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公司的财务室，有会计杨本善和出纳裴红芳两个职员。杨本善年龄五十岁，是个比较专业的财务会计。杨本善原来是国营梓西县塑料厂的会计，因为他家在太平镇，县塑料厂倒闭之后，杨本善一边领着下岗人员低保，一边到云峰公司做了公司专职会计。杨本善日常工作就是为云峰公司管理财务、做账、报报表、报税，按照裴云峰的指示随时给他提供财务报表和银行对账单。
裴红芳刚过三十岁，是裴云峰的一个嫁到邻村侯家庙村的远房侄女。她几年前就在云峰机械公司上班，在公司财务室当出纳员，又在公司办公室里兼任保管后勤日常用品的保管员。平日里只要财务室不忙，她更喜欢待在宽敞的公司行政办公室里，主管领导不在就可以和打字员侯玲玲聊天，财务室里平时只有爱抽烟的杨本善一个人。民营企业不养闲人，云峰机械公司里的每一个区域的卫生清洁都由这个区域内上班的人打扫。杨本善算是公司的老资历管理人员，虽然做财务会计非常专业，却为人慵懒，财务室里的杂活，杨本善总是能不干就不干，不做账务的时候坐下来抽烟喝茶看报纸，指望出纳员干杂务活。裴红芳也老推脱说办公室保管员的事情多，财务室的杂活也不愿多干，财务室房间里面总是有些不太整洁，这也没少挨裴云峰批评。
王春玲买了一条香烟和一盒好茶叶给杨本善，称呼他“杨叔叔”，对杨本善说她自己是自学会计专业的，却没有会计工作实际操作经验，希望能在公司财务室里帮忙，一边是帮忙干杂活，打扫卫生、整理票证、账本，一边能向杨叔叔学习会计操作实务，希望杨会计行行方便。而杨本善接了王春玲送的香烟茶叶，也乐得有人义务给财务室帮忙做杂活，还有公司副经理裴文勇的介绍，就答应了下来。王春玲也有眼色，在财务室帮忙打扫卫生和整理票证，给杨会计端茶倒水，而且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很用心地学习，很快将公司的会计实际操作：整理单据、填写记账凭证、登记日记账、总分类账和明细分类账等会计帐簿，对账、结账、计提折旧、工资、成本、社保、公积金、计提损益、预提借款利息、编制财务报表等流程熟悉下来。杨本善将报税、开税票和报送报表之外的环节都交给心灵手巧的王春玲去操作实习。
王春玲除了在食堂做饭之外，就到财务室帮忙干活，很快就能够替杨会计做账，建立账册、成本核算、报表报账逐渐的都掌握。有她干净麻利地帮忙做账，令公司的财务效率提高不少，财务室也变得窗明几净整洁了许多。这令裴云峰和裴元海、裴文海都发现了公司财务部门的小变化。裴云峰也知道了是公司职工食堂的女炊事员原来是个学会计专业的，懂一点财务知识，给财务室帮忙打理零活，还帮着杨本善做财务账！他还专门来到财务室和王春玲短短的聊了些话，看看这个外地来的女子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是别的企业派来的“间谍”。听她说话带着渭北口音，不懂经营不懂技术，也就放了心，又客气地问她多大年龄，了解了她的会计基础是怎么来的。
王春玲对董事长说自己二十五岁，是在西安一家公司上班时开始自学取得财务会计大专学历，不过会计操作经验还浅。她抓住裴云峰专门来和她说话的机会向董事长提出了几个财务管理的建议：她在财务室帮忙的过程中发现的，每月增加一次对原材料库存盘点就可以避免过多重复的进原材料多占用资金、财务报表每个月各指标变动应该有书面的各个要素变动分析报告交给董事长，起到以财务工作促进公司管理作用。
裴云峰不熟悉王春玲，叫她“小王”，并没有将这个小眼睛、脸上有雀斑的渭北外县女子放在眼里。尽管裴云峰感觉“小王”很精明，他觉得她并不是正式的财务会计科班出身，也只是在公司暂时打工而已，再精明伶俐，这个每根没底其貌不扬的外县姑娘要嫁人的时候，她还是要离开公司回老家的。杨本善在公司当会计好些年了，是本地人，做财务会计沉稳老练，对公司忠诚，会计、税务上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很放心的一个人。公司要是有可能另培养一个会计，也不是现在就要办的事。裴云峰是这么想的。按照过去两年原材料疯狂的涨价幅度，公司重复采购、多存一些原材料，多存放多半年，市场价格就涨过一倍，却反而对公司经营更有利。
