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依然低沉着嗓子继续说道:“算了,那么就把照片送给你吧,呵呵,你说好不好?”
还没等我开口阻止她混沌的思维,电话里已经响起了“嘟……嘟……”的声音。我的心像是被谁攥住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摁下了熟记于心的号码,传来我爸的声音。
“爸,出事了,出事了,快到冉雅家,她出事了,快点!”我瘫在地上,带着哭腔。
“蓝蓝,怎么了?别着急!行行,快把事情说清楚!”
……
然而,当他们赶到冉雅的家里时,已经晚了,因为冉雅已经永远地死去了,只留下了自己最后的模样——用相机。
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虽然我迟疑过,想过把这件事告诉我爸,但是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宁愿为了冉雅永远守住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成为我和她永远的秘密,可是,她却不在了……
尾声
因为冉雅留了遗书,所以直接确定为自杀,一直放在现场的相机就随着遗言留给了我。这时,我正蜷缩在床上死盯着床角的相机,我不敢打开它,我觉得这个相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可是同时脑子里又充满了可怕的好奇心——我想看看冉雅是怎么死的!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也吓了一跳,但是我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拿起了相机,翻开一张张照片,那是冉雅所拍下来的所有照片,一张一张……诡异又血腥,我忍住反胃的感觉继续浏览,完全不知道心里的哪一个神经被触动了,竟然惊奇地发现这些照片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堪入眼,而且还带着那么一点奇妙。
最后是冉雅的,只不过,不是照片而是一段录像,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冉雅死亡的全过程,到最后,只剩下满眼的红色,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可怕景象,却又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那些照片在脑海里浮现,啧啧,似乎形成了一种妖异的唯美,无与伦比,原来这些照片,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堪称完美!
今早起来接到了海路的电话,上学时我们就不是很能合得到一起的,他是满族人,据说还是个八旗子弟的后代,他的姓很长,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记住。
听着电话里寒暄的声音,又看看时间,我急道:“海路,有什么你直接说成吗?我来不及上班了。”
“哦!”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个,我爸后天早晨开追悼会,能麻烦你过来吗?”
“啊?”我愣了一下,他爸开追悼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找我?
也许是知道这样说有些唐突,海路忙解释:“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在过去也算个八旗,现在虽然不讲究这些了,我爸也是这样端着过了一辈子,我就是想让他走的体面点,老同学了,帮个忙吧?”
我本来不想去的,可听他最后这句老同学,倒有些让我不好意思起来,我想了想说:“咱们班的还有谁去?”
海路一听我这话就知道有戏,忙应道:“严明和李阳都去,我记得你们仨那时玩的最好了!”
我想了想,反正和严明他们也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就当是同学聚会应了下来。下午严明就打来了电话,让我后天早晨早着点,别这事也误了,丢人!
那天早晨,严明五点就来电话让我起床,说是海路租的车六点在广场等着。
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时间,有些发愁,“怎么这么早?不是九点才开吗?在哪开呀?”
严明打了个哈欠,听声音也没睡醒:“不知道,管他的,反正车接车送,快点啊,到时候广场见。”
接完电话我便起了床,收拾完才刚刚过了二十分钟,因为广场离我家很近,我便走了过去。
早晨空气很好,晨练的人也很多,隔壁阿姨买菜回来,见我这么早,诧异地看着我笑笑:“呦!今儿怎么这么早?难得呀!今儿阿姨炖汤,晚上来喝点。”
我尴尬地笑笑,拒绝了她的好意。都说人闲了就愿意鼓捣些事做,我搬来这里才刚刚三个月,她就开始张罗着给我找对象,每次都被我婉拒。现在看着我住这快三年了,终生大事还是没有半点眉目,她更是着急了起来,说是今晚儿上让我去喝汤,实际上也就是给我介绍对象。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广场,严明看到我,和李阳迎了过来,先是猛得拍我肩膀一下,害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李阳还帮腔着笑我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狠瞪他们一眼刚要还口,司机有些不耐烦地伸出头看着我们:“你们快点,成吗?一车人等着你们呢!”
也许是去参加追悼会的缘故,车上的气氛很压抑,人人穿着深色的衣服,不管是真是假,都做足了一副悲哀的表情。
我靠着严明微微打着盹,却不敢睡着了,到了殡仪馆的时候已经八点半,这个殡仪馆外部很是破败,我不禁诧异,不是请这么多人就为了体面吗?在这么个破地办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严明一眼,严明的表情也很诧异,跟着领路的人进了殡仪馆,七转八转到了一个大厅,他给我们安排好座位后便出去了,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追悼会,心中满是好奇,我四处打量着这里,除了中间的座位和正前方水晶棺之外,四周空的让人咋舌,我不禁疑惑,为什么没有花圈或者挽联什么的?
