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到朱府见生母
书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作者:苨妮 本章字数:3162字 发布时间:2023-09-10

苦荞上前敲了一会儿门。没过多久,当值的下人打开门,瞧见是苦荞,知道小姐回府,立即将门开大些:“小姐可回来了,夫人一直念叨您。”


苦荞问:“老爷和夫人在哪里?小姐要去拜见。”


“老爷去了府衙,还未归来,夫人在园子里喂鱼。”下人说完,闪到一边,让出道来。


千里寻跨过门槛,苦荞紧随其后。


待她们走进后,下人说道:“小姐进屋等着,我去禀报夫人。”说完一路小跑朝园子方向而去。


千里寻问:“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夫人房中,小姐只管跟着我。”


苦荞在前面带路,千里寻乖乖跟在后面。朱淑真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对她来讲像进入迷宫,不过“迷宫”的景致实在不错,令人赏心悦目。


千里寻向来方向感极差,这么个拐法,如果没有人指引,她绝对会迷路。


“苦荞,在朱府你必须时刻待在我身边,府邸太大,七拐八拐的,我怕自己找不着方向。”


“小姐放心,我一刻也不离开您。”


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看到一个院落。


“小姐,夫人就住这里,我带您进去。”


她们走进院子,迎面过来一名丫鬟。


“小姐可回来了,快!里面坐,我这就差人去叫夫人。”


“姐姐不必差人,门口的下人已去叫夫人。”


苦荞说完介绍道:“这位是夫人房中的丫鬟银杏。”


没等千里寻说话,银杏批评道:“小姐哪里不认得我?要你介绍?”说着拉起小姐向屋里走。


边走边说:“小姐自从嫁到林家,就没回来过,要不是老爷挡着,夫人绝对会跑到林家找小姐。”


千里寻很少像此时一样沉默,她怕一开口,在丫鬟面前漏了馅儿。进入屋内,挑椅子坐下。银杏忙着吩咐别的丫鬟上茶。


茶摆好后,银杏把苦荞拉到一边,悄悄问:“小姐怎么看着怪怪的?总觉得表情跟以前不太一样?”


“姐姐别瞎问,这里有我伺候,你尽管去忙。”苦荞说完,回小姐身边站好。


银杏说:“小姐,您坐着,我到门口瞅瞅夫人有没有回来。”


千里寻点点头:“你去忙吧,不必在跟前伺候。”


银杏出去后,千里寻轻松许多。马上要见到朱淑真的母亲,她认为应该流出些眼泪才显得情真意切。可转念一想,怎么装也装不出朱淑真本人的状态,不如该怎样就怎样,然后再见机行事。


刚打算好,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双眼微红,被四五个丫鬟簇拥着出现在面前。


千里寻猜这位应该是朱淑真的母亲,她不由站起来。


朱淑真的母亲向夫人正在园中喂鱼,听到小厮来报女儿回来了,已顾不上其他,带上丫鬟往回赶。


一进门,看到半年多没见的女儿,向夫人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变红,见女儿站起来,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淑真,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会回来看我……”


千里寻说:“您就是朱淑真的亲娘?我醒来后,苦荞告诉我,我是朱淑真,是朱府的千金,所以今日就让她带我回来认亲。”


千里寻一番话直接将向夫人与周围丫鬟给整蒙。


向夫人用禽满泪水的双眼再将女儿瞧一遍:“淑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扑通”一声,苦荞跪在地上,还未说话,先哭起来。


千里寻心中赞叹:“苦荞这丫头真是配合!”


向夫人松开女儿的手,向后退一步,猜到有事情发生,她用丝帕沾了沾眼角的泪水,向其他丫鬟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好。”


除了苦荞,其他丫鬟都乖乖退出。向夫人见门已关好,在椅子上坐下:“你们两个这是唱得哪一出?”


苦荞会将一切告诉朱淑真的娘,千里寻不必操心,她继续坐好,仔细观察向夫人接下来会如何。


苦荞哭着说:“夫人,小姐自从嫁给姑爷,没过一天好日子,姑爷动不动打小姐,还把商妓带到家里。就昨天,又把商妓带到家里,还大打出手,结果把小姐猛一推,人撞到柱子上晕死过去,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像换了个人,呜呜……”


向夫人越听越气:“竟有这等事?为何不早回来告诉我和老爷?”


苦荞抹着眼泪:“小姐不让,说告诉了也没用,不如让姑爷打死算了。呜呜……”


向夫人看向女儿,她额头上的确有伤,怪自己见到女儿太过激动,竟没留意到她有伤。向夫人起身走到女儿跟前,用丝帕在伤口上轻轻挨了一下:“疼吗?”