裴云峰就当面叮咛杨本善注意按照小王的建议改进工作效率。而杨本善感觉王春玲要是再发展，受到老板的重视，自己的工作地位有可能会不稳，也庆幸自己没有把开票和报税、报送报表这些会计核心业务向王春玲传授。他就再没说王春玲的好话。只要他能忙得过来，就不让王春玲来财务室了，除了有自己不想干的杂活才叫她来帮帮忙。王春玲来财务室仅仅可以打扫卫生、整理单据装订传票和做杂活。
在裴云峰到财务室和王春玲谈话的时候，王春玲尽量地表现出自己对于财务会计知识方面的专业，向董事长提出对公司财务管理上的见解、需要改进的建议。但是和董事长这次见面谈话过后，她也看出来裴云峰并没有重视她这个人。
王春玲等着拿到自学考试大专毕业证再做以后的工作打算。
“只能他们裴家人才会这么成功吗？”
暂时不用学习课程，做完饭就闲下来的王春玲，有一天坐在宿舍里这样想。“我想做事情怎么就没有成功、反而受骗上当呢！不过，既然走了那么多弯路，人生应当也会有捷径可以走的吧？”
这个小房子里因为只有一面有门窗，其它三面都是墙，只要是门关着还是会潮湿，门外面是水龙头，经常会有小虫子进来，王春玲又用艾草熏了一回房间。熏过之后，她准备躺下休息一下。
这时候，王春玲听到裴文勇的声音：“王姐，在吗？”，敲她的门。裴文勇又来找王春玲聊天。
王春玲赶快给裴文勇开门，让他在凳子上坐下来。王春玲今天可没想到裴文勇会来找她，也没想好言好语地和他说话，她在心里想：“我一个打工的单身女人，你这呆头呆脑的裴家三公子，整天来我宿舍里，什么意思嘛！”王春玲本打算过一阵子就离开云峰公司的。
没等她说话，裴文勇就说：“王姐，你前一阵子忙着考试，最近不忙了吧？”
“哦，裴经理，我考完试了，怎么了？”王春玲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裴文勇慢吞吞地说：“你考试咋看着轻松的，我以前考试可头疼了。”他深呼吸了一口，眼睛对房子里看了一圈，眼光又不自然地落在她身上。
王春玲知道裴文勇是没什么事，又来找她闲聊。她心里想笑，只“呵--”了一声，没有搭他的话茬，不过，两个人一时没了话说，王春玲想到还要找裴文勇报账，就去给裴文勇倒水喝。她想对裴文勇说以后不要到她的房间里来了，自己准备辞职。可是，她把水杯递给裴文勇的时候，他赶紧站起来，一边接过水杯一边开心地说了句“谢谢你。”他脸上还泛起了红晕。王春玲就不想说刚才要说的话了，她好奇的想先知道裴文勇怎么这么喜欢和她这个临时打工的人接近。
“裴经理，我觉得你很好玩儿。”王春玲带着一丝嘲讽地微笑说。裴文勇听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没注意到王春玲的嘲讽。
“你，怎么老喜欢到我宿舍来呀？”王春玲的笑意凝固着看着裴文勇。
裴文勇却不知所措了，他结巴着：“王姐，我...我是从食堂那边转过来的，你...你要是看书，我就不打扰了。”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就要出门去。
“唉，不是不让你打扰，裴经理，我只不过是个打工的外地人，没里没面的，要不是当年高考的时候闹肚子，也许今天不是这个样子！现在还看的什么书啊。”王春玲一番感慨，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把裴文勇当回事。
“怎么你高考的时候也是闹毛病没考上大学？王姐，咱俩怎么......怎么一样呀！”裴文勇说道。
“怎么你也是这样？”王春玲说。
“我也是。”裴文勇一本正经。他感觉王春玲今天说话语气没有以前那么客气，以为王春玲想起以前高考失利的事心情不好，就不再说话，出门去了。
王春玲看着他出去，感到好笑，她准备收拾裴文勇刚才放到桌子上的水杯。
“这个比我小四岁的文文懦懦的裴家公子，好像对自己很亲近，好像还有些......依恋。已经两次说和我王春玲有同病相怜的话，自从我来到这个公司起，好像就一直受着这个小男人的说不清的特别优待，他是对我有好感？说不定他是想和我......”王春玲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王春玲仔细地想了几天。
“裴文勇对我这么愿意亲近，他应该是对我有想法！可是为什么会是我，一个外地来打工的人呢？我比他还大几岁呀！也不怎么漂亮。还有，他喜欢到我的宿舍里来，连呼吸都不一样，这是？......想不明白就再看吧。我下一步该怎样打算呢？我要准备辞职，还是继续留下来？当然，我留下来那就要攀这裴家的高枝......啊？”王春玲对自己突然就冒出这个想法感到很吃惊！她缓了缓神，又继续思量：
