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的表情由呆愣慢慢变成狂喜:“真的?!!!!我我……我是不是没睡醒?!你是谢歌语吗?!益算?!”
益算尴尬的点点头:“除了我还有谁长这样?”
空空猛的抽开自己被益算握住的手,他害羞的侧过身去,娇羞道:“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我……我……我刚刚明明!明明看见你……你和这个老秃驴正在摸手!”
“什么摸手?”
益算用手敲空空的脑瓜子,嗯,手感和从前绝对不一样了。
空空回头羞涩的看她:“哎呀!我……我是说……你你……你怎么这么突然……你不应该今天说……我我……”
益算感觉孩子有些激动过头了:“你要不要冷静一下?”
空空疑惑的看着她:“我……我不冷静!我我……我不相信你说的!你肯定是……是不想我怪你和他摸手……才这样说!”
益算无奈的叹口气:“不是的。我心悦你很久了。”
空空犹如被雷劈,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问益算:“什么时候的事呀?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益算仔细的回忆:“不知道。也许是……很早之前……在那个水潭里……打过你的屁屁之后吧!”
她一脸遗憾的表情。
确实不该打的,那时候空空哭得多惨啊,她要早知道绝不舍得。
空空怒瞪益算:“你说什么呢!你你……你怎么没皮没脸的……谢歌语!”
空空生气的跺脚:“我气死了!我气死了!”
益算挠挠脸颊:“你气什么?”
空空看着她痴迷道:“原来我早就可以亲你了!我没早点亲!”
益算直接弹他一个脑瓜崩:“醒醒!那时候你可还是一个和尚呢!”
空空不悦的一甩袖子,一身黑衣长身玉立,黑亮的长发及腰,面若桃花,肤若凝脂,和小时候一样的精致,不过五官更加立体。
他道:“我早不乐意念经了,不过……”
他确实还有些遗憾:“我天生过目不忘,也能很快的理解各种晦涩难懂的佛经,住持说,我的确是一个颇有佛缘的人,那也是我做过最简单,但是结果最好的事情。”
益算道:“对不住你,修习法术对一个凡人来说确实很难。”
“那怎么会……”空空拉住益算的小手:“我从没后悔过。我愿意喜欢你,为了能继续喜欢你,我什么都肯做,没有做不到的事。”
益算被空空说得都脸红了,她咳咳一句:“先松松吧。”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空空不肯:“刚刚不是还喜欢我吗?”
益算想弹他脑瓜崩:“喜欢也不能每时每刻都牵着。”
空空反驳她:“那我喜欢你怎么想每时每刻都牵着?”
益算想到北泽也说过类似的话,脸色突然一变,转了话题道:“太空还在呢。”
“哦……”
空空遗憾的跟着益算走去太空的身边。
太空垂垂老矣,已经快有五十岁高龄。
益算意识到他一直在勉强的支撑他的身体和她说话,所以在加速衰老。
益算在他身边坐下来,攥上他枯如树皮一般的双手。
益算的模样年轻、貌美,充满生机,太空在她身边就如一根腐朽的梧桐木,外表枯老,心也已经空了。
益算与他额头抵额头,看得空空生气的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去。
益算流着眼泪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太空的手。
太空的声音也变得苍老,轻声唤她:“谢歌语。”
“嗯。我在。”
“你别哭了。”
益算一下子哭得更加厉害,吸吸鼻子红着眼睛看着他:“我有些忍不住……”
太空告诉她:“那种花叫做波波克奇花,那座寺庙叫做波波克奇寺。”
益算轻轻的“嗯”:“我知道。”
太空又道:“波波克奇是爪哇语,翻译成汉文,是你的名字。”
“什么?”益算吃惊的放下太空的双手,“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却发现太空已经合上了眼睛,周身有金光冒出,闪的益算闭紧了双眼。
空空在一旁也赶忙用袖子挡住金光,将益算拉回他的身边。
益算挣扎着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金光,看不清太空的脸,却感觉到他这绝不是普通和尚圆寂的状态。他飞升了,没有前往西天,而是飞升成了一个断情绝爱的地仙。
益算还想再问些什么,太空随着那道光极速的飞向很远,穿破云层,没入浓雾里。
益算被刺伤了双眼,被空空抱着她,进入他的怀里。
益算奇怪的揽住空空的细腰,在他怀里疑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空空伸手回搂住益算的肩膀,在她耳边柔声细语:“眼睛刺坏了吧?疼不疼啊?我帮你看看!”