自从母亲车祸去世后,千里寻对母爱更加渴望,向夫人的举动让她心里感到很温暖:“不疼,您真的是我娘?”


向夫人点点头:“你就是我女儿淑真。”


“娘,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如果我与您以前的女儿不一样,您千万不要不认我。”


向夫人又流下眼泪:“早知道你到林家是去受罪,娘绝对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林觉。”


千里寻认为这个开场很不错,一下子把朱淑真的母亲拉到统一战线上来。


向夫人又说:“苦荞,起来回话。”


苦荞不再哭泣,乖乖站起来。


向夫人又坐回原位:“苦荞,你倒是给我说说,淑真跟以前有何不同?”


苦荞用目光征求小姐的意见,千里寻向她点点头,苦荞才大胆说:“除五官和身段是以前的小姐,其他都不一样,现在的小姐说话声音又大,话还多,连茶都不会做,关键是会功夫,姑爷都打不过她,还吵着让姑爷休了她。夫人,我觉得小姐一定是被姑爷打晕后重生了。”


“什么?重生?”向夫人惊得站起来,接着又坐下,拍着桌子大哭,“我那可怜的女儿啊!难道已被林觉打死了不成?呜呜……”


千里寻见向夫人哭得伤心,心有不忍:“娘,我活着,没死,只是跟以前有些不同。”


是啊,这声音还是女儿的声音,样貌也是女儿的样貌,她还活着。向夫人停止大哭:“对,我家淑真还活着,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千里寻起身走到向夫人面前,蹲下,头靠在母亲的膝头:“娘!”


向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娘差点儿见不到你,不行,我绝对不能再让你回林家。”


千里寻抬起头:“娘,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我醒来后,林觉还打我,我亲眼看到商妓在家中,一气之下,让林觉休了我,后来才知女子被夫家所休,名声不好,就打算和离,林觉也同意,让我请朱家长辈出面,三日后商议和离之事。”


向夫人扶起女儿:“放心,娘绝不会让你继续待在火坑里,算林觉识相,愿意和离,主要是我闺女没有错处,他找不到任何休你的理由。”


“娘,我想在家住两日,不想回林府。”


“傻女儿,这是你的家,想住多久都可以。”


向夫人朝门外喊道:“银杏!”


银杏推门而入:“夫人,有何吩咐?”


“你亲自到林府一趟,告诉林家,小姐在朱府住下,至于什么时候回去,暂时还不知。”


“是。”银杏领命而去。


千里寻此刻感到很幸福,有家庭做后盾,让她在陌生的时代一下子充满踏实感。


“等你爹回来,我会将此事与他说明,你再去拜见他,娘相信你爹也会同意和离之事。”


“我爹会不会很凶?”


千里寻的问题令向夫人伤心,看来女儿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你爹不凶,但他很严肃,有时候也很严厉,你不必担忧。以前的院子还给你留着,让苦荞带你过去,既然什么都记不得,就让苦荞再带你各处走走,熟悉熟悉,也许慢慢会想起来。”


千里寻拜别向夫人,在苦荞的带领下继续拐着弯儿,向朱府深处走去。很难想象朱府到底有多大,反正此刻她觉得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走着走着,听到唱曲儿的声音。千里寻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院落,院墙挡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房屋。


“苦荞,那里住着什么人,怎么有人在唱曲儿?”


“那里住着老爷养的歌伎和舞伎。”


“什么?歌伎和舞伎?我爹养她们做什么?”


“达官贵人家里基本都会养歌伎和舞伎,主要用来招待有身份的客人。老爷每年会举办诗会,邀请全临安有头有脸的文人才子参加,诗会也需歌伎和舞伎烘场面。”


“我可参加过诗会?”


“小姐从十岁开始年年参加,您的好多诗词正是在诗会上做出,被文人才子争相传诵,才有了江南女词人的美称。”


“江南女词人。”千里寻低首沉吟,小说她倒会写,诗词她可是门外汉,顶着朱淑真的身份,肯定要维护她在文坛的地位,千里寻倍感压力。想到已将朱淑真的诗词记在脑中,才松口气,“苦荞,朱府难道没有一条直路吗?曲里拐弯的?”


“还真没有,我听说老爷建这座宅子时,取得就是曲径通幽,是不是很有诗意?”


“是有诗意,可把我搞得晕头转向。我住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小姐别急,再拐两个弯就到了。”


千里寻跟着苦荞拐了两个弯,眼前出现一片湖水,并不大,荷叶将湖水占去一大半儿,零零散散竖着几个花骨朵。湖上横着一座木质小桥,穿过这座桥,才真正到达朱淑真住过的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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