“我的人生应当也会有捷径的吧？”虽然王春玲也看到裴文勇是个懒散不愿做事、软弱见不得世面的小男人。“而这又有什么呢，说不定他就帮着我......改变命运了呢！”想到这里，王春玲下意识的看了看镜子。
王春玲思踱了好几天，有了个想法：既然裴文勇这么愿意和她亲近，她想要和裴文勇好上。
出于本能，女人想要利用一个男人，都会先从外表上花点心思，即便她并不漂亮。
裴云峰中午回到家，不见裴文勇，询问保姆刘翠翠，她说是上午裴文勇到厂里去了，还没有回来。裴云峰等着文勇回来吃饭，顺便给他要说说最近又有亲戚给文勇提说对象的事，亲戚说的对象是个在乡卫生院上班的护士。还有就是裴云峰最近想向益荣机械公司的老板文益荣提亲，让裴文勇和文益荣小女儿谈对象。裴文勇的婚事就应该讲求“门当户对”。
裴文勇快到一点才回到家，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过裴云峰没有看出来，没好气地对他说：“干啥现在才回家，吃饭都要人等。”
文勇一声不吭地坐下，自己扒饭。
对于裴文勇的沉默，裴云峰早已习惯了。“文勇，你莲花姨给你说对象呢，这女孩就在镇卫生院上班，是个大专毕业的护士。”
“哦，知道了，爸。”文勇一边吃饭，一边就算是回答了。
“我一会儿给你莲花姨打个电话，让她招呼一下，你明天去见见这个对象。”
裴文勇愣了愣，放下碗筷醒了醒喉咙：“爸，我这几天感冒了还没好，明天肯定还好不了着呢，这个事过几天再说吧。”
看着儿子一副蔫耷拉的样子，裴云峰也没了心情，就再不想往下说了。
自从起心动念后，王春玲每次到公司办公室去之前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为的是吸引裴文勇的注意。为了弥补容貌的平庸，她特意去梓西县城买了化妆品和香水，出自己房间前先化好妆，将鼻翼两边的雀斑遮隐，给身上喷上香水。不想却在接近裴文勇的时候，裴文勇竟然连打了几个喷嚏，王春玲才晓得裴文勇体质弱，竟然对香水这么过敏，就再也不用香水了，不过还是会轻描化妆打扮一番。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王春玲就会想着法和裴文勇多说话，博取他的好感。但是她知道，不能让别人看到，以免有闲话。毕竟，她是比裴文勇大四岁、相貌平平、来此打工的外地人，只能靠自己的智慧接近裴家的公子。
王春玲特意将自己的宿舍里面好好收拾了一番，给那张桌面油漆掉得不像样子的桌子铺了塑料桌布，放上自己看的会计书籍和时尚杂志，还摆上好看的台灯和水杯；自己在镇上买了把油漆过的椅子，墙上挂上两尺宽的镜子，一旁贴上并不漂亮的明星照。本不喜欢打扮的她，却买来几样时尚的化妆品放在新的用来梳妆的格子架上，隔三差五的用艾草熏一熏房间。宿舍虽小而显得有了些情调，为的是能让裴文勇到自己宿舍常来坐坐。在裴文勇来这个房间的时候，她会尽可能的表现得有情趣，好让裴文勇多呆一会儿。
裴文勇也是喜欢和她多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愿意来找她，不过时间都由王春玲安排得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王春玲让文勇不要叫她姐，对他说：“我们都是没结婚的人，你就直接叫我名字才好，要不你叫我王姐，我总觉得我老呢。”
裴文勇告诉王春玲：“我昨天被爸爸催着去见了个亲戚给介绍的对象，这个对象好像是想攀附裴家，在我面前特别热情，没话找话说，不停地向我问这问那，还说她自己在卫生院上班的事情。我自己却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和这个女孩只说了几句话。除了她的脸是圆圆的、身材胖胖的，个子不高，竟想不起这人具体长什么样了。”
王春玲安慰他道：“那肯定是你和这女护士没有缘分的，当然就和她谈不到一块儿！”
“怎么你高考的时候也发挥失常没上得了大学？想起来咱俩怎么真是一样的呢！”王春玲没话找话说。裴文勇却吱吱呜呜的不愿意细说，他不是考试发挥失常，那是他考试时候的常态。
三十一
终于有一天，王春玲找到了时机。裴云峰去县城开会，元海和几个技术工人在车间忙着赶设备订单进度，裴文海还在外地出差，公司上下的人都在忙着，办公室里几个人在做各种统计和杂务。
裴文勇没有多少事，下午在公司办公室上网，又觉得无聊，正想开车回家睡觉去，王春玲在楼梯口等着他，轻轻地唤他到跟前，对裴文勇说：“你这会儿没事到我房子来坐坐呀。”说完就自己去宿舍了。裴文勇迟疑了一下，跟着她走去。
