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个下崽的母羊，从买回来到现在也没过多少天，就喜添小羊羔。买的时候有四十六只，之后新生的小羊羔，每出生一只，就赚一只。
做很多事情，第一次的体验尤为重要，也是最让人用心的，花心思也是最多的。
这群羊来到冯二九家，第一次产下小羊的是一只有九十多斤的棕褐色母羊，长着一对大羊角，大耳朵。冯二九认出来了，这只母羊就是走在羊群最前面，下午回家也是最积极的那只。冯二九还没来得及去买铃铛给它戴上。
这只母羊很争气，竟然诞下三只小羊。冯二九看到，刚出生的三只小羊站都站不起来，一直在那里咩咩地细声叫，想吃奶又找不到母羊的奶头具体位置，有时候勉强站起来，准备吃奶了，一头顶上去，还顶错位置，看得冯二九都想上去帮忙了。
母羊的屁股上还挂着包衣（即羊胎盘），还没有完全脱落，但母羊却时不时回头用嘴去吃上几口。冯二九见状，赶紧走上前出声喝止，嘁，嘁……
听老一辈的人说，牲畜要是吃自己的包衣，就会变瘦，所以牛马羊这些分娩下崽时，都会人为及时地把它扔掉。
冯二九只是出声吼住，没有去把羊包衣扯出来。冯二九先把三只小羊抱出来放在羊圈外的空地里，然后再去把母羊牵出来。
财哥现在都跟着冯二九一起放羊，冯二九算是看出来了，是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发掘出财哥的天赋——放羊，冯二九确信它多少是有点牧羊血统在的，一般的土狗还没这个潜力。
这三只小羊个头很小，整个羊身看上去纤细瘦长。冯二九估计是一次怀三只羊的原因。
羊子并不像其他牲畜，生得越多越好，一只羊两只奶，好一点的母羊奶水多，还能供应得上，小羊就长得快，个头也大。差一点的母羊，没有那么多奶水，如果生的小羊多，奶水供应不上，而在几只小羊中，总有一只争不过其他的羊，吃不饱的就长得小，长相就不好看，就卖不了好价钱。
总而言之，一只母羊常见的就是生两只小羊，就刚刚好。生一只的小羊就长得好、长得快。生三只的，个个看起来都小，而且有那么一只很容易死。
冯二九喊来幺妹，让她去坡上弄些树叶回来给这只母羊在家吃，就不把它放上坡了。
所以，就只有财哥跟着冯二九去坡上放羊。财哥白天和冯二九放羊，晚上就陪瑶瑶玩。真是应了那句——这个家要是没有狗狗我呀，早晚要垮。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过去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里，冯二九每天早上九点十分左右准时出门放羊，下午四点半左右开始满山坡找羊赶羊回家，到家几乎都是将近六点钟。
刚把羊子买回来的一个多星期里，有些羊子的胃口不好，日渐消瘦，五十斤以上的羊几乎每只都瘦了好几斤，和老陈说的一样，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养，羊子就会脱膘几斤。
一个星期过后，羊子也习惯这边的生活，把瘦下来的几斤涨回去了。
这二十多天里，陆陆续续有六只母羊下崽，一共生了十三只小羊，有一半以上都是小公羊。其中有两只母羊各生了一只小羊，三只母羊各生了三只小羊，还有一只生了两只小羊。
冯二九猜得不错，那生三只小羊的，已经死去两只小羊了，冯二九在心中琢磨，看来以后得人为地控制一下母羊带崽的数量，两只就刚好。一个母羊只生一个羊崽那是没有办法的，只能就这样了。
如果是生三只的，就得人为地弄掉一只，因为冯二九也试过，把同一胎三只中的一只抱过去给只生一只小羊的母羊喂奶，人家根本就不喂，而且啊，还用头顶小羊，那就没办法了，三只中只能留个头大的两只。
这二十多天里，冯二九也教了财哥一些科目。冯二九发现财哥跟着自己去砍小羊崽时，财哥有咬小羊崽的倾向，好几次它都被自己扇了几巴掌，后面就没看到财哥咬小羊崽了。
冯二九在坡上没事时，就会唤财哥靠近，教它蹲下，卧下，也教它怎么在坡上赶羊时识别土坑岩洞之类的障碍。财哥也确实聪明，很快就学会了。这无疑是给冯二九增添了一个不要工钱只需要管饭的长工。
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些小羊也可以放去坡上吃草了。长得快的跑到羊群前面，长得慢的就跟在羊群后面，咩咩地叫个不停，冯二九在羊群最后面，只感觉脑袋里嗡嗡的，有时候直接听得让人心烦。冯二九觉得这跟瑶瑶差不多，她没事时就在你面前问东问西问这问那的，就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得你心烦，有时候自己还回答不了。
冯二九和财哥一人一狗已经俨然成为耐村的放羊组合。冯二九整天背着一个单肩斜挎包，里面装的自然是中午的午餐。
冯二九问过一些懂狗的人，懂狗的人说财哥应该是属于马犬之类的狗，但好像不纯，像是马犬跟土狗杂交出来的种，背上的毛偏黄。
冯二九回想自己见到财哥时的场景——财哥被扔掉，觉得极大可能就是这样的。
一些人买了正宗的马犬回来养，到了发情期，农村里没有母马犬跟其交配，结果一忍不住，就满寨满坡地到处乱窜。这不窜还好，一窜就出事了，结果窜到一棵树下，看到财哥的母亲在树下做领土的气味标记，此刻的马犬早已上头，一个纵步扑过去，就有了财哥。后来主人家嫌弃财哥血统不纯，就随手扔在路边，好巧不巧地被冯二九捡回家了。只是可怜的财哥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它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冯二九像往常一样收羊回家，或者说冯二九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是这样。每天收羊回到家，先是把盐巴洒在水槽里喂羊，接着把小羊和大羊分开关起来，然后再回家吃饭。在吃好饭后，会再次来羊圈观察羊子的回草情况。
之前的一个月里没有到什么事，只是有次有一只羊拉稀，冯二九就喂了几颗泻立停，过几天就好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熟悉，冯二九已经完全能辨别出这些羊。
但这天晚上，冯二九在羊圈里挨个观察，就发现有两只羊的肚子胀得很大，他感觉这不像是吃草吃胀的，而且这两只羊也没喝多少水，冯二九用手拍了拍羊肚子，声音听起来像是贴砖没放足水泥一样，声音空空的，很奇怪。
这是生病了吗？冯二九心中蹦出这个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