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九用手去摸这两只羊的额头,羊子并没有发烧,就只是肚子胀得很大,像两个装满水的水桶挂在羊子的骨架上一样,左右两边各挂一个。而且也不回草了。
冯二九绕到羊身后,观察羊屁股,也没有拉稀的痕迹。这就怪了?
冯二九吼这两只羊站起来,刚起来一会儿,就躺下去了。冯二九再次吼起来,过了一会儿,这两只羊又躺下去了。
冯二九分析,这两只羊是不是脚软无力,得了软脚病。于是冯二九就找来绳子,把这两只羊绑上吊在羊圈外的梨树上。
冯二九见过老陈以前养羊时有这样做过,但那时候自己还小,记忆已经很模糊,对于是什么病已经记不起来了。冯二九是这样分析的,既然羊的脚软,难以站立,那我就把它们吊起来,然后再去找根带刺的树枝来抽打肚子,给它们放放气。
冯二九刚刚拍这两只的肚子时,有点像是在打鼓,羊肚子的回音也像是鼓的声音。那就说明肚子里是胀气了。胀气和脚软,冯二九就采用绳子吊和拍打肚子的方式把气先放出来。
冯二九把羊子吊好以后,就跑去找带刺的树枝。没一会儿,他找来了橙子树枝。管他的呢,先将就着用。
于是,他就用带刺的橙子树枝抽这两只羊的肚子。一次次抽在羊身上,羊子就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声。冯二九没有理会,嘴里嘟囔着:“叫什么叫,老子这是在救你呢,忍着点。”
大概抽了五分钟后,冯二九停下来,叫来幺妹,让她去坡上弄些草和树叶回来给这两只羊吃,自己先去把其他的羊放了,下午回来再看看情况。
而幺妹就只知道去坡上割草和叶子回来,随手一扔,只要草在羊嘴边,其他的一概不管。
下午五点过的时候,冯二九和财哥放羊归来。因为羊是吊在树上的,结果也并非出人意料。可想而知,如果一个人被挂在树上吊上一天,是死是活就不难猜想了。
冯二九一进圈,就看到那两只胀肚子的羊,已经死掉一只。而且整个羊身都已经硬了。另外一只还好,还没有死。冯二九赶紧把还活着的那只放下来。虽然冯二九针对这种病采用并实施了一定的办法,但仍然没有用,这只羊还是站不起来,肚子仍然胀得很大,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原本羊就已经站不起来,还被冯二九吊上一天,估计脚已经麻得不行了。
冯二九先把羊赶进圈里,把小羊子都安排好以后。他去找老陈,请他来帮忙看看,毕竟老陈是一个养羊的老手,对于一些羊的病情,他自然清楚。
老陈先是围着还没死的这只羊转圈看,然后蹲下用手去摸,又捏了捏羊肚子,随后对冯二九说:“这只羊应该是吃到什么容易在肚子里发酵的东西了,才会把它的肚子搞得这么大。”
冯二九听到老陈这么说,满脸疑惑,俨然一副职场小白的神情。什么?吃到容易发酵的东西了?
“这些羊在坡上就吃些树叶和草啊,没有乱吃什么啊?”冯二九有些疑惑。
“羊在山上跑,你在下面看,它吃什么你能知道?”老陈白了冯二九一眼,“再说了,山上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有,五花八门的,见怪不怪。”
老陈说的确实在理,山上的百草有能当药用的,也有有毒的,有些时候羊子在坡上一嘴吃下去,叶子中掺杂着虫子都说不一定。
老陈沉思了一会儿,对冯二九说:“你好好回想一下,最近这几天放羊的地方,有没有去人家地里吃豌豆?”
冯二九顺着老陈说的努力回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去哪家的菜地里吃豌豆。
老陈又问:“那这两只羊回来以后,有没有乱跑去哪家过,会不会去哪家吃了老尿?”
冯二九再次回想,还是没想到。确实是想不起了,一天有那么多事,不可能每件小事、每个细节都能记得住。如果不是这两只羊发病,冯二九也不可能知道羊子生病。
看冯二九也想不出什么来,老陈也没有再问些什么。现在的冯二九,就像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啥也不懂,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有些经验需要慢慢地积累,急不得。眼下还是先想办法把活着的这只羊子给治好,这只羊估计有四五十斤,按一斤二十来算,也是八九百块钱。
老陈不慌不忙地对冯二九说:“遇到这种病,它的治疗原则是排气减压,制止发酵,让羊子的胃慢慢地恢复正常生理功能。当然了,这是要采用一些药物来医治的。”
老陈跟冯二九说需要些什么药,让他准备一下。
老陈说,先用消气灵、液状石蜡和水一起搅拌均匀,然后灌服,这一步意在穿刺放气。紧接着就要用鱼石脂二十至三十克、福尔马林十至十五毫升、百分之一的克辽林二十至三十毫升,加水配为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的溶液,内服,这一步是防止羊子胃里的东西再次发酵。第三步是促进嗳气,恢复瘤胃功能,要在舌部涂布食盐、黄酱,而且还要静脉注射百分之十的氯化钠五百毫升,内加百分之十的安钠咖 四至八毫升。
听完老陈的话,冯二九很是佩服这个老陈,说得很专业,太他妈的专业了,冯二九犹如找到救星般地给了老陈一个大大的拥抱。心里暗自决定,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多和老陈请教。
老陈一把推开冯二九,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二九,你该不会是喜欢男的吧。赶紧去找药来,待会我教你打针。”
冯二九急忙跑进家里翻箱倒柜,按老陈说的一一找下来,最终还差液状石蜡、黄酱和安钠咖。冯二九跟老陈说了一声,也顾不得天黑,自己一个人骑上车就往社区赶,他要去兽药店买药。如果十天半个月地死羊子,再多的羊也经不起死。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冯二九去社区买药回来了。
冯二九顾不上休息,气喘吁吁地把药递给老陈,嘴里吞吞吐吐地说:“老,老陈,我,我……”冯二九大口大口哈气,“老陈,我刚刚路过分路过来我们村的那条沟时,想起以前老辈子们常说的那里有人看到鬼的事,我怕得差点摔倒沟里去,两只不知道是什么鸟突然飞出来,太吓人了。以后还是少听点鬼故事。”
老陈手里忙活着把冯二九拿来的药按比例配好,有意无意地说:“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很快,老陈就把药配好了。两人合力扳开羊子的嘴,几下就把药灌进去。最后一步的打针,老陈特意留给冯二九,老陈给的理由是,你自己养羊,不学打针,以后羊子生病了,找谁来帮忙打?老陈还说了,以后除了打针以外,也要学会阉割羊,更要慢慢地学会给羊看病治病,争取早点成为一个养羊的好手。凡事都得自己会,别人是帮不了你一辈子。
于是,冯二九在老陈的鼓励下,手颤颤巍巍地打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针。但运气似乎没有眷顾冯二九这个新手,反倒是给了他一场痛到心里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