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国民党驻省城行营高级参议,省党部副主任委员夏秋民接到一封封得严严密密的信。
他把办公室的门锁上,戴上老花眼镜,仔细地把信读了两遍。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几遭,拿起电话,说:“接南京。”
南京的电话接通之后,夏秋民说了一段话。
他年岁渐大,记忆力仍然很好。
脑子里将密信中的要点理出三条问题,不磕不绊说完,又说:“查一查,三个小时后用电报回复给我。不要用电话,原因你们知道。
我只需要答案,是,或者否。
我就在办公室,哪里也不去。
谢谢。”
回复电报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到了。
回复只有三个字。
每一个字,针对夏秋民的一个问题,三字答案为:“是是是。”
电台人员不知什么意思,立即电话报告了夏秋民。
夏秋民放下电话,拿起另一只话筒。
“接洎江侦辑科,黎科长本人。”
“之虎啊,立即找几个人,挑一挑,不用多。
十个?够了。
要姜贵队长一起,对。
我这边要带人去。
不,不用通知任何其他人,启廷那里,回头再给他说。
让我看看,现在几点,”
夏秋民一顺表链,怀表在眼前转一圈。
“凌晨三点,我的船到洎江。
你和姜贵带人上船。见面我再跟你说,
哎,好好,选好的人,集中休息。
对对,不说,哎,反正之虎你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嘛!哈哈!
好,就这样。”
三天之后,正值中午时分,在离洎江地区所属瓜县西堰口三十华里,一个名为葫芦尾的小镇上,来了三个骑马的人。
镇保安团团长听得马蹄声响,立刻起身走到门口。
一看来人,认识,立即敬礼,喊一声:“祝团总!”
“啊,向团总,你好啊?”
“好好,祝团总,您老这么客气!”向团总心想,“我这团总,跟您这团总,差到天上地下!”
祝团总是邻县保安团团长。
他长得膀大腰圆,个子又高,浓眉毛,一对环眼很亮。
他右眉上有一道刀疤,据说是与赤党作战时,被一赤匪掷出飞刀,躲闪不及擦的。
向团总还听说,“---祝团总生气着急的时候,这道刀疤就会发亮。
要是他的对头,这时候就该小心了!”
祝团总的功夫和枪法,听说在附近几个县,还没遇到过对手。
这种说法,向团总倒是不以为然。
“---到了祝团总这样的官职,谁没事去跟他老人家较量?
总还是有些有本事的人,只是真人不露相,不上门和祝团总叫劲比试罢了---”
祝团总跳下马,把缰绳递给随从。
他的两个随从都很年轻,军装也很新,显得很精神,英气勃勃,一人挎一把二十响匣枪。
祝团总一拱手。
“向团总,一向可好?”
“好好,祝团总,里面请,里面叙话。”
“好好,请请。”
祝团总谦让地说,大脑袋转了一转。
“啊,向团总,你的辖区,很安静的嘛!哎,小板凳。”
向团总纳闷:“还在门口,祝团总要什么小板凳?”
向团总又看了看,才知自己误会:“祝团总在招呼他的随从呢!”
敢情这英武俊气的保安团兵叫“小板凳”。
“小板凳,”祝团总说,“我和向团总先进去,你们俩,就在这小街上遛遛马。
一会儿,我招呼你们进去歇着。
放心,今天夜里,由向团总请客。
这一顿,管保错不了。
哎,说好了,小板凳你可不能胡喝个没边儿啊,不然我那大嫂子骂我,说我带着你不学好,我可要骂你了啊!”
小板凳答应道:“是,团总,您放心吧。我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