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约的第一日,穆淳远别说是卿月阁的阁门,就连嵬府的大门都没能迈进一步。
嵬府里里外外全部换上了好手,府门由阿萝亲自守着,谢绝一切来客。如此一来穆淳远自然找不到任何机会。
尽管穆淳远早就有所准备,但他还是忍不住惊叹公孙洵的实力,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般,确实不容小觑。
可公孙洵此举也让穆淳远隐隐有些担忧,穆淳远看得出,若公孙洵倾尽全力,确实足以保自己性命,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若非自己与他有三日之约,他又怎会日日这般防着。一旦放松警惕,那么自己的这个外孙又是否有自保的能力?
穆淳远这般想着,脑海中也便有了第二日的计谋。
卿月阁内,公孙洵与陆愆一坐一立。二人许久没有言语,倒也和谐融洽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已到申时,素来淡然的陆愆竟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问道:“已近申时,那位老王爷今日怎么没了动静?”
公孙洵但笑不语,半晌才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一边说道:“你对那老顽童倒是挺感兴趣。放心吧,他肯定会来的。”
正如公孙洵所料,事实上,穆淳远已等在府门外多时,直到夜色渐浓,他才拖着一条瘸腿,叩响了嵬府的大门。
阿萝的声音自门后传来,“今日嵬府谢客,老先生请回吧。”
“诶呦!阿萝丫头,你快开开门,老夫这腿方才翻墙怕是摔断了,如今已是不利于行,你总不能看着老夫躺在门外吧。”
阿萝半信半疑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见穆淳远确实全身脏污,左腿也有明显的摔伤,便也只好将门打开,扶其进入府内。
“您多大年纪了?还翻墙?”阿萝有些无语地看着穆淳远。
“你这是要把我带哪去?老夫都受伤了,你这丫头还不带我去见我的好孙儿。”穆淳远眼见阿萝正将自己带往西边院落,不由得蹙起了眉。
“我说老王爷,让您进来已是不错了,咱们可都还记得您和公子的约定呢。谁知道您这是不是苦肉计?”阿萝忍不住自心底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知道公孙洵的真实身份,单就这两人不要脸的样子倒还真有几分祖孙的样子。
穆淳远见阿萝面色不善,也就佯装乖巧地闭了嘴,可一到西院,他又开始大吵大闹地要见公孙洵。
阿萝无奈,便将穆淳远交给西院的曾钧,自己则返回卿月阁,去请公孙洵。
穆淳远见时机已到,长袖一挥,曾钧便倒在地上。而他那只伤腿也出奇般地瞬间就好了。
穆淳远轻车熟路地来到卿月阁门前,可人还未接近石阶,便被陆愆一把长剑横在脖间。
“你这孩子,怎么还动刀动枪的,这样不好。”穆淳远自然知道陆愆不会真的伤害他,便有恃无恐地将那长剑缓缓推开。
见时机到了,穆淳远长袖一扬,可陆愆却没像曾钧那样随即倒地。
陆愆嘴角轻扯,取下腰间的铜球,在穆淳远的眼前晃了晃,“老王爷诚不欺我。”
“你这是耍诈。怎能用本王送的东西来对付本王?”穆淳远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陆愆,可这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您还说他耍诈,难不成您这苦肉计就不算耍诈了?”公孙洵好整以暇地倚在卿月阁门边,有些好笑地看着石阶下的老顽童,“我说外公,您这伤倒是做的挺真,改日教教我。”
穆淳远傲娇地仰起头,乘机说道:“你外公我的本事还多着了,你小子只要跟我回去,外公自会倾囊相授。”
“外公,多说无益,今日,您又败了。”公孙洵憋着笑,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石阶下吃瘪的穆淳远。
这两日的时光于公孙洵而言倒可算的上是难得的轻松与愉悦。虽说要时时防着那老顽童又出什么幺蛾子,可这种亲人间的较量总有温暖在里面。
“你小子可别得意,不是还有一日吗?今日我进得府来,明日便就进得阁去。”穆淳远留下这句话,便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第三日清晨,穆淳远发现公孙洵撤掉了嵬府内外的一切守卫,就连守门之人也换回了原来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阿黛。
如此一来,想要混入府内,对穆淳远这样的人来说可就算不得难事了。
不过未免又中了公孙洵那小子的计,穆淳远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带着两个贴身侍卫早早地藏在了每日前往嵬府送菜的车中。
穆淳远藏的十分隐蔽,可奇怪的是,今日嵬府却并未对车辆过多检查。如此简单就放了行,反倒让穆淳远心生疑虑。
三日之约尚未结束,那小子怎会如此轻率?
尽管穆淳远心中有疑,可他还是想要竭尽全力将女儿唯一的血脉带回舛啓。
运菜的车停在后厨,穆淳远和两名贴身暗卫趁机溜了下来。
三人身上全是菜叶,看起来好笑至极。可穆淳远到底曾是舛啓的摄政王,虽说眼下的样子有些为老不尊,可跟在身边的两个高手却也不敢冒然嘲笑。
“一会你们跟着本王,那边有个高手,你二人只需缠住他片刻,让我能顺利进入阁内便是。”
“是。”两名暗卫压低声音,紧紧跟在穆淳远身后。
三人行到卿月阁前,只见陆愆手握长剑,立于门前。
陆愆见穆淳远果如公孙洵所料,带着帮手来了,心中不禁好生佩服这位小主子的推断之能。
“怎么?老王爷今日是打算硬闯了?”陆愆嘴角轻扯,神色却十分恭敬。
“硬闯怎么了?你武功虽高,本王手下的人却也不是吃素的。上!”穆淳远一摆手,身边的两名暗卫便抽出腰间佩刀,直向陆愆命门而去。
这是穆淳远一早就嘱咐好的,他知身边的两名暗卫远不是陆愆对手,唯有使出全力,方才有机会为他打开局面。
陆愆见二人来势汹汹,倒也不敢过于托大,他抽出长剑,以一敌二,霎时间刀剑相撞的声音自卿月阁前响起。
可闹了这么大动静,阁内却仍无半点声响,穆淳远蹙着眉,心中疑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