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琴打来电话,问陈春回不回家。
陈春说,你来接我,我就回,不然就跟火石狗睡。一个小时后,杨琴把车开到平寨工区院子门口。陈春上车后,杨琴就开始骂。她骂陈春:“你大姐盖房子你操什么心,家里的事怎么不见你操心半点。不打电话给你,你还不想回来,你是什么人,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我家里的人,哪个对你不好,就只有你陈春,把我们一家当外人,就是我们全家把心挖出来给你吃,你还说是苦的。你还要我们这家人怎样对你。”
杨琴一直骂着,陈春没有接杨琴的话。快到杨琴家,陈春实在是听不下去,陈春说:“停车。”杨琴把车停在公路边,陈春拉开车门下车。杨琴在车上恶声骂道:“烂杂种,你今晚要去哪里,你还要我怎样。”
“你愿意来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要来,你自己愿意来的,来了,从上车就骂到现在。”
“臭杂种,你要死了,”杨琴粗俗地骂着更下流的脏话。陈春继续向着杨琴家相反的方向走。
杨琴走下车,公路上驶来一辆大货车。杨琴骂着下流粗俗的脏话,径直冲向大货车。大货车减速按喇叭。陈春被彻底激怒,他大声骂道:“要死,老子今晚成全你,你不要去害人。”
陈春一把抱住杨琴。杨琴挣扎着要撞向大货车,她离大货车只有一米的距离。大货车已被逼停,大货车司机在不断按喇叭。
公路边有一棵大桉树。陈春抱起杨琴,把杨琴往桉树树干上撞。杨琴拼命挣扎着,她用脚死死地蹬着树干,陈春没能把杨琴撞在桉树上。
几番挣扎,杨琴的金项链断了,这场争吵才算停息下来。杨琴捡起地上的金链子,链子上的和田玉坠却不见了。杨琴和陈春,两人拿出手机照着,找了一遍,终没找到玉坠子。
陈春早早起床,来到公路边,寻找玉坠子。他在公路边,桉树下,搜寻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玉坠子。玉坠没有找到,陈春回到杨琴家。
杨琴在拖地板。水龙头里的水一直淌着,水龙头下是一个大盆,杨琴在大盆里涮洗拖把。杨琴又到大盆里涮洗拖把,涮洗好后,水龙头里的水继续淌着。陈春说:“水不用就关掉,虽然村里的水不出钱,但也要节约。”杨琴直起腰杆,恶声骂道:“稀你的逼奇,就你高尚,你是好人,我们一家是大恶人,人人有你高尚,那还用人民币干哪样。”
陈春岳母在一旁帮腔:“公家的水,村里哪家不是哗哗地淌着。一点烂水,也值得你两个大早上的呱哒呱哒地吵。”
“我看见水库里的水都快要干了。你们这些人,等那天停水了,又要拿着村里管水的人臭骂,骂管水的人死绝了。”
话到嘴边,陈春又咽回去,他只希望早一天去上班,4天的假,他感觉过得很漫长难熬。
治水工区院子里,工长杨四富召集大伙整烧烤。
杨十三早早的就在院子里架起一堆篝火,班长老罗和黑三在食堂忙碌着烧烤用的食材。小海准备烧烤架和碳火,黄毛负责酒水和碗筷。忙碌了一天,大伙得以闲暇下来。
天上繁星闪烁,如同一张大网,捕捞着浩瀚的星空。
在治水工区院子里,烧烤还没吃几分钟,杨四富说:“明天又要干个大活,不行的话,老罗带着几个人干,我带着几个人偷干。老罗这组,防护员带着执法记录仪照着,我这组用对讲机防护,火车来,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这活,越来越难干,干活就像做贼,又要设备养得好,又不给时间干,要不然,这么多工作,咋干得完。干了违章,不干设备质量下滑,同样要被考核,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伸头缩头都是挨刀子。干什么活计都要纳入天窗点内干,一个星期三个天窗,一个天窗120分钟,一个星期6个小时,一个月24个小时,24小时要养这么多设备,不偷着干,咋干得完。”
