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信任

“你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了，你早就对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怀恨在心了吧？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么？”穆羽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还是兄弟阋墙的故事，如果这家人没这么有钱，那这些悲剧会不会就可以避免，无辜的人就可以无需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初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父亲，我母亲怎么会含恨而终？他还更疼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我无论做出多少成绩来，都无法让他多看我一眼。甚至，他把我创造的财富，都给了那个饭桶。我不甘心，我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甄越雷已经把自己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揉乱了，往日的风度也不复存在，这么多年，这些事情都积压在自己心底，几乎让他无法喘气。

“那你也不能去牺牲别人的生命，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啊？”邱枫插嘴进来，难道他前进的步伐，都是踏着别人的骸骨往前走的么？

“我开始没有想过，我当时只是想用他们俩来吓唬一下甄越霖，让他身败名裂，让父亲知道他宠爱的小儿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嘴脸。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要把简星和文奇给害死，我知道他们俩死了，我也是很震惊的。就一心想要把事情闹大，让甄越霖为此付出代价。”甄越雷提起那两个年轻男孩儿，抱着头痛哭起来。

“归根到底，都是你自己心底的恨意在作祟，是的，你幼年丧母，身世很可怜，但这不能成为你去剥夺别人生存权力的理由。”穆羽觉得此人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她示意一旁的邱枫把他带去审讯室，好好交代一下自己的问题。

“师父，甄家两位公子哥都已经招了，这甄越雷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邱枫把痛哭流涕的甄越雷带去了审讯室，回来就看到穆羽坐在椅子上发呆。

“师父，想什么呢？”邱枫看自己说话穆羽没有回应。

“第二具尸体的尸源查到了么？”穆羽这几天只顾着和甄家公子哥们周旋了，竟然忘记了招待所的第二具缢死的尸体。

“查到了，我们找到了齐晓斌口中所说的阿斌哥，全名叫任斌，就是一小混混，平时就靠着手点保护费，倒倒货为生，现在根据他的交代，死者应该是和他接触过，而且是他上头的人。”邱枫翻出自己的小本本，这几天他知道穆羽太累了，他就都把这些记下来，等穆羽有空了给她汇报。

“死者的情况呢？”

“死者名叫高鹏程，三十三岁，就是云姚本地人，也是一名涉毒成员。我调查过了。倪远和高鹏程，都和甄家那两位，没有往来，间接的也没有。”邱枫已经将这些都查清楚了。

“你现在办事儿挺利落啊，我觉得这个案子之后，你也可以试着和别的同事搭档一下。”穆羽拿过邱枫的笔记本，看上面还记录了什么。

“小羽，你不要我了？为什么？咱们不是都培养出这种默契来了？换个人还得重新磨合。”邱枫一听急了，穆羽的名字脱口而出。

“你叫我什么？”穆羽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她其实听着这称呼挺顺耳的，但是还是佯装生气。

“师父，师父，师父。”邱枫连着叫了三声师父。

“和你开玩笑的，从前不让你叫我师父，你就偏想当我的徒弟。现在为什么又经常叫我的名字？没大没小的，就算我不是你师父，也是你的前辈，不可以这样叫我。”穆羽笑着揉了揉邱枫的头发。

邱枫直接愣在了原地，这样揉头发，不像是在摸狗狗么？

“好了，我们再去见见这兄弟俩，要再次确定倪远和高鹏程确实和他们俩没有关系。”穆羽看到邱枫在愣神，提醒他，工作还没有结束，还不到发呆走神的时候。

“哦，好。”邱枫这才回归神儿来，赶忙小跑着跟上穆羽。

甄越雷此刻已经没有了从前的从容优雅之姿，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像是老了好几岁，脸上也是带着疲惫的神色。

“穆警官，有没有水，我想喝口水。”

穆羽看到他嘴唇干裂，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的手被手铐固定着，只能用嘴去就着喝，完全不像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大总裁。

“可以再来一杯么？”甄越雷应该是渴极了.

