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张?”舍梗目光冰冷地将纸张接过,发现那页纸十分潮湿,便向胡铭贾问:“呲呲...你从哪里发现的?”
“那条人鱼身下!”胡铭贾回答。
谢柏闻瞥了一眼那条神似璀蕴的人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问:“秃子,你好端端的...翻那具尸体做什么?”
“你管的着吗?!”
“呲呲......”舍梗的长舌在半空抖动,他靠近那具人鱼尸体后,又再度将目光汇聚到页纸上,“胡铭贾,这张纸,为什么这么干净?”
“干不干净跟我有什么关系?!”胡铭贾不耐烦地问。
“上面写着的到底是什么?”谢柏闻也问。
舍梗面色凝重,将上面的内容缓缓念出:
“呲呲...
该死的红衣,明明都去了冥河,居然还不消停。
我的记忆在逐渐消退,身体也越来越难控制。问题到底在哪?究竟要如何才能让【它】从神明之意中滚出去?”
“【它】?”谢柏闻忽然开口,“狄亚特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呲呲...”舍梗也感到极为反常,他继续念道:“狄亚特,在记忆完全流失、身体彻底被【它】操控之前,你必须要消灭【它】。消灭那个...沾染有红衣意识数百年的神明之意。”舍梗读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在思索,随后低语道:“莫非,这张是狄亚特用来提醒自己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铭贾脸色一变,大叫道:“难道说...红衣没死?它回来了??”
“不可能!”谢柏闻立即否定,“失去了神明之意的红衣什么都不是!当它进入冥河的那一刻,无数恶鬼就能将它的灵魂瞬间撕碎!”
“那这张纸又怎么解释?”胡铭贾问。
“你刚才是耳聋了吗?!”谢柏闻骂道,“狄亚特口中的【它】,是指被红衣污染的神之意!”
“呲呲...”舍梗的舌头发出异响,将两人的对话打断,“不要试图与【它】交流......”
“?!”
“【它】不是灵魂。
【魍魉】失败了,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可究竟还有什么办法?
【它】已经察觉到了那个地方,你绝不能回去。你的子民在那里,你的王妃也在,绝不能让【它】发现!
【它】是个的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它】正在利用神明之意获取的知识,不断...制造新的神之器皿!!到时候,【它】一定会冒充成你的样子,把所有毫不知情的子民,甚至是你的王妃当做锻造神之器皿的祭品!
绝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如果你真的没法将【它】彻底解决,就用铁门上的密文。那会将你封入万劫不复的虚空,但至少...能与【它】同归于尽,保护你的新水潮!”
“也就是说...!!!”
三人浑身一颤,同时将目光再度锁向那具躺在铁床上的躯体:“这个就是...被【它】被制造出来的神之器皿?!”
“这不可能!”谢柏闻再次否定,“这鬼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是神明之身?!”
“一定是!”胡铭贾慌乱起来,“不然,在我们刚才的合力之下,它早就化成肉泥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神之器皿...怎么可能被......?”
“那家伙一定有这个能力!”胡铭贾道,“别忘了狄亚特的神明之意,是何等的存在?!”
“你开什么玩笑?”谢柏闻反驳说,“如果神明之意真有这个能力,那当初红衣为什么还需要我们?!”
“也许红衣没有,但这个【它】,跟红衣可不同!要不然如何解释这具躯体?!”
“呲呲...”舍梗口中发出的异响,又一次将两人的争辩打断,“你们俩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但这张纸上写着的东西,本来就是狄亚特用来提醒自己的,内容实在太少。具体...也许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明白。”
“那......”谢柏闻意识到不对,“这张纸,连同这间铁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狄亚特失败了?”胡铭贾推测道,“他还没来得及用上铁门的办法,就被那东西取代了吗?!”
“......”
两人一愣。舍梗伸展着那根能够随意拉伸的舌头,在空中犹如丝线般飘舞。他阴沉地笑了笑:“呲呲...胡铭贾,你的思路为何会变得如此灵活?”
“你以为我像杨鸣扉那样蠢吗?!”胡铭贾不悦地大吼。
“呵呵...”舍梗笑而不答。
谢柏闻道:“可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要提示他自己的话,不应该是带在身上吗?”
“呲呲...还有这具人鱼的尸体和神明之身。它们,又是什么意思呢?”舍梗在屋内走动起来,“就像是...刻意要人知道一样。”
“人鱼尸体?”谢柏闻沉吟一声,凝神细看,猛然醒悟,指着胡铭贾问:“话说,这东西...长得跟璀蕴可真像啊!难道是你在搞鬼?!”
“你当我吃饱了撑吗?!”胡铭贾暴跳如雷,“我会没事找条像她的人鱼,然后杀了丢在这里吗???”