走进房间，王春玲让裴文勇在床边坐下来，笑眯眯地告诉他，她买了件新衣服，想问问文勇她穿起这件衣服漂亮不。裴文勇听了立即脸红起来。王春玲连忙拿玻璃杯给他倒了杯水，文勇闷头喝起水来。王春玲从简易拉链衣柜里取出新买的衣服来，拿到身前比划着，显得兴冲冲的样子。
裴文勇抬头仔细看着她比划的衣服说：“漂亮着，挺好看的。”
王春玲顺势坐在裴文勇旁边，靠紧他拉着他胳膊笑着问：“真的吗，没有你这话，我都不知道这件衣服好不好呢，都不敢穿出来。”说着把自己脸向裴文勇身上贴过去。
当裴文勇从这个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王春玲要去食堂给工人们打饭。裴文勇有些心神不定，刚才在王春玲的房子里面都做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能明白。王春玲温热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怪怪的，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感觉到一种温暖，他害怕着又激动着，只是听着过于亲热的王春玲在他身旁说说东说说西，自己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该做什么。王春玲还故意含羞着在他面前脱下正穿的上衣，露出只穿着胸罩的上半身，又慢慢地穿上新衣服又让他看，等着他给她再一次赞美之后，又紧紧地挨着他坐着。裴文勇既感到别扭想要跑出去，却又不想离开这个房间，直到天色渐晚工人们下班。
一连一个多星期时间，裴文勇都躲着王春玲，在办公室里即使见了她也不说话。王春玲明白，自己过于亲密引诱的举动让裴文勇无所适从了。“他想躲开我！”她更要多费些心思来缠住这个裴家的公子哥。
过了两天，王春玲手指头包着纱布走进办公室，来结食堂的费用。裴文勇看了看她的手，问道：“你手指，怎么了？”
“不要紧，没事。”她一面若无其事地说，却瘪了瘪嘴，显出不高兴的样子。
裴文勇在办公室里没说什么，找机会到食堂的操作间来问王春玲：“你，你的手......不要紧？”
“哎，没人关心嘛，心里憋得慌，给切菜刀划拉了一下。”
“哦......现在手指头咋样了？上过药没有？”裴文勇继续问。
王春玲却又一脸不高兴地丢下手里的活，到她宿舍里去了，而她的门并没有关严实。裴文勇也走到王春玲的宿舍门前，迟疑了一下，拉开门走进去。
等裴文勇关上门，刚转过身，却不料王春玲立即拉起他的手热情地说：“勇，你对我真好！从我进这个公司，你就一直关心我。”说着一下扑到他怀里。
“我是个外地人，在这儿没人关心，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这一天天的该怎么过！”王春玲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抱着裴文勇的脖子。
裴文勇怔怔的，一边不知如何是好，一边不自然地伸手将偎到他胸前的王春玲抱着。而王春玲顺势将脸贴在裴文勇的脖颈上，矫情地看了看他，然后将眼睛半闭起来，嘴巴向他的嘴探去，向他索吻。
裴文勇在西安上技校的时候晚上多次看见过在操场角落、树荫下，男女生恋人们抱在一起拥吻。可他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那些举动很无聊，他本人对女生就没有什么感觉。而这时候，在他胸前紧贴着的王春玲，那成熟的眼睛向他暗示着，她的鼻息向他的脸和脖颈紧密地吹起一袭袭暖风之时，他终于激动起来，将嘴巴迎向王春玲的嘴唇。
裴文勇没有躲得开王春玲，像被她用一根线牵引着，和她一起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他一直隐瞒着和王春玲的私情，生怕会被别人知道，却又被王春玲用各种甜言蜜语吸引着，被她身体诱惑着，惦记着她房间的艾草烟味道，隔三差五到王春玲的宿舍去。
三十二
裴小芙上大学之后，比上高中时候更漂亮了，鹅蛋形的脸蛋儿，五官晶莹饱满而秀丽玲珑，眼睛有神而含着一股傲气，棕黄参黑的头发衬着白皙的皮肤，显然已经出落成一个大美女。
杜强高二就退学去社会上闯荡，可裴小芙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浑身棱争硬朗霸气的男生，即使是她上了大学还是和杜强一直保持来往。
