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的？”
“是啊。”
不会是为了那事吧…
孙氏一向温和老实，若不是触了她的命根，一辈子也见不到她发火的模样。
更别说赶人了。
前厅落了一地的贵重礼，可见她的不满。
“我知我来意唐突”，吴娘子也十分内疚，站在中央弯身道歉，“夫人生气很正常。但还是希望夫人能够再考虑一下，将来四姑娘入我锦绣阁，我必不会亏待了她。锦绣阁所有，以后都是我儿阿归与四姑娘的，他们定能富贵美满…”。
“休得再提此事！”
孙氏火冒三丈，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我家虽非显贵，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去攀的。缈缈是我的心头肉，我不求她将来能嫁入富贵人家。但愿她觅得良人，夫妻恩爱也就够了。你儿子那个样子，如何堪称良配？你家财万贯与我何干！我不稀罕！”
“阿归会好的…”。
吴娘子不知何时已掉下泪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孙氏又道，“换作你的女儿嫁一个傻子，你如何能答应？我该说的都已说了。你快出去！”
“小婶，何苦发这么大的气。”
苏绾绾走进来。
“绾绾，你来的正好”，孙氏赶忙走过去拉着她，“你快帮我将她赶出去！”
苏绾绾拍拍她的手将她安抚住，回过头，“吴娘子，你先回去罢。今日你的来意我都已知晓了，我会予你一个答复的。”
吴娘子，“三姑娘，我…”。
“蕊儿，送吴娘子出去。”
吴娘子被遣出去后，孙氏的情绪才稍稍安定下来。
两人坐下来，苏绾绾道，“我知晓小婶是为了缈缈的未来着想，可若我说，锦绣阁便是缈缈的未来，小婶当如何？”
孙氏刚喝了一口消火茶，乍被这话惊了一道，“绾绾此话何意？”
详情苏绾绾是告诉不了她的。
苏绾绾暗暗叹了一声，又道，“小婶看这如今当家做主的人，是大伯和大伯母。拿二姐姐出走这件事来说，虽是二叔二婶点头了的，但若大伯与大伯母硬了态度，二叔二婶亦是不敢不答应的。将来他们二人愈做愈大，现今二姐姐的例子，将来便是缈缈。小婶是要看着缈缈寻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家，还是要大伯和大伯母将缈缈捏在手里随意摆布，便看小叔小婶如何选了。”
孙氏闻言，帕子揪在手心，如同她现在的心境乱成了一团，“…即便如此。绾绾，那容归是个傻子，缈缈若嫁给他，岂非也断送了一辈子？我与你小叔如何忍心。”
“小婶此言差矣。”
苏绾绾娓娓道来，“那容归傻是傻，非不治之症。锦绣阁这么大的名声，何愁寻不到名医？何况是吴娘子的独子，她便是拼上身家也会治好她儿子的病的。况且小婶有目共睹，容归一见到缈缈便如正常人一般，哪里看的出来是傻子？”
“话虽如此”，孙氏叹了一声，“可那容归终究是个不健全之人。缈缈如今还小，她什么都不懂，我怎么能替她做这个决定？他若是个正常人便也罢了，可偏偏…”。
“小婶，这姻缘之事都是天定的”，苏绾绾灵机一动，“你若做不了这个决定，不如我们拿着容归与缈缈的生辰八字，上皇城决定姻缘的月老庙问一番？”
孙氏闻言，有些动摇了，“…这倒是个主意。罢了，那我明日便去。绾绾明日可有空闲？不如与我一同去罢。听闻那月老庙最是灵验的，顺便也可问问你的姻缘。”
“好啊。”
菊院
“这是我三姐姐做的点心，连大酒楼都比不上的，可好吃了”，苏缈缈趴在地上，小肉手钻出墙洞将一块糕点递出去，“我只送给你吃哦，阿归。”
“谢谢缈缈”，容归也趴在地上，只能透着一个小小的洞看她，“缈缈，你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好像是罢。”
苏缈缈点了点头，“但是我母亲是个顶好的人，她不会不喜欢你的。她叫我不要同你玩，可能只是怕我耽误了功课。我母亲说我要好好念书，将来要像三姐姐那样有担当。阿归，你也要好好念书哦。”
“嗯嗯。”
容归道，“缈缈，我都听你的。”
“缈缈，你在那儿做什么？”
孙氏与苏绾绾一道回来，看她趴在地上。
苏绾绾回头，一个黑色的瘦小身影如一阵风似的穿梭消失。容归擅长溜进别人家里，上次在吏部尚书府也是。
“母亲…”。
苏缈缈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我什么都没干”。
孙氏也不是傻的，皱眉走到她身后，看了半天。
苏缈缈是个鬼机灵，将洞藏的好好的，愣是没叫任何人发现。
苏绾绾松了一口气，上去道，“缈缈，老实交代，别叫你母亲挂心。”孙氏爱女心切却有度。即便将来苏缈缈真与容归好了，也要让孙氏心中有个底，否则容易坏事。
“母亲，缈缈错了。”
苏缈缈是听苏绾绾话的，随即去将那用挡了墙洞的盆栽挪开，老实交代了。
“…你。”
孙氏目瞪口呆，“缈缈，你方才是与…？”
“阿归。”
苏缈缈道。
“小婶。”
苏绾绾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也挺心疼孙氏，女儿方十岁就被臭小子拐了去。
“绾绾，你…，你方才听见了没有？”孙氏痛心疾首，“我这个母亲未免太失败了，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才知晓。”
苏绾绾安慰她，剑走偏锋，“小婶莫自责。我觉得这是好事啊。缈缈若真喜欢他，锦绣阁亦是一条正路，一举两得。缈缈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下半生也无忧，难道不好么？”
“罢了”，孙氏摇摇头，转身行至女儿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缈缈，你与母亲说一句实话。那容归，你可心悦他？”
苏绾绾想，十岁的孩子懂个鬼。
果然。
苏缈缈面色懵懂，一知半解，只道，“母亲，阿归是个好人，我喜欢同他一起玩。”
喜欢就够了。
孙氏点点头，“也好。也好。”
“母亲，阿归只是生病了，他没有错的”，苏缈缈又道，“母亲不要讨厌他了好不好？阿归和父亲母亲一样，是对缈缈最好的人。”
“母亲不讨厌他”，孙氏淡淡一笑，“只要是对我们缈缈好的人，母亲都喜欢。”
苏绾绾回了兰院，蕊儿瞧她热的神色懒怠，拿了冰给她扇风。
“姑娘常说女子莫将心思挂在男子身上的”，蕊儿笑道，“怎如今又替四姑娘操心起婚事了？奴婢倒是觉得四姑娘还小，此事不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