“呲呲...”舍梗微微点头,“的确,你没必要这样做。”
“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胡铭贾大叫道。
“陷害?陷害什么了?”舍梗将余光一撇,看到胡铭贾满头大汗的样子,便笑道:“放具你爱人的尸体在这里,不像是陷害,更像是...在刺激你啊......”
“可这样做,对那人来说有什么用?!”胡铭贾冷静下来问。
舍梗摇头,目光重新落回那张湿漉漉的纸页上。
“呲呲...无从知晓。但如果你的猜测没错,那家伙已经将狄亚特控制,并成功制造出了新的神之器皿......那我们在这世上的统治,就必将会被【它】颠覆。我们引以为傲的、用来称王称帝的神之器皿,也必将会沦为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既然如此,那现在对我们最大的威胁,不就是狄亚特口中的【它】吗?”胡铭贾道,“绝不能让【它】制造新的神之器皿!!”
“依我看,这也没什么影响!”谢柏闻不屑道,“只要找到狄亚特,就一定能找到那家伙!到时候,将他们一同消灭了便是!”
“呲呲...没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狄亚特。”舍梗沉声将舌头收回,走到那具躺在铁床上的神明之身说:“这家伙的身上,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味道,是它指引着我带你们来到这里。我猜测,它一定就来自狄亚特口中的...那个地方,或许狄亚特就藏在那里。”
“不,等等!”谢柏闻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向舍梗道:“这张纸的背后好像还有内容。”
舍梗闻言将纸翻面,上面写着:“这间铁屋,承载着你知道的,关于冥河的所有消息。即便你已忘记咒语,也可利用门上的密文,打开通往冥河的另一道门扉,在那里与冥河之主交易。
冥河之主认识你,它能满足你关于生死之地的一切要求,但代价是,你将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记住,只要不是关于那个地方的,无论冥河之主要夺走你什么,你都能答应。以它与你的交情,一定会帮你。”
“呲呲...”
“.......”
胡铭贾转头望向铁屋的那个巨大缺口:“可这间铁屋的门,已经被我们拆掉了!”
“拆没拆掉又有什么区别?”谢柏闻笑问,“难道,你真要用门上的密文与冥河之主交易?用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换璀蕴重生?”
“......”
胡铭贾不语。
“呵呵...”谢柏闻冷笑一声,“你身上什么东西最珍贵?”
“呲呲...是神明之身。”舍梗也咧开嘴,露出怪异的笑容。
“不可能!”胡铭贾厉声吼道,“我怎么可能拿神明之身做交易?”
“意料之中,你根本没有这个勇气!”谢柏闻语带嘲讽,“像你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口口声声说爱她?”
“跟你没关系!!”胡铭贾怒道,“况且,我们来这里不是找狄亚特的吗?!”
与此同时,一旁的舍梗突然用那根锋利的舌头切割下了铁屋上的一块钢皮,然后灵活地在铁皮表面刻划起来:“呲呲,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用来测试这扇门扉的秘法。”
“什么办法?”两人问。
舍梗怪笑着,凭借惊人的记忆,丝毫不差地在铁皮上面刻下了门扉的密文,并在其侧刻下:
“杨鸣斐,这是你的老友重逢的赠礼。上面的密文是开启冥河门扉的钥匙,若你遇到强敌陷入绝境,便可与里面的神明交易,兴许...它能救你一命。”
“呵呵,有意思!”胡铭贾哈哈大笑起来。谢柏闻同样露出笑意:“难道不用告诉杨鸣扉代价吗?”
“呲呲...无所谓,我们只需要验证这东西的真假就好。”舍梗说着,向谢柏闻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大量紫雾注入进铁皮当中。铁板“嗡”的一颤,突然升起,直冲杨鸣扉所在的位置冲去!
“哼,杨鸣斐那小子,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胡铭贾充满轻蔑说。
“差不多了,该去狄亚提到的...那个地方了。”舍梗走到那副躯体前,伸出了那只可以无限延伸的舌头,并将它缠绕起来,“我的神明之舌能利用它作为媒介,前往它的源头。谢柏闻......帮我一把!”
“怎么帮?”谢柏闻刚问,舍梗的整张嘴巴连同那根长舌就在此时突然膨胀了好几十倍,于舌苔上分泌出了大量的黑色液体。液体垂落在地,迅速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用你的法术,把我们带到里面!”
谢柏闻点头。将三人化作流动的紫烟,旋即钻入那如深渊般无底的孔洞之中。
他们的身躯穿梭在晦暗虚无的空间里,每一瞬都仿佛感受到时间与空间被无情扭曲。印象中的天空与地面的位置疯狂交替,目力所及的建筑物如同被无数镜子照射,开始不断从本体分离,又被迅速挤压成不可名状的模样。
......
