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郑兴又踏上了回返望月观的路……
原来,那鹤轩观主也牵挂青松老道师徒的安危,经与观内长老们商议,特遣二弟子林天荡带着他和万事通前往望月观探寻信息。
当时,郑兴听了这个消息,竟激动得喜极而泣。
就这样,他们跋山涉水,昼行夜宿,舟车劳顿,几个月后,千里迢迢由华夏帝国东北侧来到望月观。
但往日喧嚣热闹的望月观早已化为灰烬,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山脚的望月村也像历经一场浩劫,变得破落不堪,空无一人。
师父及大师哥的消息更是无人知晓。
于是,他们来到望月镇上,万事通禀报师兄,说此地临望月观近些,他和尹师弟在此住过一段时间,也熟悉一些,可打探那望月观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儿的人去了哪里,可先住在此地。
林天荡没有言语,只是略略点头,算作回应。于是,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店铺,住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们此次出行,令郑兴没有料到的是那二师兄林天荡的所作所为,一路同行他就像是局外之人,对于他们路上之事从无过问。相反,倒是那万事通师兄,却像“带头大哥”一般,凡事皆由他主张。
每到一地,除了行路吃饭,那二师兄就是闭门修习,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不问。
而万事通也不似以前那样咋咋呼呼,能言善辩。
一路之上,他好似变了个人,行事果断老练,谨言慎行。尽管路遥日长,琐事繁多,他却将起居行程安排得极其合理有序。除了起程时他们没有规律外,后来他们几乎未在夜间赶过路。
二师兄林天荡每日一餐甚至有时不食,除了赶路几乎都在闭门修习。
因而,这让郑兴非常费解,因刚入观就听说过二师兄林天浩少言寡语,行事狠辣,不似大师兄那样和善可亲,但没料到竟是这么个少言寡语的人。
后来,因一日大雨,他们无法赶路,二师兄自在闭门修习,郑兴与万事通同居一室。
在郑兴的追问下,万事通道出原委。
他说:“二师兄就是这么个脾气,他不像大师兄,那样迁就师弟们。他平时就循规蹈矩,不苟言笑,每年他们师兄弟都有云游苦修,只要随二师兄的,必须早早做足功课,否则,犯了错误,有苦头吃了。”
郑兴说:“我们一路之上也做过些蠢事,也没见二师兄处罚我们啊。”
“就是,”万事通说,“那些都是传言罢了,我们观内除了……除了一个师弟犯了事,被二师兄废了修为外。再没听说过二师兄处罚过哪个人,其实,我觉得大家对,对二师兄的评说,好像与……与他的出身有关。”
郑兴机灵,听万事通说得吞吞吐吐,知道事情深浅,自己不便打听,因而并未说话,只是盯着万事通。
“唉,”万事通看着郑兴极其通透的目光,叹息了声说道,“反正你也是同道中人,有些事你知道一些才好,还是给你讲讲吧。”
“听传言二师兄以前不是这样的,”万事通说,“你看到了,二师兄作为道门中人,身材飘逸,容貌俊朗,可说是一顶一的美男子,我们大师兄虽然也长相周正,但二人一看就能分出伯仲,这么说吧,我们二师兄这模样,可以说比你那个大师兄莫师兄还要强,这点你不否认吧?”
