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飞驰而过
德国士兵驾驶着军用大卡车和敞篷装甲车在干燥的道路上飞驰而过,汽车引擎声震耳欲聋。
一片沙尘和汽车废气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宽宽的道路,四周一片尘土飘扬、躁动杂乱的场景。
士兵们被钢盔遮盖的脸上淌着汗水,因为遭到大风沙的吹袭,汗珠上沾染了一层灰色的尘埃。
村民们纷纷涌到村外的山丘,观看德军大队的一举一动,而保罗和伯纳二人也挤在人群当中观望着。
德军的卡车、汽车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沃尔康村庄,向着东南方奔去。军用大皮箱、木箱、汽油桶、机关枪都堆在卡车上,同时,大批的兵器和士兵也搭乘这些车远去了。
德国军官坐在敞开车篷的汽车或机车上,狂风将几个军官的帽子吹落了。
“嘿,德军要撤退了……”
“也许吧,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保罗和伯纳相依偎着,窃窃私语,唯恐身边的村民听到。
实际上,德军占领沃尔康城堡,并将它设为作战指挥部的消息是准确无误的。
但突然之间,他们为什么要撤走呢?从实际情形来看,可能是时间来不及,所以卡车和汽车都龙卷风一样飞快地行驶着。同一辆车一小时后又返回到沃尔康村落,据此可以推断,德军迁移的新营地应该与沃尔康城堡相距不远。
此外,其他一些农夫也在帮德军装运货物,他们是不是迫于德军的威胁,或为谋财获利而提供自己的劳动?这可就不得而知了。
自打战事开始以来,粮食严重短缺的情况在各国屡见不鲜。因此,可能沃尔康城堡也存在这种情况吧。
“走吧!”化装成农夫的保罗悄悄地对伯纳说。
“好的!”
两人用眼神交换了意见,在没有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向山丘下行进。进了沃尔康村落,他们混进了装运行李、货物的人流之中。大家忙忙碌碌,没人在意这两个陌生的农夫;另一方面,突然获令撤走的德国军队为了赶时间,他们也无暇顾及新的人手添加到队伍里来了。
保罗和伯纳二人一边用眼神交流,一边到了沃尔康村子的那一边。从这里,他们看到了久违的沃尔康城堡,坐落在森林之中。虽然它被敌人占据,但依然雄伟壮观、庄严肃穆。
“伊利莎还住在城堡里头吗……不!也许她已经逃往他乡了……如果她还在的话,那么也一定逃不脱德军的魔爪……”
保罗不禁为伊利莎深深地担忧起来,失魂落魄似地遥望着沃尔康城堡。
德军的速度非常快,连比利时这样的中立国家,它都敢肆无忌惮地占领。他们占领沃尔康城堡,如果也采用迅速的闪电战的话,那伊利莎还有时间逃走吗?
“啊,伊利莎会安全吗……”
保罗凝神眺望着远方。从这儿看去,城堡的窗口映入眼帘。他热切地企盼伊利莎那白嫩柔美的面庞出现在窗口。然而,窗户紧锁,窗帘纹丝不动,整个城堡,仿佛寂寂无人,凄凉孤独,唯有石门前停着一辆敞篷式的军车。
“姐夫,那部汽车是谁乘的?还是有人要离开这里了呢?”
城堡的吊桥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啊……是伊利莎吗?”
心潮澎湃的保罗藏在树后,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眺望着。
那个人并不是他的爱妻伊利莎,而是个年逾四十的男子。他身穿军装,斜挎长剑,腿上的长靴闪闪地发着红光,真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这个军官一面迈着“啪哒啪哒”的脚步,一边走出门厅,随着他的脚步的行进,他红色长靴上的马刺闪着银白色的光。
“是个中校……”
保罗望着这个军官肩上的徽章喃喃自语。
德军陆军中校从门厅出来之后,立即将军帽扣在头上。这位军官身材挺拔、伟岸雄壮、皮肤白皙,丝毫不像一位出生入死的将领。而且,他嘴唇边也没有严肃庄重的胡子,高高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能夹住鼻子的眼镜。
中校一边往手上套白色的皮制手套,一边朝着大门口走去,门边地上的石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中校的身后,跟随着一位年轻的德军少尉。
改装成农夫的保罗和伯纳隐身于树丛之中,两人屏气凝神,大气儿不敢长出一口,也不说话,只是偶尔伸出头去观望一下德军的动态。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被德军抓住必将倍受惩罚。
中校和少尉迈着德军独具风格的坚实步伐,迅速地走过保罗和伯纳藏身的树丛,他们脚下的小石子不断地沙沙作响。
“啊……”
伯纳险些尖叫出声。
保罗被吓了一跳。等那个德军中校登上了敞篷汽车,他才回转头去看伯纳。
“怎么回事?被他们听到岂不是糟了?”
保罗压低嗓门说。
“可是……姐夫,那个人……”
“什么?”
“那个中校的唇边有一颗痣……他和几天前我遇到的那个假扮农妇的女人一样……”
惶恐不安的伯纳喘着气说。
“什么?”
保罗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少尉发动了汽车,一溜烟似地从门口消失了。
这个德国中校难道是几天前那行动诡秘的农妇吗?他男扮女装,就是想要暗中杀害我?然而他失败了,为了再次刺杀我,所以才询问伯纳,我是不是还在原来的那个中队里服役?
可他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想要杀死素昧平生的我呢?
如果我的杀父仇人与那个可疑的农妇确系一人的话,那她是不是跟弟罗兹家族有夙仇呢?这仇恨又是什么呢?
“那黑衣女人实在太诡秘了,根本让人摸不清真相。如果她是这个中校男扮女装,那么事情就更猜不透了。唉,真是个摸不着边际又解不开的谜题啊!”
保罗的心中像笼罩着一层乌云似的,慢慢扩散,几乎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紧闭着眼睛,一直在默默地思忖着谜团的答案。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对伯纳说:
“伯纳……”
“有什么事吗,姐夫?”
“你觉得那个德国中校就是前几天那个穿黑衣的女妇人,但有几处细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你感觉到了吗?”
“你具体指的是什么?姐夫。”
“他长得跟我们在森林里碰上的那个军医中校多么相像啊!”
“是呀,真是这样!身材高大,面孔白皙,既没长胡子,而且戴夹鼻式眼镜……那么,照这样说来,神秘异常的军医就是德国军队的陆军中校了?”
“这个我无法确定。不过,他们两个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保罗想了想,说道。
“是的,我也这样想,因为如果他不是德国人的话,德语不会讲得那样流畅、准确,然而,问题是……那个军医的嘴边也有颗痣吗?姐夫,你注意了吗?”
伯纳提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嗯……好像没有……也许有……时间太短促了,我看得不很真切。”
“是呀,我们就不能断定他们两个是一个人了!”
虽然如此,但我认为可能性很大。不但那个神秘的军医与陆军中校是同一个人,而且可疑的农妇、噬血蝙蝠、中校,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杀死我父亲的黑衣女人,也许正是他男扮女装……”
伯纳和保罗两人面面相觑,摸不清头绪的一件件事情稀奇古怪,他们困惑不已。
沃尔康的村民们在德军大部队退走之后,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翘首以待的保罗和伯纳,一致认为伊利莎和吉若蒙老夫妻到村外躲起来了,一旦看到德军撤走,他们就马上返回城堡。所以,他们耐着性子等待着,但是直到日暮时分,伊利莎和吉若蒙夫妇仍然没有回来。
“我们进城堡去吧!”
保罗疲惫不堪地对伯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