益算有些看不清东西,从空空的怀里退出来问他:“你知道波波克奇翻译成汉文是什么意思吗?”
空空一愣道:“……知道。是……谢歌语。”
益算恼道:“是谢歌语?!为什么?这很奇怪!”
空空被吼的一愣,认真的解释:“一个巧合罢了。我之前翻阅过古籍,那寺里也有壁画,说是那座寺庙在成为寺庙之前其实是一个道观,其中有一对姐弟,弟弟叫谢歌堂,姐姐就叫谢歌语。后来他们失踪了,他们离开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整座道观都被水淹了,三天之后水才退下去,后来道观里开满了那种梅红色的花,一串一串似檐铃,后来就被人取名叫做谢歌语。”
益算道:“谢歌语是我娘,谢歌堂是我舅舅的名字。千百年来,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道观变成了寺庙,那花都还在,对吗?”
空空愣愣的点点头:“按照古书中记载,是这样的。这又怎么了?”
益算道:“我之前说过,我不想和北泽成亲,是我舅舅逼我和他成亲,舅舅其实是想我和北泽生一个孩子给他。因为我体内有舅舅的半枚金丹,北泽则是我娘的灵识所化,是她原身的复制品,所以我们生下来的孩子也相当于他们的孩子。舅舅做这么多,一定是因为他想再见我娘一面。他有心愿未了,还有执念没有放下。”
空空不明白:“所以……和这些花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益算激动道:“这花不会无缘故的长出来,北泽的真身我见过,那种石头本身就是一种花种,看起来又重又硬,实际上只是一层外壳。用匕首使劲剥开来,里面至少有二十几粒种子。”
“我舅舅一定不知道我娘也在思念他,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报复我师父,叫我和北泽给他生孩子,都做到了,现在正是舅舅收手的时候,我想去告诉他。”
空空道:“好啊,不过你的眼睛受了伤,理应我陪着你。”
益算想了想还是拒绝:“我能看见路,只是有些模糊。”
空空不知道怎么说:“你的舅舅似乎有些……我听蒋也提过一两句,他对你很好,不过人有些……不怎么样……”
益算有些气恼,她不喜欢有人说舅舅的坏话,辩驳道:“我舅舅长得十分好看,人也很好,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你让蒋轻轻别胡说八道!”
空空被怼的不敢说话。
益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急忙忙对着空空道歉:“你也好看。”
空空尴尬的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益算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至少她有家人,他却是一个孤儿。他没资格对她的家人指手画脚,从袖子里掏出了投奔他的算盘和扇子,轻轻道:“那你要去,至少带上一些可以联络的工具。你若有什么事情,叫它们来地府找我,我马上来。”
算盘激动的大叫:“空空主人!益算!你们俩什么意思啊?!一天到晚把我和扇子扔来扔去,换过来换过去,有完没完了?!”
空空一个禁令让它再次闭嘴。
益算只拿走了扇子,她不想再被算盘鄙视。
她忽然又想到:“扇子似乎自己生出了灵识。”
她打开扇面朝空空展示,上面只有四个字:“想我了?嗯?”
空空脸红道:“这个是我弄得啦!”