“天窗点外干活,被抓到就是红线考核,严重违章,”杨十三说。
“哎呀,吃酒莫谈工作,”黄毛说。
可不谈工作,他们又找不到一句像样的话说。
三分钟后,一口酒下肚,他们又谈起工作来。
杨四富说:“老罗这个组,离我们远点,不然执法记录仪又听到我们的机器响,到时,又被段上监控中心盯控着。”
“偷着干,慌慌张张的,更不安全,”杨十三说。
“这么多活计,不偷着干,根本干不完,”杨四富说。
“这几期事故通报,好几个工区,就是偷点干活,被执法记录仪监控到,全段考核通报,被扣钱最多的,一次就罚款两千,不划算,干公家的活,扣自己的钱,”老罗说。
“设备下滑,同样要被考核,每天几十对火车跑着,线路设备变化太大,”杨四富说。
“喊你们吃酒,不要再谈工作,”黄毛磕着酒杯,大声说,你们白天还干不够,晚上还要继续干。好酒好肉吃着,还阻不住你们的嘴。
“好好,吃酒,不谈工作,”杨四富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他又说:“车间主任前天打电话给我,说我们线路外观不好,线路两边大草又长出来了,现在的农药怕是经常打,打去打来,草有抗药性了,打了草不死。车间主任说,铁道路肩两侧的大草,要按两块钱一米考核我们。”
黄毛端起酒杯,吃了一口酒,侧脸瞅了杨四富一眼,一脸的不高兴。杨四富呵呵地笑起来。大声说道:“黄毛不高兴了,翻篇,换个话题。”
片刻的沉默,因为谁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吃酒,”黄毛高高地举起酒杯。
“这个柴好烧得很,烧出来的碳,耐烧,适合烤烧烤,等那天砍树,再拿点回来。这个月的生产任务,没有砍伐灌木这项工作。就是前两个月砍的多,铁路两边的危树,几乎被我们砍得差不多了,奇怪得很,铁路两边的灌木长得比山上的还快,你今年才砍掉,明年它就长出来。每年单砍这些树,都要投入很多人力,”老罗说。
“早些年,出些钱请人到处栽树,现在,又出些钱请人到处砍树,呵呵……”小海笑着说。
“逼脸,不谈工作,你们会死,拈些菜塞在各人嘴里,”黄毛大声嚷嚷。
“呵呵……”
在场的每个人都开怀笑起来。
“谁再谈工作,谁就是逼脸,难得今晚大家在一处吃顿烧烤,”杨十三建议性地大声说。
“好,不说了,”杨四富端起酒杯。
“好,吃酒吃酒,”老罗端起酒杯。
“哪个再说,就是逼脸,”黄毛端起酒杯。
“要得!”小海端起酒杯。
“干!”黑三端起酒杯。
6个酒杯碰撞在一起,烧烤桌上的烤肉就少了一半。
平寨工区的院子里,金克石抬头望了望夜空,他在等着双凤的微信。
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双凤都会给他微信聊天。金克石在猜想,双凤会跟他聊什么话题。金克石想,不管双凤和他聊什么话题,他都要约双凤到附近的旅游景区玩玩,带着双凤的姑娘小彩,然后再去夏小雨那里,把小年也带上。小彩和小年,上下一两岁,相处下来会很融洽。金克石这样想着,就急切地拿起手机看。双凤一直没给他发微信,金克石按捺不住内心的孤独和焦渴,就先发了微信给双凤,告诉双凤,他要约她出去玩。双方都把孩子带着,给两个孩子见见面。
金克石等了很长时间,双凤才回复过来可以两字。
可以两字,金克石拿着手机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像在欣赏两朵妖艳的玫瑰,看得他心花怒放。
周末,风和日丽,金克石和他梦寐以求的双凤各自带着各自的娃,来到一处叫做等你两千年的风景区。景区里游人熙熙攘攘,小彩和小年都有些生疏和拘谨。金克石和双凤并肩随着人流在景区游逛了一圈,随后他们就走到一处小吃店吃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