刚要问严明是怎么一回事,就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站到了正前方,他手中拿着厚厚的稿子,先是感谢,然后开始了致辞。
这一番致辞说了近两个小时,然后是瞻仰遗容安慰家属。走过水晶棺的时候,我只是微瞟了一眼,海路的父亲很黑、很瘦,整个人裹在蓝色的中山装内,看起来也算是安详。
绕过水晶棺,一旁站着的全是家属,走过他们身边,我跟着走过人的动作,说着无关痛痒的安慰。追悼会后便是火葬,与请来的宾客便没了什么关系。
看着海路的父亲被推走,海路走到前面鞠了个躬,很是诚恳。他指了指一旁的走廊说:“为了感谢大家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特地准备了礼品,请大家从这里拿牌子去领礼品。”说完他便消失在了视线。
我本想喊严明和李阳一起去的,可谁知一转眼两人都不见了影子,于是也乐得自在,我先去了趟卫生间。
这里的卫生间很奇怪,只有两间并排着,可是却大小不一,一个极宽敞,一个极狭小。任何正常人都是选宽敞的,我自然也是。可是宽敞的那间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我疑惑的打开那间狭小的,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是如此,只觉得那间狭小的越来越小,仿佛正在慢慢合拢。
我慌忙跑出来,有些后怕地看着那间,可是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拍拍胸口,心想也许只是幻觉,却再不敢往里面去半分了。
出了卫生间左转便是领奖品的走廊,那条走廊极长,一眼看不到尽头,也许是这里本就腐旧的原因,走廊很黑,带了些潮气,让人仅看过去便不太舒服,仿佛是刚被开出的古墓的那条墓道一般。
“姐姐?”就在我思量的时候,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我,我回过头,面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
她对我笑笑,苍白的脸有点疼痛的扭曲,她指指她的脚说:“我刚刚跑得急,崴了脚,前面有个医务室,你能扶我过去吗?”
我点点头,伸手扶过她,只觉得她身上很僵硬,我对她笑笑:“没事,你把重量放我身上吧。”
那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指着走廊右侧第七间房说:“就是那一间。”
我应了声,将她扶了过去,那间医务室不大,昏黄的灯光衬着里面陈设也很旧,抑或是本就是很旧的东西。
我敲了两下门,半晌才有一个声音应了一声,一个年过半百的医生走到门口,打量了我一眼说:“你要补哪?”
我摇摇头:“我哪都没坏。”
那医生点点头,扶过我手里的女孩说:“你去对面拿个竹排领奖品吧。”
我说不要,可那里领竹排的人已经将竹排放进我的手心,他指了指尽头说:“往那里去。”
我看着手中的竹排,犹豫地看了眼看不到的尽头,鬼使神差地往尽头走去。
往那里走的路上,我清楚的感觉到这是条上坡路,我走的很费劲,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出口。出口处是一个铁质的楼梯,我顺着楼梯爬上去,面前出现一扇小门,我推开小门,发出一声像是硬物划过黑板的声音,那种声音,不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如今都是让人异常厌烦的声音。
我呼了口气,走到门外的铁台上,可能是这里经久没有人来了,走上去发出“悾!悾!”的声音让人不安,我往前走了两步,面前出现一扇木门,我找了半晌,除了门上有空隙能爬出一个人之外,没有其他出口。
我翻过木门,落到了一个土坡上,不远处有一个方形的土堆,严明和李阳站在上面,看到我后朝我招招手,有些埋怨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这么久?”
我有些诧异,明明是他们没有说一声便走开的,为什么怪到我头上了呢?
我摇摇头,向他们走去,他们见我过来,跳到一旁的土坡上,轻捷地像是十年前的少年。
我走过去,本也想学着他们的样子跳上去,可是不知是年龄大了还是体重增了,半晌我都没能跳上去。
他们看着我的样子,嗤笑着说:“你怎么越发的笨了?”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绕了个弯路上了那条坡,他们两个在前面等着,等我过去了一块往上面走去。
因为我本就恐高,越往上走就越是胆怯,待走到半山坡的时候,左边出现一条类似于长亭的东西,上面覆满了爬山虎,只是与长亭不同的是这个亭子极矮,要通过必须90度弓着身子才能过去。
严明看那亭子一眼对李阳说:“从这里过去吧,外面热死了。”
李阳与他一拍即合,立即俯身钻了进去,我在一旁站了半晌,眼看就看不到他们了,尽管心里恐惧,却仍旧压着身子跟了进去。
里面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黑,除了入口那里覆得爬山虎有些浓密之外,里面的都很稀疏,阳光投下来,地上布满了光斑,我深呼了口气往里走去,半晌未见他们的身影,不觉有些害怕。
我停在那里喊道:“严明、李阳。”
声音顺着通道传下去,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了无底洞,只是落下,却惊不起任何声响,我连着叫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我本想出去,可想着空无一人的山坡,又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我没有想过再走三分钟就能看到他们,毕竟那样大的声音都没有回应,我实在想不到他们就在我不远处。而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型蜘蛛,挡住了去路,他们听到我来得声响,僵硬地回过头,我呆怔在那里,浑身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就在他们回头看我的空当,那只蜘蛛移开了脚步,我们一惊,回过头没命地往外面跑去,可没跑两步我便跌倒在地,顾不得爬起来,我费力地往前爬,眼看着他们两人从我身旁跑过,我有些绝望的感觉,趴在地上,我压下头,只是不愿看自己就这样死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是传来了两声惨呼,声音响毕良久我仍旧趴着不敢动弹,直到月升中天我才缓缓抬起头,夜里的山坡有些冷,即便是在这覆满爬山虎的亭子中,我还是感到了那样的寒意。
我咬紧牙关,缓缓往外爬去,地上覆满了爬山虎的疏影,而透过缝隙,我依稀看到的月亮是那种奇异的血红色。
出了亭子,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我依稀看到严明和李阳的影子消失在血红的月色中,我伸手去抓,却只是虚影,那时我忘了恐惧,只是站在山坡上不停地哭,哭地眼睛红肿。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还在流着泪,枕头湿了一大片,摸了半天才接起电话,电话那端是严明有些生气的声音:“你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快点收拾收拾广场见!”
