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九迅速冷静下来,他连想都不敢想,难道是自己太冲动,搞错了?
冯三让冯二九静下心来,好好地理清思路,不要被两家以前的恩怨冲昏头脑。凡事要眼见为实,合理判断。
看见冯二九冷静下来,冯三终于松了口气,幸亏自己在两人还没有闹出人命前赶到,及时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不然自己无法向镇里交代,也无法向两家的家人交代。刚刚冯二九在电话里的语气,着实吓到自己了。他很清楚冯二九这人,他可是说了干,干了说的人呐!
冯三在半个月前收到内部消息,本镇的一个村,有一对叔侄之间就是长时间家庭积怨,后面因为一些生活琐事而闹出人命。
当时是叔叔的老婆在镇里照顾小孩读书,周末放假回家,因为长时间不在家,自家院子里的土地被侄子家种上了南瓜之类的小菜,叔叔的老婆回家后就是一顿乱骂。之前两家因为老一辈分土地不公平和偏心积怨已深,侄子一气之下,连捅叔娘十几刀,叔娘当场死亡。事发后,镇里把各村负责综治工作的干部喊去开会,要求大家随时关注村内的邻里矛盾等纠纷,避免民事纠纷转成命案。
所以冯三接到冯二九的电话后,担心会发生命案,心里很焦急,猛踩油门,飞快地往村里赶,路上差点开到沟里去。
冯三说:“幸好今天没有酿成大祸,不然你那兄弟冯国成打工回家不得把你打死。”
冯二九沉默不语。真要闹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冯三根据冯二九所说的信息,进一步分析道:“二九,你看呐,你树林叔就只有两个人在家,那边的土地也没有人去种,都是撂荒的。而且我们这边到处都是大山,会有猴子、野猪来吃苞谷,为了苞谷不被偷吃,有些人家就会去坡上搭一个棚子,带上爆竹去放出响声,吓住这些东西。有一些人家呢,会用耗子药拌吃的东西,放在明显的石头上,引诱它们来吃。现在这种用药的很少了,但也有极个别不听我们招呼,执意用药。有些事情很难说呐。”
冯三说的这些冯二九是知道的。有时会有猫和狗被药毒死,在坡上发臭。就是被人用药毒死的。
冯三接着说:“像你这种情况,接连两次发生两次羊子中毒,应该是有人故意的,就像你说的,这人和你家是有矛盾的。但你好好想一想,除了你树林叔家,还有哪家呢?”冯三着重强调了还有哪家呢。
“还有一点,你树林叔以前和你父亲打过架,确实是揍了你父亲一顿,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那件事以后,他对你家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据我了解,当时你父亲和你树林叔家的叔娘也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后来你树林叔见到你时还是打招呼的,只不过从那件事后,你们两家没有任何人情上的往来而已。你说是不是这样?”
冯二九恍然大悟,三叔分析得不无道理。除了冯树林家,还有一家与自己是有矛盾的,那就是二叔——这个把自己辛苦挣的钱拿去赌输的人,这个在自己母亲生病时自己去要钱不还给自己的人,这个因幺妹偷了两百块,自己借钱赔偿被侮辱的人,冯二九记得当时自己还打了他一顿。
冯二九在冯三的引导下,回忆起往事,一件件小事串联起来,整个事件慢慢地变得合理。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眼,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逐渐浮出水面。
可自己没有证据怎么办?自己可不想再像今天这般鲁莽做事,想到这儿,冯二九摇头苦笑叹气道:“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去面对树林叔了!”
冯三安慰冯二九:“年轻人做事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先冷静下来,千万别在自己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决定去处理事情,这很容易出错,一旦做错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冯二九哦地一声,承认是自己太冲动了,不应该在没有问清楚的情况下仅凭猜测就去和树林叔打架,还是和一个老辈子打架。
冯三说:“等把人揪出来后,自己再找机会去跟你树林叔沟通协调,到时候你去买点好菜,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当面跟他真心实意地道歉。他这人嘴上硬,心里软。”
正当两人为找证据而发愁时,一个人的不请自来给两人带来了好消息。而这个人正是在冯树林家站出来劝说两人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带来的消息,让冯二九两人异常兴奋。因为他带来的消息是他亲眼看见冯二九的二叔亲自拿拌了耗子药的苕果给羊子吃。
中年男子名叫陈礼,是冯树林的一个远房亲戚。但耐村也就三个村民小组,和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中间通过理顺两三个亲戚之间的关系,最后会得出结论,大家都是亲戚。
陈礼接过冯二九递过来的凳子,在冯二九和冯三的斜对面坐下来。冯二九和冯三一言不发地盯着陈礼,在等陈礼开口说话。
陈礼叹了一口气:“唉,这冯正成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和这些晚辈较什么劲。”冯正成就是冯二九的二叔。
冯二九和冯二九相视一笑,这样的消息是求之不得的。
陈礼继续说:“刚刚在二九和树林叔在打架时,我就想讲出来的。但人多很,我担心讲出来不太好。二九你也是,太冲动了,你应该多找几个人问问的,太鲁莽了。”
冯二九再次承认是自己的错,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冯三催促陈礼赶紧说,现在不是绕关子的时候,直接说重点。冯三毕竟是副支书,陈礼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他亲眼看到的事实。
陈礼故意降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今天下午,大概三四点的时候,我去冗坳那边割草来家喂牛,无意间在竹林那里看到你二叔拿苕果直接扳开嘴喂羊子吃,那时你还在枫香林也就是你伯伯家的水池上休息,可能没有注意到。我是在对面割草看到的,喂完后,他就走了,走路都偷偷摸摸的,跟作贼似的。”
听到陈礼这么说,冯二九回想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自己平常放羊时,基本上就是在这个地方坐坐,那个地方坐坐的。今天下午确实在伯伯家的水池盖板上躺着休息,而陈礼说的竹林,和自己休息的地方是同一排,只不过两者中间有一个凸出来的土地,形成一个扇形,自己和二叔的位置恰好在扇形对角处。
有了陈礼提供的这个消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百分百肯定就是二叔冯天成干的。
冯二九蹭地一下站起身,立马去找二叔冯天成。但很快就被冯三呵斥住,冯三生气地说道:“干什么去?给我坐下,刚刚怎么跟你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