“那……那……”郑兴没料到这家伙一上来就拉出自己的大师兄作比较,本想说那可比不了,但想想这个林天荡师兄确实身材比师兄还要高上一些,模样虽然阴冷不比莫师哥和蔼,但棱角分明不分上下,想这家伙说话真是不合时宜,现在大师兄生死未卜,他却在此拿他作比较,本想争一下但终还是忍住了。
“论修习——”万事通停了下,眉毛上挑,似有所思地夸耀道,“我想天下的第二代弟子,虽然二师兄没有我大师兄林天浩名气大,但真实修为恐怕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二师兄的。就连妖界他都赫赫有名。”
“妖界?这,这怎么说?”郑兴听了难以置信,不由瞪大了眼。
“传言,我说的是传言。”万事通虽说是传言,但也说得信誓旦旦,“听说十几年前,镇上花楼的头牌花姐如意遭了邪祟,胡言乱语,几个壮汉都按不住,老鸨无法,为顾着生意,不得声张。只得将她关到后院,让人看着,然后请神汉晚间过来驱魔。”
“那神汉借着月光,用了符水,请了归位原神,本想一举将这妖驱除。哪知‘妖高一丈’,那妖妖性极大,那神汉作法根本降伏不了。而神汉因符水护身,那妖也伤不了那神汉。于是场面僵持下来,一妖一汉谁也奈何不了谁。”
“神汉见自己奈何不了那妖,因顾忌自身声名,就空口大话,说自己心地良善,见这妖也有几百年修为确是不易,因而苦口婆心劝慰那妖别在祸害人间,快快离去,以免自己失去耐心,出手伤了她命悔之晚矣。”
“哪知那妖也试探出神汉道行,极其张狂,她跷着二郎腿,手指着神汉,就附着姑娘如意大发厥词,先骂神汉装神弄鬼,愚弄百姓,说你少放臭屁,有本事就把本姑娘杀了……她骂声不绝于耳,让屋外老鸨和那七八个壮汉听了都忍俊不禁,忘了害怕。神汉知墙根有耳,羞得满面通红,但奈何再作法也伤不了那妖。”
“那妖骂得兴起,骂着骂着,她似不满于世,就掀桌翻凳,突骂起那老鸨来,骂她眉高眼低,嫌贫爱富,看不起穷人,对待客人不能一视同仁。对姑娘更是苛刻,轻则打骂重则戳身不当人待,而且还不顾姑娘死活,胡乱加钟……说她死后必遭天谴,入十八层地狱……”
“那老鸨在窗下蹲着听着,本不敢出声。听那妖如此骂自己,且自己的打手又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那满是横纹的老脸再也挂不住了,此刻,她已分不清到底是那丫头如意骂自己还是那妖在损自己。听那骂声越不成话,她越听越是羞愧气恼……忍不住厉声破口大骂,叫道‘你这作死的妖瞎张狂,一会断崖观的二道长到了,非抓住你扒了你的皮不可,看你还瞎BB不?’”
“那妖听了猛然止住了骂声,她似没听清反问了句‘说的是谁?’”
“‘当然是断崖观的二弟子林天荡真人了。’那神汉见那妖突然止声,忙出言吓唬。”
“‘啊!是,是那二阎王?’那妖听了胆战心惊,说话间,她一把扑灭屋内烛火,猛然跃起,一头撞开窗户,飞也似的直向院墙攀去,哪知墙头高深,她攀了两次攀不上去,只得丢了如意姑娘身子,众人追到墙边时,但见一团黑影在墙上一闪,没了踪影,只留下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如意姑娘倒在墙角……”
“自此,就有了那句‘敢掀桌,敢骂娘,不敢见到二阎王!’因那镇子离我们观有三四十里,这事我们在集市上赶集的时候就听说了,说我们二师兄在妖界都赫赫有名。把小妖小魔都吓破胆了……”
“啊,二阎王?这,这是真的吗?”郑兴睁大了眼,嗫嚅问道,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事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二师哥年轻除妖时,确实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妖怪,只要让他见到,他才不悯惜你修为几何,让他见到都是一剑封喉,绝不留活路。因而,这事……虽然我们也是听说,但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二师兄面色冷峻,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冷面阎王’。”万事通眼神里闪着光,志得意满地说道。
“冷面阎王?冷面倒是可以,阎王可,可是有点过了。”郑兴随口附和着,想着二师兄林天荡那张冷厉的脸,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妥。
“可不是吗。”万事通说,“二师兄这个样子,其实听说还与大师兄有莫大关系,私下里,师兄们,师兄们说都是师父偏心,才让二师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是说鹤轩观主偏心才这样的?怎么会呢?”郑兴皱眉问道。
“是啊,唉……”万事通伸脖子四下望了望,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见你小子也是个聪明人,索性都给你讲了吧。不过,你一定得保密,谁也不能告诉。”
“那是,请万师兄放心就是。”郑兴郑重说道。
万事通长舒了一口气,他憋了那么久,今天终于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