严明说完不等我说话便挂了电话,我呆呆看着忙音的话筒,有些失神。
闹钟的时针指在五的位置,外面的天已大亮,我起身穿了一套深色衣服便出了门,现在这个时间外面空气正好,晨练的人很多,隔壁的阿姨买了菜正往回走,她看到我,暧昧的笑笑,指了指丰富地菜色说:“晚上到阿姨家吃饭吧。”
我有些无力地摇摇头往广场走去,到了那里时人基本上已经到齐,可我却始终没有找到严明和李阳。
我掏出电话刚要拨号,同班的几个同学急急跑来,脸上满是汗水,他们跑到我面前,拉过我直接就说:“别去海路他爸的追悼会了,李阳和严明出事了!”
跟着他们来到医院,没再往手术室走,直接去的太平间,严明和李阳躺在那里,身上布满血渍,脸上犹带着车祸最后一霎的惊恐表情,我看着他们,身上一阵发冷,我从没想过梦中的一些片段竟也会成为现实。
出了太平间我没有回家,去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公园,现在正是早晨,闲暇的老人在湖边拉着二胡,唱着小曲,我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面前来来回回过着人,不时有个老太太神神叨叨说着鬼话,可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阳和严明的追悼会定在七天之后,也许他们既是同学,又是同事,他们的追悼会选的是同一个殡仪馆,一场完了,接着便又是一场。
那天我到的很早,也许是年轻,也许是死时的样子不够安详,严明和李阳还在画着妆,问过工作人员化妆间的位置,我便往里走去,突然觉得这里的构造和梦里的一样,想到此,我不觉吓出一身冷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在自己吓自己,于是抬脚往那条走廊走去,走廊的最边是卫生间,我打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同梦里一样并排着两个厕所,却宽度一样,每一个都能打开,我舒了口气,出了卫生间,心中一阵宽慰,毕竟梦还是梦。
我看了眼走廊右边的房间,一时忘了化妆间是第几间,就在此时,过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长的很清秀,八分像严明,应该是严明的妹妹,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红肿,甚是可怜。
我走她跟前,问道:“你知道化妆间在哪吗?”
那女孩看我一眼,指了指右边那一排屋子说:“第七间。”
说完她便进了卫生间。
走到第七个房门前,我轻敲了一下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怎么看也不过二十三四,他看我一眼问:“什么事?”
我说:“我想看一下我朋友。”
“哦。”那小伙子点点头,把我让了进去。
那间屋子很大,停十个尸体都绰绰有余,严明的妆已画好,我看着他年轻却又毫无生气的脸心中微微叹息,如果那天晚上的梦中我拦着他们不进那亭子,是不是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门再次响了,化妆的小伙子正给李阳画着,他看我一眼说:“麻烦你帮忙开下门,我腾不开手。”
门外站着是刚刚的女孩,估计是在卫生间哭了半晌才歇了气,现在还有些微喘,她看了眼化妆的女孩说:“请问严明画好了吗?”
化妆的小伙子点点头说:“好了,推出去吧。”
那女孩点点头,过去推严明,我也过去搭了把手,跟着出了化妆间,这两场追悼会开完才刚刚十一点,我再次走到那条走廊,好奇心驱使我往尽头走去,我想知道这尽头是不是如梦中一般出现个铁门什么的,事实让我失望了,这条走廊的尽头分成了两条走廊,没有铁门,没有山坡,没有亭子,那些仍旧只是我的梦。
严明和李阳过世后,我整个人低迷不少,一时感叹青春易老,一时又感叹生命易逝。这翻来覆去的思想,足足把我折磨得病了两个星期才好了过来,有时夜里醒来,脑中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梦,翻身睡去后,第二天便又忘了个干干净净。
后来听人说,蜘蛛是地狱的贵人,算是引渡者,红色的月亮代表着灾难,而这一切却又源于我的似梦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