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更烦的吗？
陈愿说不知道。
“楼上也是租户，他们早晚会搬走。而那下一家搬进来的是什么样？根本猜不到。”
“你那边出租率好高啊。”陈愿住的老小区也有不少租户，但出租率感觉没那么高。
“因为当初开盘卖房的时候，好多人是买下来投资的。我有一个朋友是住另一栋楼的，她更惨，楼上是群租户，直接住在没装修的毛坯房里，大人整天不知道在屋里忙活什么，几个小孩满屋子狂奔，破门板哪怕是半夜里也被挨个上厕所的人甩得砰砰响，昼夜没个安宁，找物业、找警察都没有用，房东躲着不露面，只想安安静静收租。”
“……好像是挺惨的啊？”说实话，陈愿没住过那种房子，想象不出是什么感觉。但这么看来，她自己的邻居虽然常常在一些小事情上唠唠叨叨，但真的算是很不错了。
“只要奉行的还是集约土地、赶人上楼的政策，就说明人口还是太多。人多了就到处都卷，卷得幸福感都没了，卷得人才也废了，还拉低了人口总体素质上升速度。知道吗？那只管自己收钱不管他人死活的烂房东，听说还是个大学里的老师，还是名校，还是给学生上的思政课，负责教书育人的人就这么个素质。”
“真的假的？”陈愿很是吃惊。
“烂房东在名校工作是真的，是不是思政老师不确定，毕竟烂房东躲着不见人，我那朋友只查到对方是在哪个学院，然后在学校官网上查，学院里有一个跟烂房东名字相同、性别相同、年龄相若的思政老师。不排除同名同姓的可能。”
“后来噪音问题解决了吗？”陈愿好奇心十足。
“现在好了，群租没了，具体经过就不跟你说了，你看来没被垃圾邻居困扰过，这类破事的详情不适合跟你这样的人说，没有共鸣。当时我那个朋友被噪音搞得神经衰弱，差点就打算去那个名校门口摆摊，放块大字招牌帮烂房东搞募捐。”
“啥？募捐？”
“给烂房东募集装修款啊。烂房东‘穷’得差不得这么点钱呢。我们那边毛坯房租出去老便宜，别看是群租，塞了一群人，房租还没别人装修之后只租给一户的高。”
“哇塞！那有点狠！”陈愿听着笑了出来。
“所以人多有什么好？人口数量上去了，素质没跟上，生活幸福感没跟上，有什么意思？我就特别羡慕那些能把自家老房翻建成现代化别墅的地区，房型都能按照自己的需求自己设计，那里人的日子才叫开心。我就想不透我那些还住村里的亲戚，怎么时时想着动迁拿楼房呢？动迁小区的质量比商品房小区还差，亏他们想住。”
“能卖钱呀！村里的私房又不能卖。”郊区动迁户不是很开心的嘛？一拿几套房，陈愿这样的市区老居民还是挺羡慕的。虽然并不想搬过去住。
“全卖了也换不来同地段一栋别墅。”黄俊爱嗤之以鼻。
“怎么会换不来？不是会分好几套房嘛？”陈愿印象里，动迁等于发财啊。
“换不来，除非搬去更加边远的地区。我算过的，新动迁的熟人分到的动迁房不够换附近的二手联排，二手独栋更是想都别想，当然啦，就算想贴钱换也换不到，没那么多联排房源，独栋房源根本没有，双拼都很稀少，叠墅毫无意义，除了独栋，其他几种哪有资格说自己是别墅？只要和别家共享了墙壁、地板、天花板，就少不了受别家影响。”
“主要还是你们小区造得不行吧？”城市里的别墅是给富豪住的，陈愿和家里人从来没想过住别墅什么的。而她住的老小区感觉还行呀，就听说过两次噪音纠纷：一次，一栋楼里因为小孩在室内跳操、拍皮球的事情而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一次，另一栋楼有新住户在家里弹钢琴，上下闹得很僵。
“你要说它造得不行，却偏偏要继续伫立几十年。楼房这种玩意儿，造起来快，可是要修要拆的话，是各种艰难，几十年后就是个烂摊子。总之，人口缩减我是无所谓的。哪怕人口规模缩回7、80年前，那又怎样？没理由以前过得下去，现在反而没法过，几千几百年前的人口还要少得多呢。更别说现在科学技术那么发达，以前需要很多人力的工作，现在只要几个人。再说，现在大城市又不缺人，人多到溢出来了，小孩到处都是，缺人的是那些小地方，小地方要是没本事留住人、召回人，就算人肯多生了，小地方也照样缺人。生育就不是什么需要着急的重点事项。”
“但国家好像是挺急的，都开始鼓励单身生育了？”那段时期，陈愿在网上看到好多人在说单身生育被放开了，小三都光明正大生孩子什么的。
“什么时候鼓励过单身生育了？没有啊。你是说最近闹得起劲的那个？某某省生育登记取消结婚限制那事？”
“是吧？我也没仔细看。”毕竟和陈愿无关嘛。
“那个就是单纯取消结婚限制，那个省也不是什么首例，毕竟非婚生育变多了，又不可能跟人家说不准生。要说鼓励单身生育，是绝对没有的，那些陆陆续续提出过的向单身女性开放辅助生育的提案，都是不了了之。不要跟着别人，听风就是雨。如果鼓励单身生育的话，就会向单身女性开放精子库，或者开发克隆技术之类——还有研究单身男性生育方案，不然单身男得闹翻天了。”
“单身不可以用精 子库？”陈愿还以为去医院提申请就可以呢。
“国内不可以。就算开放了，也让人兴致缺缺啦，国内医院又不给挑，跟开盲盒一样。比开盲盒还不如，盲盒开出不想要的东西，扔了就是，你要是生出来是个不顺眼的孩子，能扔吗？”
“那不能扔！”陈愿连连摇头，“你对这方面怎么这么了解啦！”
黄俊爱沉默了数秒，最后还是回答了：“单身不等于不育，计划单身生活的时候，那方面研究下也正常的。”
真让陈愿吃惊，黄俊爱居然在考虑这种事情。
“那……你研究得如何？”
“从家庭经济、社会接受度、国外局势等方面来看，比较困难，主要是经济方面最为难，目前去找国外精子库单身生育的，都是事业有成或者家里有矿的富裕女性，有钱也有时间，我还差远了。”
“欸！你前面不是说穷有穷的养法吗？怎么现在又说钱不多，办不到？”陈愿觉得自己抓到了话柄。
“如果生出来了，自然有办法养。关键是要先生出来。顺利的情况下要花几十万，不顺利的话，几十万打水漂。我没几十万打水漂也无所谓的家底。而且在这期间还要请长假，可能请不止一次假，生出来之后，虽然可以让父母帮忙，但我自己也得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教育，同时还得有稳定的收入，你觉得我现在满足这些条件吗？没有吧？”
“找个男朋友就不用花几十万了。”陈愿觉得自己说得很俏皮。
“找得到能让我接受的男朋友，干嘛还考虑单身生育？”被黄俊爱一句话堵了回来。“那种和男朋友在一起怀了孕，分手后自己偷偷生的一点都不好，有后患隐忧。”
“后患？”
“哪天就有生父上门搞出点狗血剧情之类的。使用精子库就没那麻烦，跟生物学父亲之间没有任何法律关系，而且，虽说达不到我的要求标准，精子库是有筛选机制的，起码不带遗传病和传染病。”
“呃……行吧……”真可怕，对方是认真考虑过。如果是陈愿的话，无关经济条件，她不会考虑那种事，如果这么做了，不知周边人会说出怎样的闲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