“你刚才怎么也不问他们要水喝，我们这里是公安局，不是私设公堂审问囚犯的地方。”穆羽没想到，这甄越雷会卑微到这个程度。

“在这儿我只认识你，我不放心别人。”甄越雷抬起头，看着穆羽。

“你我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我们都是公职人员，都值得你信任的。”穆羽又给他倒了杯水，她解开他一只手的手铐，方便他喝水。

“我自幼丧母，当时父亲的事业处在上升期，有很多同行眼红我们，当时真的有人雇佣了黑社会的人来绑架我，企图威胁我父亲。但是当时被我给逃脱了，他们利用的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从那以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人。”甄越雷感激地看了看穆羽，然后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那你为何会相信我？”穆羽又重新将他的手铐上。

“因为直觉，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会识破我的作案手法，最后会将我绳之以法，但是你有种让我说不出的亲切感，总之我就是很想见到你。”甄越雷竟然用感激地眼神看着穆羽。

“你是因为愧疚吧，害死两条人命，会不会觉得寝食难安？”穆羽见过很多在逃杀人犯，在归案后，他们反而会觉得一身轻松，仿佛担了多年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夜夜都会梦到他们俩，仿佛他们就没有离开过一样，还是两个鲜活的人，是我因为一己私利害了他们。”甄越雷又红了眼眶。

“据我所知，你是平时是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的，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方法？”穆羽总感觉甄越雷知道些什么。

“是有人和我说的，我认识了一个人，是他告诉我这样可以嫁祸给甄越霖，他说他尝试过很多次了，死不了人的，而且屡试不爽。”甄越雷突然压低了声音。

“邱枫是我的徒弟，他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儿可以明说。”穆羽转过头去，邱枫指了指摄像机，示意穆羽摄像机已经关掉了。

“我刚才没有和他们说，那个人说过，他经常和别人这么玩儿，说我弟弟一定会喜欢这种刺激的玩儿法。”甄越雷看到摄像机关掉了，才放心大胆地说。

“这个人是谁？”穆羽皱了皱眉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是余欢介绍给我认识的。”

“你和余欢究竟是什么关系？”穆羽总觉得，他和余欢不是简单的上司下属关系，他好像无条件信任着他。

“余欢和我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我无条件信任他，这么多年他在我身边，就像是另一个我一样，我们之间有种默契，这是别人无可替代的。”说起余欢来，甄越雷到是一脸的轻松，这么多年，能够陪伴着他的，恐怕就是他这个秘书了。

“你和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你们认识了也没有问名字么？”穆羽觉得有点奇怪，跟甄越雷这种人见面的人，不应该都是商界精英，怎么还会有无名氏？

“就是私下里约余欢去吃路边摊的时候，跟着他来的。”甄越雷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那次吃饭的时候认识的。

“路边摊？”穆羽有些奇怪，这种阔少爷，也会看得起路边摊么？

“当然了，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富贵的，我小时候还跟着我爸在大街上摆过摊儿呢，我和甄越霖又不一样，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生下来就没有受过任何苦。而我和我妈是跟着我爸创业的，是看他如何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摊贩发展起来的。”甄越雷说起这段往事，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你经常和余欢去吃路边摊？”穆羽猜到了，这位总裁之所以可以卧薪尝胆，是因为本身就是吃过苦头的。

“是的，我没有应酬的时候，就喜欢和余欢去井子边那里的一家面馆，小时候妈妈就经带我去吃面。”

邱枫赶忙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

“你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余欢就没有介绍他叫什么？”穆羽觉得这真的很奇怪。

“这种人，即使说了，也不会说真名的，我问了也是白问，所以时间长了，索性就不问了。”甄越雷摇摇头，这是大家墨守成规的，他也不会给别人透露真实姓名。

“就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就信他了？还是余欢给你说了什么？”穆羽猜到了，这中间，余欢肯定没起好作用。

“你不能污蔑余欢。”甄越雷突然发起火来，将手铐砸的哐哐响。

“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就这么轻信别人？”穆羽示意邱枫可以把他带走了。

“甄越霖呢？他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么？”甄越雷突然说到。

“他也是元凶之一，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