益算感觉到扇子在她掌心里发热发烫,似乎是在请求她不要揭穿它的真面目。
益算不喜欢为难别人,当即合了扇面收回自己的袖子里。
她直愣愣的跟着扇子的指引来到天宫,舅舅在上朝,她便在殿外乖乖的等。
下朝后,仙官们都唉声叹气的走了出来。
有一个武官见了益算,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来和她打招呼。
益算受宠若惊,在天宫上可从没有男人敢单独和她说话,北泽知道了会生气的。
她攥紧了小手迎过去,这才发现来的不是别人,原来是琰,北泽曾经副手。他现在也是一名威武的将军了。
益算还记得她和北泽昏礼那天琰没有到场,礼物却是第一个到的,送了北泽一把兵器。自己的份自然是没有的,琰这人不喜欢表面的功夫,所以连花都没送一朵,看得出来很不满意这场婚事。
益算有些怕他,像惧怕北泽一样,天生受不了他们身上刚硬的气质,像要随时抬手揍她一般。
琰面色铁青的靠近益算,唤了声:“星君。”
“嗯……”益算小心翼翼的等着他下一句,琰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益算尴尬的微笑,向他鞠躬:“将军有什么事还请直说。”
琰突然攥住了益算的手腕,拉着她急急忙忙朝北边的一朵云上赶。那旁边停着琰的坐骑,是一头凶神恶煞的老虎,吓得益算汗毛倒立,害怕的问他:“怎么了……这是要上哪儿去?我……我其实还有事……”
琰理都不理,直接带着益算跋山涉海,去了他略显偏僻的府邸。是下界一座仙山,在山的山顶,益算看见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朝他们招手。
她渐渐放缓了想抽走自己手腕的力度。
她看出来那应该是琰的夫人。
此情此景,两人的角度调换,益算想,自己当初站在小岛上挺着肚子望向云层,等待北泽得胜归来时,一定是一样的心情。
她不是毫不关心,只是不爱说罢了,一张口,又确实是一个很不会说话的人。
琰邀请益算在小茶桌上坐下,命令夫人去给他们倒茶。
益算轻轻瞥了一眼,发现这位夫人身上竟然毫无光芒,十分诧异居然是一位凡人。
益算不知道琰带她来这里干嘛,小心翼翼的抠着手,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小孩子,乌漆麻黑的小肉手一下拍上益算干净的裙子,吓得她向后缩了缩腿。
益算想驱赶他,忽而又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琰的儿子,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琰十分威严道:“不得无礼!滚一边儿去!”
益算心想,琰和北泽真像啊,对儿子都这么凶。
那位夫人这时端出了茶水为益算倒上,笑意盈盈的问她:“不知道星君习不习惯喝我们下界的茶?这是我家乡产的……”
琰打断她:“回去。”
益算偷瞄琰的眼神,表面上凶神恶煞,眼里的神情却是流光百转,柔情万分,干嘛非要装凶呢?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就这么怕他老婆和她说话?
夫人果然并不害怕琰装出来的态度,和善的笑了笑:“今日留下来吃午饭吧,星君。”
益算尴尬的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想了想道:“其实我找我舅舅还有点事……”
琰突然道:“我今日找你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你还蒙在鼓里吧?星君。”
益算奇怪:“什么?”
琰皱紧了眉头:“北泽将军他……他的计划已弄得全天宫都已知晓!有人质疑,玉帝说消息千真万确,是从你的脑子里打探出来的!就是起兵造反的事!玉帝倒是无所谓,他老人家一直那样,可下面乱成一锅粥,早有人质疑他是不是不想再主宰三界,想退隐去养孩子,但也有人不支持北泽将军起兵谋反。”
益算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难看。
舅舅居然利用她打探北泽的消息,所以那次才留她在他殿内睡觉吗?
亏自己还高兴的不得了,原来只是被利用,那两晚都没有睡好,半夜总是醒,原来是舅舅在暗中窥探她脑内的记忆。
益算气不打一处来,十分难受的告诉琰:“所以……你今日来告诉我……”
琰道:“天宫上有十之九成的仙官支持北泽将军,只剩一些腐朽的文官支持玉帝。你呢?星君,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你,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你是站在玉帝那边,还是北泽将军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