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梅府破夜轩,陈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轻松道:“刚才我打人的样子,没吓到你吧?”
“还好。”梅夜面色漠然。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威胁?
“为什么打梅奇?”梅夜跟着陈破进屋。
相比昨晚,二人好像没有那么相互排斥了,是不是很奇怪?
“他有保护你的职责。”陈破随口说道。“但却失职了。”
“你打他,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我?”梅夜红唇微张道。“你在关心我?”
“是啊,我可太关心你了,你要死了我可要怎么活?”陈破翻了个白眼。
梅夜表情一僵,说不出话来。
落座后,陈破叮嘱了梅夜几句,便掏出一块光滑鉴人,似镜非镜却又像是块镜子的东西。
巴掌大小材质不明。
这分明不是老太太送给他的法宝勾连。
“你准备用这个和你小姑联系?”不知怎的,坐在一旁的梅夜突然有点紧张。
“你为什么不用勾连?”
“正经人谁用勾连那玩意?”陈破撇嘴。
说的你好像没用过似的……梅夜无语。
“这是魔镜,师南风国师送给我的,一般人可没这么大的面子。”陈破炫耀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梅夜口吻淡淡道。
闻言,陈破双眸微眯看了眼她道:“这个你也都能看出来?”
“还用看吗?你整天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马夫,到处炫耀,我又不是瞎子。”梅夜神色无澜。
陈破吸了吸气,感觉牙槽发酸,还有点痛。
他神色怪异,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道:“横看成岭侧成峰…我寂寞啊!”
对着魔镜吹了口气,陈破嘴里念念有词:“魔镜啊魔镜,为你的主人服务吧!”
陈破话音方落,魔镜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脸庞。
那女子容颜绝美,美得梅夜都想去补个妆,用脂粉掩盖脸的冰冷。
“小姑,晚上好。”陈破挥了挥手,很自然地搂住梅夜柔软的肩膀。
“魔镜”中的女人气质温婉,一双又大又水的美眸,更是我见犹怜。
只看一眼,梅夜就困惑了。
不是说她身体不好,才逼着陈破与自己成亲的吗?
看起来气色很好啊,大眼睛水汪汪的多迷人。
魔镜中,小姑看了眼动作亲昵的二人,柔声问道:“拜堂了?”
“拜堂了。”陈破手臂暗中使劲,把梅夜往自己身边搂了搂。“你看,我俩多好。”
“那就好。”小姑微微点头,看了眼梅夜。“额头怎么了?”
“昨晚床上磕的。”陈破急忙解释,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差赫。
真是个天生的戏子……梅夜是真服了这家伙。
“都多大了,还是不改你毛糙的性子。”
小姑似乎听懂了弦外之音,柔声说道。“虽然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小姑。”陈破看了眼魔镜中的背景,好奇问道。“小姑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啊?”
“等会要去拜访一家修真门派。”小姑微笑道。
“要帮忙吗?”陈破跃跃欲试道。
这次回京师,他大概了解了小姑的生活现状。
是一家修真豪族的祖师堂掌律,月有百十两的俸禄银子,是很罕见的仙家雪花钱,就是累了点,而且还是单身,至今没道侣双修。
“有需时自会喊上你。”小姑微笑着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这才说道。“忘记恭喜你们了。”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破很心虚的回应,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能让小姑开心几天。
“早点休息,小姑就不影响你们小夫妻了。”
“一点都不影响。”陈破表情扭捏道。像极了一位刚为人夫的甜蜜小男人。
温柔地笑了笑,木婉清主动从魔镜中隐身,似乎不想打扰这对新婚夫妻过二人世界。
可在回到现实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眼中的柔软与温和,也仿佛从没出现过,只剩下浸骨的寒意。
“木掌律,知秋宗到了。”
跟随在木婉清身边的宗门客卿,如释重负地说道。
只是带个路,却仿佛被扔进油锅,肝胆俱裂。
木婉清微微抬眸,收好魔镜,马车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她走下车,立刻有人撑起一把黑色油纸伞,为她遮雨。
黑衣黑眸,黑油伞。
木婉清喜欢黑色,所以她选择在夜里来到秋家。
今晚,京城大雨。
豪门世族秋家摇摇欲坠。
木婉清朝秋家大宅走去,身后也只是几名客卿跟随。
大雨连绵不绝,却又仿佛寂静无声。
不远处,秋家大门口跪着十多个瑟瑟发抖的秋家主人及客卿门生,浑身皆已湿透。
他们都是秋家彦俊,是曾在京城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大顺皇室崇道,他们也曾是皇室的座上宾,今晚,他们却跪在家门口,迎接一位大魔王的降临。
秋家失势。
他们不得不跪在大魔王脚下。
或许臣服,秋家还能在京城立足,还有一席之地供他们残喘。
木婉清如闲庭信步,在有尺余深积水的街面上似踏波无痕,寂然无声。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雨声,如刀子般扎在秋家人的心上。
她终于还是来了
那个犹如恶魔般的木家女人,降临秋家。
“木掌律,不论您提出任何条件,秋家都愿意谈,只求您高抬贵手。”秋家家主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跪迎这个女人,秋家已经丢掉了所有家族荣誉和尊严,他们所求的,只不过是想生存下去。
那怕活的像只落水狗。
很可惜,眼前这个女人连给他做狗的机会都没有。
“晚了。”木婉清居高临下,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柔情。
有的,只是恶魔般的冷漠与残忍。
当陈破和梅夜在她面前相依相偎时,她压抑在心中二十余载的情感,彻底塌了。
“今晚我心情不好。”
木婉清推开头顶的黑色油伞,任凭刺骨的寒雨打湿全身。
此刻,她仿佛暗夜幽灵,行至秋家人面前。
因面色苍白而显得格外猩红的薄唇,缓缓开启:“但我不想一个人心情不好。”
“很不幸,我选择了你们知秋宗。”
得到答案的秋家人彻底瘫软在地,跪地哀嚎,声嘶力竭。
今晚,木家女人一句心情不好,扎根京城三十余载的知秋宗,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