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风嘴角微微上翘,苦笑着转头看了一眼衣柜,喃喃低声道:“这衣柜后面就是通向知雪香闺的通道了吧?难怪迟大哥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偏要空着东院不住,一直住在西院里了……”
知雪想说些什么,刚一抬头,便被迟雨一把拉住。
迟雨对知雪摇了摇头,自己缓缓地低下头,闷声说道:“聆风,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怪知雪。”
知雪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说道:“姐姐……我也知道自己是对不住你的。可是,事已至此,我……我实在别无出路了!姐姐若肯成全我们,姐姐今日对我们的大恩,我永远也不会忘了的!”说着,跪地便拜。
迟雨怕她伤了腹中骨肉,忙去拉她起身。
聆风望着对知雪疼爱有加的迟雨,没有再说什么,猛地闭上双眼,转身面向金瓶。金瓶知道聆风心中正忍受着巨痛,她不住地轻拍着聆风的手臂。
聆风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金瓶和常在,竟然异常平静地问道:“金瓶妹妹,常在妹妹,你们是要去京城寻人吗?”
金瓶和常在虽然对聆风情绪的突然转变略有些诧异,但是也都齐齐地点了头。
聆风轻轻叹了口气,对金瓶说道:“从此一别,怕是后会无期了。金瓶妹妹,我这就回家里收拾些随身用物,你帮我出门去雇辆马车,我今日就去山上庵堂暂住。待选好日子,便正式剃度出家。让知雪可以安心嫁给迟大哥。你……可不可以送我上了马车,再离开呀?”
原来聆风姐姐是对这红尘死心了,难怪情绪突然平静了。常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金瓶见聆风一脸凄苦,说这些话时,心中不知要忍下多少痛苦。她帮不上聆风什么忙,这点要求,她还是能应下的。于是,对着聆风点了点头。
聆风回到林家,对林老爹和林大娘只说是去庵堂小住,想吃素一段时间,为爹娘祈福。林家二老虽然不舍女儿,但是也能体谅她的一片孝心,并未多做阻拦。
聆风于是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便出了门。
金瓶和常在已与叶东楼等人说明了昨夜的事情,叶东楼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自己没做过的事,他还是清楚的。
一行人等在林家门口,看着聆风带着一个很小的包袱上了马车。
聆风坐好后,微微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对金瓶招了招手。金瓶于是走上前去,望着聆风。
聆风凄然说道:“萍水相逢一场,金瓶妹妹竟然如此真心对我,这份恩情也是我往后余生中为数不多的一点暖了……”说着,拿出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珠。
金瓶见了那手帕,不由一怔,忙问聆风道:“聆风姐姐,你这手帕上的花样儿,是从哪里得来的?”
聆风展开手帕,望着那好似一阵风吹过一片烟雾的图案,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挺好看的?这是迟大哥后颈上胎记的模样。儿时,他下水弄湿了衣衫,换衫时,刚好被我撞见了。我见这图案很特别,便绣在了手帕上。”聆风长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我能舍得丢了这手帕,那我便可以安心剃度了……”
金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地拍了拍聆风的手背。
聆风勉强挤出一丝笑:“分别在即,多说也是徒增伤感。金瓶妹妹,你多保重!”说完,放下了帘子,对车夫轻轻吩咐了一声,那马车便一路绝尘而去。
金瓶将聆风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大家听,大家都很吃惊。谁也没有想到,迟雨竟然就是驭风族族人。
万迁撇嘴道:“这个林知雪真是谎话连篇!她跟迟雨连孩子都有了,会不知道迟雨的真实身份?还编故事来骗我们!”
唐冰笑吟吟地接话道:“这个聆风姐姐的心思怕是也不单纯。她一定知道迟雨就是驭风族族人。先前跟金瓶姐姐说不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迟雨还有可能,她不想给迟雨带来未知的危险。现在见知雪姐姐和迟雨连孩子都有了,她总算是对迟雨死了心。于是,就想把这个秘密告诉金瓶,想借我们的手来对付迟雨,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万迁瞥了唐冰一眼:“你倒是挺聪明的。”
唐冰荡着耳边的小辫子,得意地抿嘴笑着。
庄晓生很不识趣地冷冷开口道:“只要我们知道迟雨是驭风族族人,其他人怎样都没什么干系。东楼,你留下来护着常在去取心血。我们玄凌关见。”说完,操控着篷驾转身走了。
金瓶赶忙追过去。
万迁和唐冰对视一眼,笑着跟了上去。
叶东楼和常在回到迟家西院,知雪已经回了林家,只有迟雨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叶东楼想了想,走过去对迟雨大声说道:“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多好的人,却没想到你对聆风竟然如此绝情,让聆风心碎出家。真是该打!”说着,一拳打在迟雨胸口。
迟雨本来就没回过神,这冷不防的一拳,打得他半天没缓过气。
常在赶忙上前,假意拦在迟雨身前,对叶东楼说道:“叶大哥,你别生气,聆风姐姐都没怪迟大哥了,你这样对迟大哥,聆风姐姐知道了,也不会开心!”
叶东楼一把推开常在,拎起迟雨的衣领,借机看了他的后颈,果然有驭风族族人特有的青斑。
常在忙上前假意推开叶东楼,拉着迟雨到自己身后,顺手取了心血,麻利地放入了玉魄瓶内。
迟雨这时终于回过神来,见叶东楼对自己一副凶狠的模样,不由握紧了拳头回击。常在借机一下子撞在迟雨还没挥出的拳头上,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叶东楼做出一副气愤的模样,对迟雨说道:“还敢还手?看你干的好事!今天我就不与你多做计较!你好好对知雪!别辜负了聆风的成全!”说完,抱着昏睡过去的常在,转身离开了。
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迟雨,迷茫地望着自己根本没有击出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