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北境的早上清冷异常。
一盆白水蛋，再加上一锅鲜掉眉毛的海鲜粥，燕雷几人吃饱喝足，浴着街上红红的早霞，牵着马缓缓出了小城。
“年轻真好，我很期待与你一战。”立在铺满了白霜的屋脊上，温青云平添了几分羡慕之情，看着几人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直到再也望不见。
官道敞而平，视线里一马平川，路上赶早的行人只有三三两两，慢行一段后，燕雷深深的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忽然来了兴致。
“我们来赛一程如何？”燕雷左右看了一下，“输的人晚上给我们倒洗脚水。”
“不好。”齐喵喵嘟起小嘴，“我才不要给你们倒洗脚水呢，臭死了。”
“假了吧，每天哥啊哥的，叫的挺甜，现在又嫌弃我们了。”燕雷哈哈大笑，站在马上往远处一指，“前面那棵大树离我们也就十几里，就以它为界，让你们两个女孩子三个马身，输的给我们跳个舞也行。”
“说的好像我们两个一定会输似的。”宋小馨不服气的把脸一扬，冲齐喵喵使了个眼色。
两人齐齐挥鞭，一磕坐下马，清斥一声，两匹马骤然往前一窜，冲了出去，人轻马急，眨眼跑出去十几丈。
“哎呦，学会使诈了？”燕雷几人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
六匹快马裹着还未消散的晨雾，旋风般的在官道上一路狂奔，把白雾扯成一道道白烟。
伏在疾驰的马背上，正飙的过瘾的燕雷忽然放缓了缰绳，直起腰，慢慢停了下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马上。
原本在他后面的莫默骑着马一下窜了出去，来不及下马，左手一拍马背，身子腾在空中，右脚接着一点，人倒飞了回去，落在燕雷的马前，沉声开口，“宗主？”
宋小馨两人听到叫声，回头一看，赶紧圈马回转。
几人纷纷下马，围了上来。
“雷哥你怎么了？”看到燕雷闭着眼睛，浑然不觉的样子，齐喵喵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伸手就去拽他。
“喵喵。”莫默眼神一动，一把拉住她的手，对大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马上的燕雷周身蒸腾着透明的白雾，阳光下，隐隐幻动着五色锦云。
“这是？”宋小馨几人惊讶的看向莫默，在得到他的点头默认后，立刻悄声退后，把燕雷团团围了起来。
刀剑悄然出鞘，把各自的修为开到了极致，方圆数丈，肃杀之气顿起，只要有人进入范围，就会无意识的触发几人的全力一击。
三十息后，燕雷缓缓吐出一口炽热的浊气，睁开了眼睛。
“那么紧张干什么，就算我突破晋级，都会有一战之力的。””燕雷甩噔下马，点头看着众人，“不过你们能这么做，我很欣慰，谢谢！ ”
“你真的是在晋级突破啊，雷哥。”齐喵喵高兴的抱着燕雷的脖子，来了个千斤坠，“刚刚我们都吓死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被你勒死了。 ”燕雷伸着脖子，配合她打了几个悠悠，把她从脖子上抱了下来。
“老大，给我们留条活路好不好。”沙坤咧着大嘴嚷了起来，“陈老大打着架晋级，你骑着马晋级，你们两位老大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不夸张怎么做你们老大呀。 ”燕雷哈哈一乐，一拳轰向不远处的那棵大树，拳芒一闪即没，大树却分毫未动。
“我们走，去冥城好好吃一顿。”燕雷翻身上马，领着众人绝尘而去。
半盏茶后，一队修者纵马而至。
“师兄，我去方便一下。”一名修者从马上跳了下来，四下看了一圈，跑到了那棵树后。
“每次一出门，就你懒驴上磨，事最多。”带队的师兄笑着骂道。
话音刚落，有风卷过，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像一堆细沙一样，唰的一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树后的那位师弟，顶着一头细沙般的树沫，拎着裤子，呆呆的立在原地，嘴里嘟囔着，“我只不过是有些上火，不至于吧？”
赶到冥城，已经是晚上了。
比起几座象城，冥城显得有点小，但繁华程度似乎要略胜一筹。
人潮川流不息，持刀挎剑的武者，成群结对的穿梭其中。
“怎么有这么多修武两道的人？”燕雷坐在窗前，看着下方的街道，酒楼里的客人，绝大多数也都是武者们。
“王廷向北境的武道界发出了征召令！”沙坤甩着手上的水，走了过来。
“什么征招令？”燕雷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
“我就是方便的时候，顺便听了一耳朵。”沙坤耸了耸肩，坐了下来，伸手从盆里抓起一个卤鹅蛋，专心剥了起来。
酒楼的库房已经空了，突然多了这么多修武两界的人，整得酒楼措手不及，什么都卖光了，燕雷他们来得晚，拿钱开路，好不容易让后厨给做了锅粥，煮了盆卤鹅蛋。
“我去一趟冥城的巡检司。”莫默说完，不待燕雷回过神来，撂下碗筷，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这个莫默，很少见他这么着急过。”燕雷怔了一下，悻悻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大鹅蛋，继续喝他的粥。
“你们吃蛋为什么不吃蛋黄？”一个略带责备的声音在几人面前响起。
“呃？”燕雷忽然觉得眼前光线暗了许多，把手里的鹅蛋一口塞了进去，慢慢抬起头。
“哇！”齐喵喵扬起了脑袋，手里攥着一个刚刚抠出蛋黄的大鹅蛋，张大了小嘴。
一名身穿布衣，铁塔般壮硕的年轻人，站在几人的面前，面容硬朗，眼神里满是正义与讨伐。
“有什么问题吗？”燕雷低下头，右手的汤匙继续慢条斯理的在粥碗里搅动着。
“我问你们吃蛋为什么不吃蛋黄？”年轻人俯下身，两手撑着桌面，胳膊上的腱子肉把衣袖都鼓了起来。
“我不爱吃，我的手下都不爱吃。”燕雷抬起了头，汤匙往碗里一撂，把碗推了出去，往椅子上一靠，“有什么问题吗？”
“对不起啊，几位。”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用力拽了几下，把年轻人从桌前拉回到远处的一张桌子那里。
“抱歉，抱歉。”中年人又走了回来，拱手陪笑，“我师兄是个直性子，我带他给各位陪个不是。”
“他这么年轻，你这么老，怎么你还叫他师兄啊？”齐喵喵嘻嘻一笑，好奇的问道。
“他入门比我早，当然要叫他师兄了。”中年人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师门日常生活一向简朴，见不得浪费，他又一向说话耿直，几位莫怪。”
“你们师门生活简朴没问题，他说话耿直也没问题，但干涉别人的饮食习惯就有问题了。我花钱买东西吃。”燕雷把脸一沉。
“我花钱买东西吃，难道有钱也是罪过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