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被剑影所笼罩的洱海
阳苴咩城、太和城、大厘城中已经布满了郑买嗣的杀手。正像先王阁罗凤命中感受到的生之秘笺:“生是祸的开始,死则是怨的灭寂。”南诏国面临着的杀戮已经开始了,在洱海边临的几座王城中,剑影转动,首先死去的是舜化贞年仅八个月的儿子,郑买嗣亲手灭寂了这个并不知道生之灾祸的婴儿,它的死挑开了刀剑上的血,随同那只晃动的摇篮中的血向外弥漫、渗透,真正的弑杀开始了。
这是午夜,洱海上的浪依然向堤岸涌去,它们似乎并不知道南诏国面临着毁灭。郑买嗣出现了,历史上演了一场多么荒谬游戏,一个带着龙珠进宫的人,一个身体中根本没有南诏国血脉的人,借助于游戏的恶契入了隆舜王那一时期人性中的弱点,从而将整个南诏国的命运重新颠覆,并将南诏国灭于弑君之后的覆亡中。
那个午夜,蒙氏八百人全都上了名单,这些由细奴逻时代就延续下来的皇亲家族,正是他们的存在延续并繁衍着南诏国的血脉,也正是这些血脉演义着历史。郑买嗣知道要覆辙历史,只有彻底斩断盘根错节的血脉,那些血脉中交织着火的源头、水的渊源。那一夜,八百多蒙氏家族的人正沉睡在梦中,头枕着苍山月洱海浪进入梦乡,是每一个蒙氏家族者每夜的世俗生活。
那一夜,在所有入梦者被杀戮的喊叫声惊醒后,蒙氏八百多人开始逃亡,追杀者们像夜里的黑蝙蝠般追杀过去。首先,弑杀们绝不会放过蒙氏家族的所有清平官和文武官员,正是他们的存在使南诏国的国政可以延续下去,弑杀他们中的每个人,就意味着使南诏国失去了剑术、文墨—执政者的天下;其次,郑买嗣必须彻底的斩除蒙氏八百人中的女人、男人和孩子,他们是南诏国最强大的力量,因为只要有一个女人逃出去,就意味着那个女人的子宫还会繁殖生命,只要有一个男人逃出去,就意味着郑买嗣日后要增加一个复仇者,只要有一个孩子逃出去,那就意味着南诏国永不会失去它的血脉;另外,郑买嗣也不会放弃对蒙氏家族中的长老们的追杀,正是这些历经了沧海桑田的长老们,他们的胸中深藏着南诏国的国谱和文献,如果他们一旦逃亡出去,这些国谱和文献就会在民间流传下去。
所以,蒙氏八百人的逃亡上到处是林立的刀剑,只有那些长出了翅膀的人才可能仿效鸟的飞翼逃出去。尽管如此,逃亡之路是如此艰难。南诏国的清平官、文武官员们,大多数都死于剑下,只有少数人因为游历于尽了洱海边的山川,在血路上发现了身体中的逃亡之路;那些男人、女人孩子们中的少数人,他们凭借着神力,藏于水中波涛或暗黑的叶簇下,所以逃过了劫难;那些胸中藏有南诏国的国谱和文献的长老们,多数人都已经死于剑下,只有为数不多者,默念着万千咒语脱离开了郑买嗣的弑杀。
郑买嗣就这样彻底的覆亡了南诏国的历史,当他结束完对蒙氏家族八百人的弑杀以后,几座王城都被冤魂者的喊叫所笼罩着。在很长时间里,洱海流域再也看不到南诏国时代的灿烂和繁荣。死亡是前世遗留下来的最阴郁的篇章,正是它们的存在造就了万千的幽灵符号,这个深秋,细雨淅沥不尽洱海边的遗迹,我推开了木窗,面颊再一次的被细雨所濡湿。我走到了大街上,试图想寻找到那蒙氏逃亡者中的一个幽灵,猛然间,一只冰冷的手从雨中伸了过来,拉着我奔跑起来。就这样,新的历险篇章降临于海面上。