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的他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没有任何预兆,一张硬弓被他瞬间拉满,一箭向着磨勒小姐飞去。
黄解百对于自己的箭术极有信心,他相信这一箭过去就算是一头牦牛也会被射穿了身子的,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这一箭飞来带着冲天的杀气,竟然将磨勒小姐身子周围的全部退路都堵死了,就算箭并未射中磨勒小姐,那漫天的杀气也能够瞬间将她射成筛子。
黄解百露出了微笑,然而笑容却在瞬间凝结了起来,原来此时就看见磨勒小姐的身子好像一棵柔弱的小草一样,倏然自中间折下,向旁边折倒了下去,随后她就顺着风来回地摆动着。杀气凝聚成形,从她的身边飞跃而过,然而却丝毫都无法伤害到她。
狂风能够摧残高大的乔木,但是却很难伤害一株柔弱的小草。倏地一下,那箭刺入了磨勒小姐身后的草地里,而磨勒小姐本人却完好无损。
磨勒小姐的身子重新站直,赞叹道:“好箭法。”
然而黄解百却并没有回应她的赞赏,他第二箭已在这瞬息之间出手了。这一箭攻击的范围虽然没有刚刚的这一箭那么大,但是它的速度却迅猛了很多,它直接就向着磨勒小姐的小腹攻击了过去,转瞬间就如同毒蛇的芯子一样,吐到了磨勒小姐的面前。
磨勒小姐这个时候要想还手已经来不及了,这第二支箭来到了她的身前,她来不及射箭了,只是下意识地挥手用手中的三舍之箭拨动了一下,却正好击中了黄解百射来的那支箭,那箭的方向赫然变了,斜斜地刺入了她脚下的地面。
磨勒小姐躲过了这一箭之后,早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黄解百的眼中有些敬佩之色,不过他旋即就又恢复了冷漠道:“哼,不要忘记了,我还有第三箭呢。”
说到这里就看见黄解百的长弓拨动,利箭飞射而出,让人奇怪的是,这箭并不是直接向着磨勒小姐的身子射过来的,而是射向了磨勒小姐的头顶。
磨勒小姐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的目的地是她身后的城楼,黄解百现在距离城楼那么近,他这一箭必然将城门射出一个洞来,如果这样的话蒙古骑兵就能够乘虚而入了。原来黄解百根本就没有想要和自己公平决战,一切都只是他在欺骗自己。她现在做的一切无异于与虎谋皮,她真的是太傻了。
磨勒小姐看见了黄解百脸上微微的笑意,邪恶到了极点,如果说刚刚黄解百阻止手下将官趁着开城门的时候进攻,那是因为他的心中还存有一些善念的话,他现在心中已经完全被邪恶所笼罩了。为了获取胜利他可以不择手段。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飞过来一颗石头,这颗石头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支箭,这箭仿佛是强弩之末一样,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了,它重重地向着地上坠落了下来,直接落在了磨勒小姐的身边。
磨勒小姐脸色苍白如纸,可是她的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她就知道,那个一袭青衣的男人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他和她是一路人,他虽然表现得冷漠如冰,但是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善良的人。
黄解百的目光也看向了远方,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是你吗?你真的来了?”
就在黄解百的目光看向远方的时候,磨勒小姐突然出手了,一箭飞出向着黄解百射了过去。
利箭带着风声,在草原的上空绽开,一如血池中的一朵莲花,红色的花瓣上返照着霞光。当黄解百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子一颤,想要躲闪,但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已经绽放在他的面前了,他最终还是躲闪不及,那箭刺入了他的手臂,划出了一道伤痕。
这样的伤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不是普通的箭,这是凝聚着至善和至恶力量的三舍之箭,而这种箭正好就用来克制黄解百这样修炼天魔神功的人。
黄解百狂叫了起来,他的手捂住了脑袋,仿佛脑袋就要炸裂开来了一样,他的脑子里似乎同时藏着两个不同的灵魂,一个灵魂叫嚣道:“冲过去吧,杀死他们,杀死所有人。”而另一个灵魂却说道:“不,不要,你忘记了你是谁吗?你忘记了你原本是想要阻止这场战斗的吗?”
所有的士兵都震惊不已,看着他们的国师发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止。
半晌之后黄解百缓缓地抬起了头,洁白的衣服上沾满了污垢,然而他的眸子里却再也没有了原来的煞气,有的只是大劫过后的释然。
“我以为我能够控制住自己的,但是谁知道竟然不可以。”黄解百缓缓地说道:“我现在知道错了,要阻止一场杀戮,绝对不能够再靠另一场杀戮。”
“你,真的恢复了?”磨勒小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黄解百。
黄解百苦笑着点点头道:“你的手中还有最后一支箭,来吧,射向我吧,那样的话,我的肉体就会毁灭。我杀了你们那么多的人,这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磨勒小姐痴痴地看着黄解百,却依然一动不动。
“你是个好人,然而至恶之血竟然是从你的体内逼出来的吧,这真的是难以置信呢。”黄解百叹息道:“善恶,其实就是一步之遥,不是吗?你为了你的族人,甘愿化身成至恶之魔。其实我也是一样,只是我的意志力没有你那么坚定,我最后被魔功所控制了。所以杀死我吧,那样的话你就给你的族人报仇了。”黄解百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暮风陡然变得寒冷,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磨勒小姐,盯着她手中的那支箭,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个柔弱的女子了。
山峦寂静,众人的耳朵里只听见“砰”的一声轻响,那支箭,那支箭竟然在磨勒小姐的手中被折成了两段,她轻轻一笑将箭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