当紫烟逐渐散去,感知与形体重新聚合,他们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全新的土地上。
街道上非常整洁,人来人往,井然有序。高危的楼房随处可见,整个世界都弥漫着一股“理性”的气息。人们举止高雅文明,交谈声轻柔适度。阳光均匀的铺洒在地面,散发着勃勃生机。天空湛蓝如湖水,偶有群鸟掠过,鸟鸣声此起彼伏。空气清新异常,遍地都是盛放的牵牛花与蜿蜒的花藤。移步换景,窗棂垂帘如同银河倾洒,色彩斑斓的鹅软石向远方无尽延伸。
翠绿的草坪边缘镶嵌着一圈银亮的贝壳,园丁们正精心地修理着花草。远方开阔的平野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巍然耸立,层叠的山峦如同威严的侍卫环绕其侧。
而与宫殿遥遥相望的极远之处,矗立着一座直逼天际的巨型造物。造物脚下耸立着一座银白色的山峰,峰顶还挂着一抹浅淡的虹。
十四颗巨大的球体如恒古星辰般悬浮于云层之间,正持续不断地,沿着圆周轨道运行。
谢柏闻难掩震惊:“奇怪,这个地方为何会如此祥和?”
“怎么不能?”胡铭贾说,“一个由狄亚特所创造的新世界,什么不能有?!”
“呲呲...说不定璀蕴真会在这里。”舍梗的语调中带着一丝玩味。
“!!!”
胡铭贾闻言瞳孔收缩,口中快速念动法诀,一根银白色的丝线就从他腕间的血管中激射而出,笔直的指向远方殿堂!
他大喜道:“果真在这里!”
“哦?”舍梗阴笑着,“线斗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吗?”
“关你屁事?!”
“呵呵,胡铭贾,别急着走啊。我们还有事情要你帮忙,并不影响你找她。”舍梗将目光望向了那十四颗黑色球体,慢条斯理地说,“我对那个地方很感兴趣,上面有很强的力量在吸引着我,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另一边,杨鸣扉及其手下还沉醉于断层处的奇美景象中,久久不愿离开。珊鸠只是稍作休息,便忧心忡忡地向他提醒道:“少爷...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会有危险,不然...还是先走吧?”
“走?”杨鸣斐环顾四周,见众人都面露不舍,拼命摇头。他也只好回道:“珊鸠,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可以歇息的地方,不如让我们再修整一日吧?”
“......”
“那...好。”珊鸠虽然有些犹豫,但既然杨鸣扉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参谋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洞外直冲冲地飞来了一块铁板!随着那股浓重的紫烟散去,便“哐当”一声,砸落在众人面前!
杨鸣斐本能的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待他冷静下来,参谋就已率先上前查看。
铁板上的内容不多,众人很快过目。杨鸣斐感到更加惊慌,连忙问参谋:
“这,这是哪里来的老友?什么门扉?还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 ”
“......”
参谋仔细审视铁板上的刻痕,陷入沉思:“这上面的密文,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见过?什么时候?!”杨鸣扉忙问。
“我想起来了!”参谋指着铁板上的文字,语气笃定,“这是那扇铁门上的东西!”
杨鸣斐顿时瞪大双眼,惊愕道:“莫非...有人从后面追上来了,还进了那间铁屋?”
“看来是这样。”
“那,这人...究竟...是敌是友?”珊鸠的声音微微发颤。
杨鸣斐此刻也分不清楚状况,只能含糊其辞:“难说,但他既然自称是我的老友,应该.....不会是敌人吧?”
“......”
“要不然,我们在这里等等看?也许送信的人会来到这里,和我们见面.....”杨鸣扉提议道。
“也好,我们正需在此修整。”参谋点头,沉声道:“不过,这上面说的...关键时刻能救命,又代指什么?对方是否想表达,无论是什么样敌人,只要与神明交易,就都能将他们消灭?”
“冥河?神明?好熟悉......”珊鸠闻言,忽然灵机一动,对杨鸣扉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少爷您是否可以将你体内的那个灵魂也送到冥河里去呢?就像蕞信中提到的红衣?”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杨鸣斐幡然醒悟,激动到语无伦次,“如果能把我身上的那个灵魂送入冥河,那我岂不是......不需要什么魍魉了?”
他欣喜若狂,笑容满面:“哈哈,如果真能成功,那这位神秘的老友,简直是帮了我大忙了啊!!!”
“少爷...”参谋冷静的声音瞬间将他拉回现实,“可问题是,这上面的符文,我们根本看不懂啊......”