杜强在太平河上游河口开采石场做砂石生意，因为和别人抢采石的地盘打架斗殴，被派出所拘留过，之后又抢采石地盘斗殴砸毁别人的碎石机械和车辆再一次被派出所立案调查。杜强跑到西安去躲起来，经人介绍给一个开游戏厅、实际是摆赌博机开黑赌场的老板看“场子”，凭着自己的硬拳头混饭吃。这段时间，令杜强见识了不少黑吃黑争斗，恶势力抢地盘火拼的事，并且跟着他的老板见识了保护伞的作用，他也跟着恶势力学会了凭着拳头吃饭、用欺压作恶、以暴力欺诈手段收取钱财。杜强的拳头更硬了，学会了心黑手辣。
一个被叫做“小七”的无业青年在赌博机上输光了钱又欠了游戏厅“服务员”两万块钱，因为没有钱还给赌场，打手们狠狠扇他耳光，让他给家里打电话送钱来。小七给他爸打电话要钱，他爸在电话里大骂：小七已经把家里的钱都偷出去赌博，家里已经没钱了，他爸不管！杜强竟然和两个打手一起押着小七到他家里，当着小七爸爸面狠狠地打他、踢他，说不还钱就往残废打。小七被打得嘴里淌着血，“嗷嗷”地喊着在地上缩成一团。他爸心疼儿子，这帮人手能押着小七找上门来，就是些亡命之徒，小七爸爸不敢报警，不得已向亲戚邻居求情借债借下两万块钱给了杜强等打手，他们才扬长而去。因老板赏识，杜强成了打手头目。
杜强在西安这段时间还几次跑到裴小芙所上的大学去看望她。因为不想让小芙知道他正在做什么，就对裴小芙谎称他正在西安“发展”，给西安的老板做建材销售、跑市场业务，以后再谋取自己的发展。
裴小芙对杜强是信赖的，虽然两个人学历有了明显差距，但是小芙却不顾忌这个。这个性格和身体都硬朗霸气、却会关心人、关键时候会挺身而出的男子，她一直放在心里。
杜强还向裴小芙说他一直都在想着小芙，他要一直守护小芙。可裴小芙每次听到杜强的这些话都不回答他。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学生，要等到大学毕业，工作以后，自己才能将感情的门完全打开。裴小芙明白杜强从高中一年级认识她开始，就一直在接近她、追求她，而她也一直在心里藏着杜强。虽说杜强一开始到大学来找她的时候有一些自卑感，可来过几次之后他就放得开了，还继续向她试探着表白。
裴小芙知道，在西安上大学的学生会经常和自己原来的高中同学、现在的大学生相互窜访，而她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窜访。到现在为止，杜强这个男生还是她最愿意见到的高中同学。杜强能够找到自己上的大学来看她，证明他是有心的人。
对于杜强的表白，裴小芙虽然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她总会把感情的话题岔开，和杜强说说别的事情，一起到大学外面吃个饭，散散步，还让杜强没事了继续学习，多看看书。
“哎，杜强，现在不是有自考、电大这些继续教育的方式可以提高学历嘛，你现在就在西安，跑业务时间灵活，上这些课应该方便着呢，应该尝试一下提高学历呀。”
杜强听到这话，立即说自己会去咨询一下怎么提高学历，又一边说业务实在太忙，要等有时间了再说。裴小芙就说下次再见到他可要问他咨询的怎么样了，准备报自考还是电大。
一天下午六点左右，杜强约裴小芙在大学外面吃饭。裴小芙对自己的大学同学话语不多，却对杜强就能将话匣子打开。她一边吃饭，一边有说有笑地和杜强聊天，鼓励杜强想要上电大之后，就回忆杜强在高中时打篮球时的英姿飒爽劲儿、她大学里课程紧张的要命、她宿舍里一个来自南方省份的女生说话总是嗲声嗲气好像从来没有过学习压力。
杜强很配合地听着小芙和他说话，也谈着自己跑建材业务的感受、积累的经验，下一步准备自己做建材生意的创业打算。小芙也认真地听他说话，建议他不要心急着当老板，趁着跑市场先多学些知识和本领。
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个美丽的女朋友，杜强更坚定自己要成为一个强者的决心。
不过正说话间，他发现裴小芙有些不高兴，低着头不说话了，便疑心地问她：“小芙，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成不了事？还是？”
杜强有些心里不踏实：“是不是我说漏了嘴，把不该说出来的话讲给小芙了？还是她见我不想学习提高学历，就不想再和我这没上完高中的人相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