杨鸣扉闻言,笑容僵在脸上,渐渐意识到了这点。
“至少...多了一条路,总比...没有强。”珊鸠断断续续地说。
“也对。”杨鸣扉勉强应道。
“少爷,给我些时间研究一下这些东西。说不定,我能找出破译它的办法。”参谋拍了拍杨鸣扉的肩膀,搬起铁板走向一处角落。
“好!全靠你了!”杨鸣斐的心情不算特别糟糕,他对参谋的能力颇有自信。
黑夜渐深,断层深处燃起明亮的篝火。跳动的火光在珊鸠眼中摇曳不定,没有一丝方向。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紧张的神情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
杨鸣斐悄声坐到她旁边,故作轻松地开口道:“珊鸠,我们离宫殿还有多远?”
“以现在的速度...向下,我想...还要两天左右。”珊鸠回答说。
“哈哈!”杨鸣斐试图活跃气氛,忽然大笑道:“不着急!等我们休息好了,两天的路都能一天走完!”
“嗯。”珊鸠心不在焉地应声,目光转向别处。杨鸣斐觉得不自在,又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害怕。”她默默低头道。
“害怕?”杨鸣扉不以为然,“先前不是叫你别瞎想了吗?况且现在有什么好怕的?有人在背后帮我们啊!我们是去毁掉珠子,又不是跟人拼命!”
珊鸠听罢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将目光对准杨鸣斐,低声说:
“我害怕的...不只是前方的危险,还有...真相。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失去的记忆和...变成鸟头龙鱼的族人,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最终的答案。”
“......”
杨鸣斐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宽慰道:“有些真相确实令人难以接受,既然害怕,那倒不如直接放弃追寻……”
“可是......”珊鸠欲言又止,只是发出一声愁苦的叹息。
杨鸣斐见势头不对,便慌乱地指向前方: “那……那就先别想这个了!我们...聊些别的?你看……看那个……!!!”他刻意提高音量,“你看嵌在岩壁上的彩色石头,它零零碎碎地散发着鳞光,像不像一片夜空?”
“这世上...有彩色的...夜空吗?”珊鸠轻声问。她忽然意识到,杨鸣扉只会教她如何逃避,无法真正改变现在的处境,只好接上他的话头。
“当然!我曾经就见过!”杨鸣扉道。
“那一定...很美,就像...这面墙壁一样.......”
“比这面墙美多了!”杨鸣斐道,又问:“你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都待在这里吗?”
“是...的......”珊鸠点头,“我们人鱼...离不开海。我也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勇气...才能踏出这片海域,到外面生活。”
杨鸣斐叹息一声,目光重新落在那片五彩的微光上,就像是在欣赏真正的星空:“你们人鱼……离不开海啊……可我又该怎样带给你,真正广阔的世界呢?如果你不是人鱼,你就不用一直待在这片潮湿的海水中……”
她沉默了一会,才问: “少爷,你怎么...也伤感了?”
“不,我只是替你感到遗憾!”杨鸣扉摆手。
“......”
珊鸠低下头,陷入了沉思。杨鸣斐凝视着她低垂的眼睫,悄悄伸出了手,试探性地抚摸着她那带有薄蹼的皮肤。那触感...就像具冰冷的溺尸。杨鸣扉见她没有反应,便鼓起勇气,用另一只手拨开遮在她眼前的刘海。
“少爷!”珊鸠惊醒般地猛缩回手,身子向后倾斜,“那您呢?”
“我?”
“是啊。我一直都想知道,等您解决完这些事情之后……又会去哪里?”
“.......”
杨鸣斐认真思索,最终还是摇头:
“我不知道。我连能否成功去除体内的那个魂魄都不知道。”
“如果...你成功了呢?”珊鸠问。
“那我,也许……我会留在这里,反正外面也没什么意思……”杨鸣扉说。
“留在这里...没有意义。”珊鸠感慨道,“这个地方就像是被时光忘却的孤岛,纵使风吹雨打,日晒霜侵,也依旧是这副模样,永远不会改变。
这里比不上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这么说也是。”杨鸣扉忽然醒悟,“难道说,你真的特别想去看外面?”
“不。”珊鸠摇头,“我只是替您惋惜...像您这样的英雄,不应该是要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吗?”
“......”
杨鸣扉深深地望着她,仿佛下定决心,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
“珊鸠,我不在乎这些!我不像蕞那么愚蠢,也不是什么英雄,更没有那种义务!我此刻唯一在意的,是能否留在你的身边。”
“留在...我的身边?”珊鸠有些意外。
“是啊,只要能陪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留在这里又有何妨呢?既然你离不开海,那我也不离开……就是了啊……”
“......”
“少爷,”珊鸠听罢,身体微微颤抖,眼眶泛起泪光:“如果我是人类的话……那我,就可以去世界各地。我可以离开海洋,可以在陆地上生活……可以去看你说的星空,像这面墙一样美丽的星空...对吗?”
杨鸣斐摇了摇头,笑道:“即便你不是人也没有关系,这片海洋也很美。”
“谢谢您,少爷......”珊鸠轻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